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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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春-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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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汹涌(一)

一切都为时已晚,圣旨既下,不可能收回,否则皇上颜面无存下载。

更何况,林侯爷亲眼目睹齐洛城在画舫之上与歌姬同行相拥,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大部分人也只会当是齐洛城少年风流,没有人会真正计较他的品性问题。只有林侯爷和夫人作为父母亲,才会为自家女儿叹息。

林清音很难过,是真正的难过。

天知道她费了多少气力才能保持冷静,绷得紧紧的从林夫人的院子出来,迎面便是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她瞬间便泄了气,身子放松了下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好在墨紫见机快,慌忙将她扶住,低声嘱咐:“小姐当心些。”

林清音大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院子走去。这天这样的冷,却也比不过她心里的寒意。若是头一次也就罢了,可重生以后,还是遇人不淑,这叫她如何是好?

她不知道,为何命运一次次的捉弄她,让她这一生波澜起伏,如此的曲折跌宕。

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信心,在一瞬间,便轰然倒塌。她已经不知道,真正嫁入齐家以后,又应该以怎样的心情来处理和齐洛城之间的关系。性子可以慢慢磨合,小毛病也可以慢慢改正,只是,上一世的经历血淋淋的摆在那里,令她实在无法接受齐洛城狎妓这一事实。

每一个当家主母荣耀的背后总有着无限的心酸和血泪,要拥有多大的心胸才能容忍那些莺莺燕燕!

林清音出世后不久,林碧蓉的生母方姨娘就过世了。再然后是薛姨娘不明不白的死了。虽说到如今明白了多年以前那些姨娘内斗的弯弯绕绕,但到现在,仍旧能够想象当初血雨腥风。当年的林夫人,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看着薛姨娘先是生下了林碧波。而后又生下了林镇邪?

林清音觉得莫名的烦躁,一开始虽说料到齐洛城婚后可能会纳妾,但现在想到那种可能,便觉得心里生生的疼。无论他们之间是因为什么走到了一起,她想要的,也不过是简简单单,安宁的生活。即便是做不到举案齐眉,至少还应相敬如宾。

又有哪一个女人,不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

所谓娥皇女英。两女共侍一夫,也不过是传说中的事情。

林清音不知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在大面上保持冷静。才能对于齐洛城纳妾之事熟视无睹。现如今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早,可它就是无法控制的浮现在脑海,一遍遍的提醒着林清音,即将面临的磨难和挫折。

林清音忽而觉得很累,在墨紫的搀扶下,总算是回到了屋子。她一下子就瘫坐在榻上,双腿失去了力气,适才冷风从裤脚灌入,整个人都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若是从前,她该对自己的婚事抱着幻想和憧憬。然而到如今,只剩下无奈和悲怆。

这门婚事,本来就并非她所情愿,但偶尔也会想想齐洛城是何样的人,然而现在。所有美丽的期待都被打破。那种无助说不清道不出,更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描绘。

正胡思乱想间。雪青已端着药汁进门来,许是看出她心里不痛快,也默默的立在一旁,并不敢说话。林清音可没有掩耳盗铃的习惯,鼻间萦绕着药香味,想要回避也是不能。暗暗叹了一口气,伸出了手,“拿来吧。”雪青没有想到她今日这样的好说话,愣了一愣。

林清音一股脑的喝下了药汁,苦涩的令她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舒展开来,低声呢喃:“若自己不爱惜身子,又有谁能爱惜呢?”这话也不知是像谁说的,又或许是同自己说的。雪青听得不甚分明,也只猜出了大概,暗暗松了一口气。自赵太医说她心内郁结以后,几个丫鬟们都胆战心惊的,唯恐林清音心里再不痛快了,病得更重,那时候可不好对林夫人交差。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林清音心内不大高兴,早早的便上炕歇息了。只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只觉得这夜晚太过漫长。她多么希望时光就这样流逝,不再见那无数的暗礁,黑森森地凸现。就这样直入中年,直入那稳定、一切不思不忆的时候。

只是不能,眼前的麻烦,不可回避,并且将伴随她漫长的人生。

出嫁便是女子第二次投胎,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好运气。

却说寒光粼粼的湖面上,画舫随波漂流,歌姬们丝毫没有受天寒的影响,轻启朱唇,吟出的小曲儿倒是有几分江南春日的味道。让人不自觉的想起南朝的桃花人面相映红,小桥流水人家,还有那年年不知为谁开的桥边红药。

齐洛城半倚着身子,一只胳膊支着额头,半眯着眼,另一只手在歌姬身上上下其手,衣衫凌乱的散开,一派春意盎然之色。那歌姬也不躲,咯咯的笑声和银铃似的,柔若无骨的身子愈发向他靠近,隐隐有一股幽兰之香。

“美人儿真香。”齐洛城深深吸了一口气,伸臂将她揽住,抱在怀里,“我将你带会去做妾如何?”那歌姬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露分毫,“谁都知道皇上赐婚,国公爷将迎娶林家二小姐为妻,到那时候,又哪能有奴家的容身之所?”

“她是他,你是你。”齐洛城略显出几分不耐烦来,“我连她什么模样都没有见过,更不知美丑肥瘦……”话锋一转,语调柔和了起来,眯着眼,笑容里添了三分暧昧,“哪里比得上眼前的良辰美景,风月无边?”

