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老娘不坐你车了！”坐他一趟车还得被他嘲讽，这车真坐实了还不得给他扒了皮。
段玖见她一走一跳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要不要我背你？”
“啊？”陶醉怔了怔。
“没听到？没听到就算了。”
“欸，等等！真要背我？好啊好啊。”陶醉点头如捣蒜。
陶醉以为段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段玖居然真的蹲了下来，“上来吧。”
陶醉看着他的背满是狐疑，“你背上没装钉子吧？”
段玖不耐烦地问：“你到底上不上？！不上我就走了！”
“上上上上上！当然上！免费的干嘛不上！”
陶醉把拐杖丢给段玖，“小段弟弟，帮姐姐拿一下，谢谢啊，么么哒！”
段玖刚皱了皱眉，陶醉的双手便抚上了他的腰。他怔了怔，话到嘴边又一溜烟跑了回去。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颈间的汗水一路滚落。
隔着薄薄的汗衫，他能感觉到陶醉的手有些冰凉，他刚在心里感叹了声挺舒服的，那双手便离了他的腰，下一秒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双腿勾住了他的腰，顺溜地跳上了他的背，最后还特别兴奋地拍了一下背：“走咯！”
段玖哼了一声，轻轻嘟囔了声：“还真来劲儿了？”
她的手臂也挺凉的，蹭在他的脖子里，他原以为自己会凉快一些，结果没想到却越来越热，好像有一窜火在身体里越烧越旺。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话了，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段玖微微蹙眉：“你话怎么那么多？”
陶醉撇了撇嘴，“你不懂，女人都这样！”
“你确定你是女人？”段玖斜眼睨了后背上的人一眼，挑了挑眉，“你都在我背上这么久了，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能有什么感……”话说到一半，陶醉才明白过来段玖指的是什么意思，脸唰地就红了，逞能地说道：“我怎么就不是女人了，女汉子好歹也有个女字好吧，不准歧视女汉子！”
“女汉子。这个词还挺好玩的。”段玖嗤笑了声，把她从背上托了托上去，“我敬你是条汉子！”
“……”
或许是夜光妖娆，星芒作祟，这晚上，陶醉好像好些不管不顾，连段玖都好说话了许多。
过了会儿，段玖把陶醉从背上放了下来，“到了。”
段玖安静的开着车。陶醉也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后视镜里的段玖，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抵在窗框上，握拳撑着脑袋。
陶醉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
“那就好。”过了会儿，陶醉又转头看段玖，“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不用。”段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又回到了平时的他。
陶醉想了想，说：“我给你说一个特逗的事儿。我高中的时候我们班主任给我们上公开课，来听课的老师可多了，连校长都来了。正巧校长坐我边上。那天阳光明媚，是春天的下午，她上课又上的特无聊，班上一半的人都睡着了，包括我同桌。班主任见这情况就火了，就突然指着我说：‘陶醉，把你旁边的人给我叫起来！’她这话一说，班上的人醒了大半，但我同桌还是没醒，我朝我同桌看了一眼啊，他正在流口水呢，我都不好意思叫醒他，然后我就推了一把旁边的校长，轻轻跟他说：‘校长，差不多该醒了，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段玖淡淡地笑了笑，“你还真是……”
声音突然停了下来，陶醉帮他补了上去：“挺逗比的吧？”
“嗯。”段玖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沉默了许久，突然问，“对了，你刚刚对我说了一个什么词，什么‘么么的’，什么意思？”
陶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段玖无奈地摇了摇头，陶醉稍许轻松了一些，深吁了口气，说道：“谢谢你啊刚才，你好像是除了我爸之外第一个背我的人，虽然没有我爸的肩宽，没有我爸的肩结实，但是还是谢谢你。啊……说到我爸！”
陶醉拍了一下脑袋，“我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了！”
陶醉心急火燎地从包里找出手机，没想到已经自动关机了，屏幕按着怎么开都开不出来。
段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手里攥着手机，“用我的吧。”
“谢谢！”陶醉急急地拨电话号码，拨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出去。
没想到陶爸爸一下子就回了电话给她。
“爸，你还没睡啊？”
“嗯，我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呢，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没事，我妈睡了吗？那你也快睡，我马上就到家了。”
“好，再见。”
陶醉把手机递还给段玖，发现段玖正看着她。她眨了眨眼，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
段玖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绑着石膏的腿：“你怎么不把你受伤的事情跟你爸说？早晚会被他们看见的吧？”
“明天再和他们说，今天说了他们该都睡不着了。”
“你和你父母关系还挺好的。”
“人之发肤，受之父母。我生是我爸妈的孩子，死还留着他们的血，就算以后我的老公抛弃我，他们也不会抛弃我，当然要和他们好啦。”
