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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春愣了下，有些犹豫地小小偷瞟眼幸村：“立海大。”
话一出口，千春就能感受到小男孩和幸村同时的打量，不禁有些窘迫，忙用解释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因为搬到神奈川，新家离立海大正好很近，所以高中就选定了立海大。”
“已经收到通知书了吗？”幸村问。
“嗯，是的。”
“加油情敌。”小男孩给了千春一个飞吻。
千春整个人斯巴达了。她木然地抬头看着小男孩，木然地视线上移，正好对上幸村的眼睛，脑海立时一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幸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生，低头好笑地拍拍小男孩的光头：“别乱说，小心姐姐生气。”
小男孩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姐姐你生气了吗？”
千春欲哭无泪。她这根本不是生气好吧？她这明明是被戳破心思无法言语，又被幸村美色所惑无法动弹好吗？！
“没有。”千春的嗓音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幸好幸村好心给解了围：“我们该回去了，和这个姐姐告别。”
“嗯。”小男孩挥手，“姐姐拜拜么么哒。”
千春僵硬地挥手：“拜拜。”
“再见。”幸村道，将小男孩放下来，“自己走。”
小男孩委屈的伸手：“要牵手。”
幸村无奈地牵着他。
千春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次走远，身形渐次消失，右手依然保持着挥手的动作，有些开心又有些难受。
没有多余的交谈，更不曾询问姓名，只浅浅的“再见”告别，然后，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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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父爱
千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我回来了。”
母亲刚好做好饭，朝她点点头：“嗯，洗手吃饭吧。”
千春看着在灯光下显得苍老疲倦的母亲，眼睛一酸，忙低下头低低应了声：“嗯。”
母女俩沉默地吃完饭，母亲去洗碗，千春自觉地擦桌。
如果父亲还在，此时一定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母亲就会佯怒道：“多大的人了，吃了就坐下，也不主动帮忙干活。”
父亲便“哎呦”一声装病：“我这腿……这腿……”
母亲明知道父亲是装的，本来还打算谅他一会，只听父亲又“哎呦”了一声，还是上当了，搭了一句话：“你这腿不是好好的吗？”
“唉，所以才说病来如山倒呀，老了老了，不行了。”父亲嘻皮赖脸，“你来亲下我我就好了。”
千春抿唇：还亲一下就好了，这是自喻汽车，油加满又可以发动了吗？
母亲啐他：“行了，在孩子面前还这么贫，也不嫌丢脸。”
父亲一瞪眼：“自家的孩子还会嫌父母丢脸……”
父亲话未说完就被母亲打断：“还父母呢，别自动把我加进去，挖陷阱给千春跳。”
小计谋被识破，父亲也不脸红，往沙发上一歪，拖长音做大老爷们儿状：“千春，你会嫌弃你爸爸吗？”
受殃及的小池鱼只好道：“不会，不管父亲怎样，我都不会嫌弃的。”
不管父亲怎样，变老还是变丑，变瘦还是变胖，我都不会嫌弃，因为我这辈子只有你这样一个父亲，我生命中四分之一快乐来自努力获得的成就，四分之一来自暗恋时的羞涩少女心态，四分之一来自母亲的关爱，剩下的四分之一来自你的呵护。
你将下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到我身上，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怎么舍得嫌弃你？
听到千春的回答，父亲猖狂地长笑一阵，向母亲炫耀：“你听你听，我就说女儿好吧，尽向着我。”
母亲哼声：“你看你这德性，专给孩子做坏榜样。”
“什么坏榜样，咱女儿明明是实话实说，而且你要相信咱女儿是出淤泥而不染。”说歪理父亲通常能一说一大堆，尤其是夸自家女儿，那用起夸奖的话语简直像是不用钱似的逮着一句便是一句，“不是说三岁看到老吗？咱女儿三岁就那么乖巧听话懂事，以后自然不需要咱们做父母的担心。”
喘一口气，继续夸着：“而且有我们这么好的父母做榜样，孩子能走偏吗？尽会瞎担心。”
这一连串“咱女儿”夸着的。
被谈论的千春没这么厚的脸皮，在如此夸耀下还能淡然处之。她默默地放下手上的抹布，去厨房洗干净手，拿了些水果切着。她端着水果盘出来的时候正看到父亲一边夸耀着自己，一边拿起桌上的抹布擦着。通常父亲擦完桌子，又会去厨房帮母亲一起洗碗。
那时候呀。
千春闭上眼睛，将酸楚压下，睁开后继续擦着桌子。
那时候那么开心，谁能想到生命如此轻薄，轻而易举毁灭一切幸福，以至于显得回忆更加沉重难堪，每每念及，便痛彻心扉。
这一生那么长又那么短，总会遇到无力抵挡的事，而死亡更是一个无可避免的话题，但多好，那些你曾教给我的做人的道理，你曾教给我自尊自信自强自立的品格，我都铭记于心。
那些你给我的成长，让我因此受益终身。
谢谢你，我的父亲。谢谢你参与到我的生命中，更谢谢你，让我参与到你的生命中。
上一世千春的暑假是在学习知识和埋头作画中度过的，因为只有那样忙碌的奋斗才能让她忘记死亡带来的阴影。这辈子，她选择和母亲一起承担，所以第二天吃完早餐后，千春告诉母亲，自己暑假要去兼职，母亲沉默一番后，到底没有阻拦。
经过三天寻找，千春终于找到一份家教的工作，对象是一名八岁的小女生，千春负责教她钢琴。
小女生显然对钢琴不怎么感兴趣，上课表情意兴阑珊，时不时插几句话岔开话题，或者自顾自玩着。千春又不擅交谈，心里对发给自己工资的小女生的母亲很是愧疚。