那歌姬听了,掩袖轻笑,葱管一般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襟,而后上下滑动了几下,这动作再暧昧不过。软玉温香抱满怀,大抵没有多少男人能抵挡得住诱惑。齐洛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歌姬打横抱起,朝着画舫内走去。桃红色的帘子被垂了下来,挡住了里面的无边景色。

偌大的湖面上,处处可见破碎的冰块,唯有一位老翁,戴着斗笠,坐在一叶孤舟之上,独钓寒江雪。岸边,一串串曲折的脚印,通向看不见的远方。湖畔有骏马奔驰而过,达达的马蹄声急促,应是急于归家的旅人。

齐洛城返回国公府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齐家上下都是明晃晃的宫灯,照得人的影子长长的。光影横斜,齐洛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到了正房,才将将进门,就听见太夫人问:“今儿个怎么这样晚?”

“有事耽搁了。”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神色漠然。

隔得这样元,太夫人还是闻见了他身上的脂粉气,眉头微蹙,暗暗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你早些去歇息吧。”齐洛城点点头,自行回到了院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萧妈妈不无担忧的唤了一声,“太夫人——”

“你不必多说,我明白。”太夫人似乎有些乏了,慢慢合上了眼,“你派人去查查,这些日子少爷都在和哪些人往来,别是被什么狐媚子蛊惑了心智,绊住了脚跟。”萧妈妈神色一凛,立刻应下了。

太夫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忽然有些怀念在乡野间的日子。至少那时候,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做些什么。然而到现在,他日日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过是白白令人担忧罢了。明年的秋天就是大婚之日,在这之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于齐家来说,终归是脸上无光。

齐家算是才在燕京城站稳脚跟,太夫人自然要花上不少心思来同那些达官贵人打交道,偏偏齐洛城对什么都不大经心,只知道在外游荡,清晨出去,晚上归来,叫人捉摸不透他在做什么。若说今晚之前太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了明天,可真真是要认真追查了。若是当真在外被什么人勾住了魂,可得早些做好准备才是。

林清音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勉强有了睡意,闭上眼,这一觉醒来,也不知是几何时,只是屋子里亮堂堂的,显见得时候已经不早了。墨紫几人早早的就梳洗妥当,见她醒了,立刻服侍她起床,林清音只觉头有些昏沉,靠在炕上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伸手轻抚额头,也不觉有发热迹象,许是昨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小姐,您看今日要梳什么发髻好?”墨紫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林清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却有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眸。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眸光,暗自叹息。

见她不说话,墨紫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小姐梳什么都好看,只是今日的衣服是绿色,不如梳堕马髻?”林清音脑子里一片混沌,一时半会也辨别不出什么,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墨紫又问:“小姐早膳要吃些什么?”

正寻思着,就听见外头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林清音一愣。

******

☆、第六十三章 汹涌(二)

自上次螃蟹事件以后,她和林碧波之间的关系就降到了谷底。

在她出阁之前,即便是二人在林夫人处遇见,也极少讲话,更不必说她出阁以后,两人就好像陌生人一般,断了往来。林清音本人对于林碧波的隔阂由来已久,从上一世开始,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大好,更不必说上一世林碧波对她极尽嘲讽陷害之类了。

是以现在,林碧波到访,让她觉得十分吃惊。况且高僧也说过,二人最好不要再见,否则会横生波折。林清音虽不大信这些,但林夫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不要见面了。上次她在正房见了林碧波,林夫人便有些不大高兴,私下里嘱咐了好半天的话。但是此次林碧波不请自来,林清音这个做妹妹的,总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她倒是罢了,墨紫和雪青二人就有些不大情愿了,自家小姐最近多灾多难的,林碧波前来,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做下人的,总不好越过主子头上去,只得不情不愿的迎着林碧波进了门。随着她进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墨紫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也不斟茶,就立在林清音身侧不说话。

林清音哪里看不出这二人的这点小心思,却也不挑破,只当做没有看见一般。岂料林碧波才迈过门槛,三步做两步的就奔了上来,唤了一声:“二妹妹——”便伏在案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这也太过突然,林清音尚未明白她闹得哪一出。就由着她哭去了。过了一会,林碧波干嚎了半晌也无人劝说,自己也觉得没趣,抹了一把脸。坐直了身子。眼泪婆娑的将她看着。林清音被她闹得一愣一愣的,茫然的看着她,只是不说话。

林碧波本是指望她主动问起的,但见着她如斯情形,只得自己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方能有自救之法。“二妹妹,求你救救我!”林碧波眼眶红红的,直直盯着她,说不出的凄惨。“曹家人欺人太甚,我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素来是市井妇人的做法。林清音没有想到林碧波也会用这一招。心里便有些厌烦,但仍是柔声道:“姐姐莫要哭,有什么事情,不妨好好说。”林碧波本指着她说有什么事情大家好生商量,那可就正中下怀,现在见着她一副旁观者的姿态,心里大为不悦,但也不好露出来的,只得掏出帕子拭干了眼泪。

“我进门后,本是和你大姐夫琴瑟和鸣。曹家人也十分器重我……”为了挽回一点微薄的颜面,林碧波不厌其烦的诉说自己之前在曹家的荣耀。过了片刻,话锋一转,声音都有些哽咽,“谁知道外头有那居心不明的小倌。竟勾上了你姐夫。也不知给他灌了什么**汤,竟带到家里头来了。”说着。用帕子捂住口,幽怨的哭了起来。

林清音颇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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