段玖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路过小区附近的一条街时，陶醉忽然眼睛一亮：“段玖，你送我回来，我请你吃面吧！”
“不用了。”
“不要这么客气！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小钱还是有的！你肚子不饿吗？我看你一晚上没吃东西？你吃晚饭了吗？男子汉，不要那么扭扭捏捏的，”
段玖沉吟了许久，点了点头。
陶醉叫了两碗牛肉拉面，一碗大一碗小，等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上大学时候，我们班一学霸突然请我吃饭，那学霸属于特别不食烟火的人，学霸问我要吃什么，我就说那就牛肉拉面吧你呢，他说跟你一样，然后我就叫了啊‘老板娘，两碗牛肉拉面’，结果你猜怎么着，学霸跟着我喊了一声‘我也要两碗牛肉拉面’！哈哈，这学霸是不是特别逗？”
这时候老板娘正好端了两碗面出来，摆在他们的面前。
“你后来和学霸在一起了吗？”
“没呢，你想什么呢！”陶醉搓了搓木筷子，递给段玖。
段玖拿起筷子，却深深地看着她，陶醉被他看的不自在，摸了摸头发，支支吾吾地说：“……我没谈过恋爱。”
“嗯。”
陶醉吃了一口面，却见段玖还是不动，“怎么不吃？”
她往段玖碗里看了一眼，“……你不会不吃香菜吧？那，我帮你把香菜挑出来？”
陶醉正想帮段玖挑香菜，却被段玖攥住了手。
“怎么了啊……”陶醉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他垂眸哼笑了一声，又抬起头来，眼神认真，目光灼灼，店里的灯光使得他的眼眸更加深邃更加澄净。
“陶醉，如果你只是开开玩笑，那无所谓，我就当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听到过。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就得认真的跟你说一句，不要在我身上花费苦心，为了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第18章 （十八）意想不到？
chapter 18
陶醉怔怔地望着远处的夜色，在那一望无际的黑夜里，好像有一盏灯忽然之间熄灭了。
她这是被段玖发好人卡了吗？
好像是的吧……
虽然好像大概似乎不是真的喜欢他，但被告白过的人这样当面拒绝，她好像也实在高兴不起来了。
莫名的感觉如同涨潮一般涌了上来，难堪、难过、丢脸、失落……全都夹杂在了一起，百转千回，难以消退。她说不上来那种欲哭无泪的心情，但感觉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围绕在她的身体周围，等待着看她的笑话，等待着将她吞噬。
按照段玖的意思，她应该是被拒绝了吧？
幸好陶醉是单细胞动物，难过也难过不了多久，她安慰自己：就算现在犀利哥拒绝了她的告白，她肯定也还是会很难过，更何况是一个她渐渐已经把他当成朋友的人。再说了，拒绝就拒绝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吗？反正她也不……喜欢他啊！
对啊，不喜欢！
她强制性地说服自己，然后对着段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啦，小段弟弟，姐姐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就那么认真呢！我承认，我当初跟你说那句话是不怀好意，我就是觉着为什么我三次大路考都碰到你，偏偏三次大路考都挂了……好吧，我知道我不该怪你，但我就是脑子一热，不过你看我不是及时悬崖勒马，迷途知返了吗！”
陶醉倏地伸手拎住他的短袖衣袖，装可怜般地说道：“看在我比你大四个月的份上，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了好不好？小段弟弟，别板着一张脸啦，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饿不饿，我给你下面吃啊！”
“……”
当时段玖对着陶醉傻乎乎的模样着实有些忍俊不禁，他的人生中第一次碰到这么没皮没脸的女人。
但是后来每次当他想到这一刻，他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每时每刻将陶醉那张能把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的嘴重重堵上。
至于用什么堵，你们懂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陶醉，看了许久，陶醉心中咯噔一声，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埋下头闷声吃了一口面，便听到段玖清淡的声音在她的头顶缓缓响起：“嗯，你能这样想就好。”
——
洗牙刷，挤牙膏，倒水入杯，漱口刷牙……刷了好半天，陶醉才恍恍惚惚地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不对啊，怎么没有泡沫？而且嘴巴里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陶醉拿出牙刷来看了看。咦，牙膏呢？她刚没挤牙膏？可是她明明记得挤了啊……
她摸了摸后脑勺，莫名其妙地发了一会儿愣，最后只好又挤了一遍。
刷完漱口时才发现原来牙膏掉进了杯子里，贴在杯壁上，她冲了好一会儿才冲干净。
洗脸时她顺手拿起放在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往脸上一涂，揉了半天却发现涂得不是洗面奶，而是乳液。
只好又重新洗了一遍。
洗完脸她双手撑在冰凉的瓷面上，抬起湿漉漉的一张脸对着镜子。
镜子里面的自己——微胖的脸蛋，并不算太好的皮肤，大鼻子大嘴巴，稍微有点可取之处的大概只剩眼睛的，她的眼睛一直被人夸又大又漂亮，只是现在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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