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飞渡 (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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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 第4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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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间,北堂戎渡陪北堂尊越一同用膳,北堂戎渡腰间挂着香囊,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微香气,他提着酒壶为北堂尊越斟了酒,一面含笑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只是你既然总唠叨着说我没好利索,不让我饮酒,那我就不陪你喝了。”他说着,睫毛微垂,掩去眸中的异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处静室中,沈韩烟亲手斟了茶,放在腰悬古剑的男人的面前,碧色的茶水在杯中微微晃荡,与剑上猩红的剑穗共同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画面。 






☆、三百五十八。 不惜一切 

北堂戎渡替北堂尊越斟了酒,一面睫毛微垂,掩去眸中的异色,与北堂尊越谈笑风生,而另一个地方,同样在这个时刻,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一对父子相对不语,青年穿着姜黄的交领束衣,外罩一件葱绿色长袍,领口、袖口、袍缘都袖着团花图案,头上扎着儒髻,完全是读书人的打扮,俊雅秀逸的面孔上一片云淡风轻,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够让整个人维持着镇定,不曾露出半点破绽。 
  此处乃是真正的李洪月在城外的住宅,桌子上放着刚刚揭下来的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赫然是李洪月的模样,此时沈韩烟亲手拿起茶壶斟茶,修长的手指与精致的细瓷茶杯几乎是同一颜色,细腻无比,他这么微微一倾壶嘴,热气腾腾的茶水便形成一道细线注入雪白的瓷盏中,那碧色的茶水在杯子里轻轻晃荡着,无声无息,与面前男人腰间剑上那猩红的剑穗共同勾勒出一幅诡异的画面,沈韩烟倒了茶,像往常一样双手奉给面前的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北堂陨一身宽大的锦袍,以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坐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中,乌黑油亮的发髻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超过四十岁的中年人,腰间佩着古剑,上面一如既往地拴着一条猩红如血的剑穗。此时北堂陨接过沈韩烟奉上的茶盏,只见那杯中的茶色幽幽如雾,热气袅袅上升,茶香扑鼻,北堂陨看也不看,随意拿起杯子便抿了一口,沈韩烟眼看着他喝了茶,甚至目光还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北堂陨的咽喉,确定那喉结轻轻上下一滚动,明显是咽入了茶水,一时掩在大袖中的雪白手指这才仿佛痉挛般地猛然颤了一颤,清俊的面孔上却不露声色。 
  几乎完全是同一时间,仿佛是心有所感一般,距离这里很远之外的皇宫中的北堂戎渡的手指亦是猛然间微微一搐,两只眼皮也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一瞬间,他的瞳孔几不可觉地扩张,迎着那照进殿内的日光一映,蔚蓝的眸子里面有精光一闪即逝,眼看着面前对他这番异状毫无察觉的北堂尊越将杯内的美酒喝了下去,而就在这时,房间里北堂陨呷了一口热茶之后,就将茶杯随手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沈韩烟安安静静低眉在侧,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忽然间却幽幽开口说道:“这一阵我在东宫一直教书,不曾出来过,这次还是用了回家探视的借口才了个空儿……爹,自从我去东宫做了西席,你我已经有一段日子不曾见面了。” 
  北堂陨听到‘东宫’二字,眼中便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冷光,不过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沈韩烟已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地继续道:“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联系,我并不知道爹你的近况,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就是瞎子聋子。”沈韩烟说到这里,口吻已经不如刚才那样平和,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定定看着北堂陨道:“我身在东宫,到底还是有渠道知道一些事情,虽然北堂……北堂他没有声张,但我还是通过其他人得知他在前时外出打猎之际遇刺,而此事,正是爹你做下的,是也不是?”言及至此,沈韩烟的语气已经克制不住地有些凌厉起来,清雅俊秀的面容上一片阴郁之色,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显然是当真十分愤怒了。 
  “……你就这么跟我说话?嗯?”北堂陨闻言,顿时双眉微微一挑,锋利如剑,他冷笑着看向沈韩烟微现铁青之色的面容,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桌上放着的茶杯被这么一震之下,当即跳了一跳,只听‘哐啷’一声响,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杯里碧色的残茶泼了一地,也溅在了沈韩烟干净整洁的衣摆上,弄得一滩狼藉,北堂陨眼中幽火如簇,冷冷道:“开口闭口就是那个混帐东西,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爹?!”说到这里,北堂陨那张俊美的脸孔上猛然间渗出了一片片不正常的鲜红色,左右两边的太阳穴也微微鼓起,青筋直跳,显然是涌出了怒火,但沈韩烟听着北堂陨的呵斥,表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这个面容清雅无双的青年站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双手自然微垂,遮在袖内,神情平静地望着脚下的地面,并不曾出声,北堂陨见状,倒是出乎意料地并没有继续斥责儿子,他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摸出一只极精致的扁平小木盒子,大概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盒子的左下角刻着一个清晰的认证标记,乃是北堂戎渡麾下的商号中对外卖出的货物,仅此一项,北堂戎渡每年就得以敛财无数。 
  此时北堂陨打开盒子,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和火石,将其点燃送进嘴里,沈韩烟仍然保持着安静站立的姿势,他微微低着头,额前垂落的乌黑碎发隐约遮住了一双正盯着地面的眼睛,因此其他人并不能看到那略略闪烁的眼眸,也不太能够看清楚这张脸上的表情,青年沉默着,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在他父亲面前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北堂陨咬着烟,或许是这支明显带有北堂戎渡影子的纸烟让他感到不快,也或许是面前青年这种沉默顽固以对的姿态将他激怒,总之北堂陨忽然猛地狠狠抽了一口嘴里的烟,足足将那醇香中带着药物气味的烟气憋进肺部好一阵,这才带着满腔的怨愤与嗜血之意,重重喷吐出一股浓密的白色烟雾,冷笑道:“怎么,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所以就开始对我不满了?嗯?” 