又一天，千春才讲了几句话，小女生就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一定要学钢琴呢？”
千春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你母亲觉得学钢琴的女生比较有气质？”
小女生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千春，眼里满是好奇：“那姐姐你为什么学钢琴呢？”
千春有些恍惚。
为什么？
这段记忆太遥远了，以至于千春想了好久才想起。
“因为我的父亲说女生总要掌握一门技艺，这样才能养活自己。”说到这话时，千春唇角带上了笑容，眼神格外明亮剔透，“我小时候成绩不好，父亲就觉得我既然学习不好那肯定会有其他方面的特长，所以就给我报了很多兴趣班，让我都上一阵后自己挑选。”
那时候母亲忿忿道：“慈父多败女。”
父亲得意洋洋地将小千春抛高又接住：“我女儿我不宠着，难道要等以后哪个臭小子来抢？”
她那时候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只觉得格外有底气，笑声很响亮，父女俩一致地忽视母亲，气得母亲罢工不做晚餐，最后父女俩可怜兮兮地合吃了一盘父亲炒焦的粉干。
千春顿了顿，终是道：“绘梨衣，如果你觉得不喜欢钢琴，就去和你母亲说。要知道上帝给一个人关了一扇门必会给他开一扇窗，也许你不适合钢琴，但总有一样会是你喜欢的。”
你永远不会知道，兴趣的动力会有多大，它带来的成就又有多大。
小女生期盼地眨眼：“真的可以不学钢琴吗？”
“如果你真不喜欢，可以和你父母商量，我不能保证你父母一定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呢？我们觉得很好。”
诶？千春和小女生同时看向门口，千春的心跳立刻慌乱了。因为门口站着三个人，小女生的父母以及，幸村精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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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虫
6教习
大家围着沙发一圈坐下，千春正襟危坐，不敢在喜欢的男生面前有半点松懈。
一坐下，绘梨衣便迫不及待地问自己父母：“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不强迫我学钢琴了？”
“不强迫了。”绘梨衣的母亲亲昵地拍拍她的头发，“既然你不喜欢那就不学，是我想岔了。我小的时候一直喜欢钢琴，特想学钢琴，但那时家里贫穷，没多余的钱送我学习这些，日子惦念久了，终成心头的遗憾。所以我以前总想着，如果我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送她去学钢琴，以弥补我未完成的心愿。”
绘梨衣的母亲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左脸颊，低声呢喃：“对不起宝贝，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把自己的遗憾强加到你身上，这只会造成你今后的遗憾，你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
到最后，话语哽塞起来，小声懊恼地啜泣着。
小女生的父亲微笑着等他妻子说完，向千春道谢：“多谢你之前的那番话，你有一个好父亲。”
千春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郑重地向自己道谢，侧过身连忙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但是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说。
——你有一个好父亲。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父亲很好很好。
绘梨衣笨拙地拍着母亲的后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着她。她想说，没什么，我不怪你，你都是为我好。但这些话太肉麻太矫情，小女生年纪尚小，没这勇气冲动，开不了口，只好努力拍着母亲的后背，希望能借此制止住母亲的泪水。
“行了，哭什么。”绘梨衣的父亲有些好笑妻子的小孩子举动，宽大的手掌也伸过去轻拍着妻子，“好了好了，还有外人在呢，咱们自己在家丢脸也没什么，别给别人笑话。”
“知道了。”小女生的母亲闷闷道，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哭腔。她接过丈夫递来的纸巾，将眼泪擦干。
喘口气平息了会，她朝着千春和幸村精市歉意地笑笑：“抱歉，让你们笑话了。”她向女儿介绍，“你不是喜欢绘画吗？这是幸村精市，教你绘画。”
千春有些惊奇地看了眼幸村，惹来了幸村的探视。
千春连忙低下头。记忆中，那个少年对于网球的执着……灭五感，梦境，无我境界，看过幸村打网球的人，怎么能想象得到他渐次减少打网球的情景？
“我可以学绘画？”绘梨衣惊喜地大叫。
“是呀。”绘梨衣的母亲看着女儿开心地模样，静静微笑着。这一刻，这些年来对钢琴的执念终于烟消云散。作为一个母亲，还有什么，比让女儿露出开心的表情还重要的事？
她转向千春，歉意道：“抱歉，你的薪水我们会给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绘梨衣打断：“为什么妈妈你不学钢琴呢？”
绘梨衣母亲惊了下，有些慌乱地摇头拒绝：“我，我怎么学？”
绘梨衣很认真地思考着，判断得失，终于下定决心：“我也想学钢琴，但是，我希望妈妈和我一起学。”
绘梨衣母亲失笑：“真不行呀。”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她解释道，“妈妈年纪太大了呀，谁这么大年纪才开始学钢琴的？”
绘梨衣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