  北堂陨并没有喝令沈韩烟抬起头来,也没有认真去看他一眼,而沈韩烟也只是垂手立在对方的面前,沉默不语,就好象没有感觉到此刻北堂陨的怒意似的,清雅的脸庞上流露出来的神色淡定而从容,唇边甚至还抿起了一缕镇定的弧度,而与之相反的,北堂陨那张俊美之极的脸孔上却闪掠过无数复杂的表情,愤怒、狰狞、嗜血、怨毒、嫉恨,不甘……这些负面的情绪让他的面部肌肉微微扭曲着,他用手夹住嘴里的纸烟拿着,另一只手却抓过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往一只杯子里倒茶,碧色幽幽的茶水翻滚着被倒进瓷杯,然后又被北堂陨一饮而尽。 
  房间里顿时陷入到一片令人感到十分压抑的沉默当中,父子两人一坐一站,面对着面,然而却没有谁说话,良久,沈韩烟忽然轻轻一哂,神情落寞地说道:“你一向做什么我都不管,我也一直都听你的,哪怕是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违背我自己的本心,但是,但是……只有那个人我不许你动他,我绝对不许,任何人想要伤到他,害到他,我都不允许,我,不能容忍。” 
  沈韩烟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当中也没有什么斩钉截铁的硬气与威严,听起来仅仅只是一个年轻人的喃喃自语,但是身为这个年轻人的父亲,知子莫若父,北堂陨却还是从中听出了某种令他感到惊讶的东西,那是极度的强硬与坚决,一时不等沈韩烟说完,北堂陨便猛然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俊雅男子,一张原本满是冷酷之意的脸配合着从惊讶迅速转化为冰冷一片的目光,整个人就缓缓显露出一丝残忍和压抑,北堂陨定定看着自己的独子,但是很快他的眼神里就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意思,他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韩烟,忽然间就笑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碧绿液体,就好象丝毫也没有动过怒一样,他慢吞吞地抽了一口烟,看似随意地吐出一蓬白色的烟雾,目光只斜斜冷睨着自己的儿子,双眼最深处泛出的冷漠与冰寒足以把人冻僵,直到两指之间夹着的烟头就快烧到了手指,北堂陨这才用力将那烟头摁灭了,随手给扔到地上,语气淡淡地说道:“……哦?我儿,你为了那小子就要跟我拿出威风来,那么,你想怎么样?或者说,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能怎么样,我也阻止不了你去做什么,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力量,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沈韩烟喃喃说着,忽然却语气一变,年轻的脸上满是并不掩饰的冷静之色,他平和地望着北堂陨,道:“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可以支配我自己,若是北堂他死了,我也不会活下去,也没必要活下去,我对不起他的事情太多了,我还不了他,但是至少夫妻一场,我总应该陪着他才是……这个答案,父亲你满意了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北堂陨的眼球突然在一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迅速占据,他缓缓抬起眼,将目光抬到能够与青年直面对视的程度,一时北堂陨死死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须臾,忽然就爆发出神经质般的低低嗤笑:“你在威胁我?……嘿嘿,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威胁别人更可笑的事情了,你方才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说到最后,北堂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将声音挤出来,一字一句地挤出来。 
  但沈韩烟却只是依旧平静无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红润的嘴唇被青年抿成了一道坚毅的线条,眼睛也毫不退缩地迎上男人流露出满是鄙夷与讥讽的目光,平淡地说道:“我没有威胁谁,我只是在说出一个事实,我只是在告诉父亲大人你,他死了,我也不能活……仅此而已。” 
  沈韩烟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平平板板的,节奏也不快,然而北堂陨却忍不住微微一顿,他似乎从这番话里品味出了什么,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刚才说的那些话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就罢了,没那么简单,青年说的,似乎是真的……但北堂陨忽然却冷冷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一时扬眉嗤道:“死……韩烟,我告诉你,我北堂陨从来不受威胁,无论是什么人。” 
  也许是因为被青年的行为激怒了的缘故,北堂陨的眼睛里流动着寒色,他再次倒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仰脖便喝干了,然后便用猩红的舌头轻轻舔着唇角的残渍,冷笑道:“如果你真想做什么蠢事,那就随你的便罢……你虽然是我的独子,但是子嗣这种东西,总会还有的。” 
  北堂陨说罢,便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之色仔细地观察着面前青年的反应,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从沈韩烟漂亮的脸上看到丝毫除了平静以外的神情,恰恰相反,那一张俊秀文雅的面孔甚至越发冷静,北堂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依照沈韩烟的性格来讲,这种表现并不正常,但他确实不明白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就在这时,沈韩烟忽然用一种十分幽深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然后就有些古怪地微微垂下眼帘,道:“子嗣?……父亲,你当初被北堂尊越重创,后来虽然逃出,又辗转恢复了武功,可是却伤了肾气,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无碍,但是,只怕已是不能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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