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风少女逸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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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风少女逸世行- 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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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醇厚的声音在云端响起,宛若岩浆都在这一瞬冷却凝固,我不胜恐慌地瑟瑟战栗,心中早已淡化的梦魇,此刻却如凤凰浴火一般清晰。
  苍穹万物在眼前空悬倒转,一幕幕悲欢离合,在这一瞬流转而逝。
  我为救苏游影而背叛了他,他定不会放过我,倘若我们相见,却不知要被他如何惩罚折磨,武功尽失或是终生瘫痪,每样都让我生不如死!
  他,果真是我永远的噩梦!
  我强自压下满心烦乱,忆及皇宫与西域得之不易的蛛丝马迹,暗生惊悚,“你们蜀山有没有什么预感,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祥的事么?”
  白修霍然回首,月白衣袂在狂风中起舞,眼中凝满难以置信的惊惶,“你也知道?目前天下出现一种血色曼珠沙华,它能吞噬人的血肉与灵魂,始自西域最西端,逐渐遍布大唐各处,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从毁灭此花。”
  他身处湮云缥缈中,修眉凝成一团,语音晦涩,“这确是不祥预兆,蜀山正竭力调查此事,我此去唐门便是为查曼珠沙华,只盼能在浩劫来临前将其化解。”
  我交臂枕着侧脸,平望苍穹尽处的明月,夙夜惊恐的画面溯回缭绕。
  曼珠沙华,西域水帘洞中,梦幻影像之所见,终化为不可争辩的事实……
  难道,天下浩劫不可避免,那,是否便是我从小梦回所见?
  周围一片混沌黑云,我只觉得漫天星辰都在旋转,这繁华若梦的山水万重恍若在崩坏风化,雕梁画栋化为灰烬,一寸寸地消逝眼前……


千里水镜

  我们回得巴州石桥上,却已不见了那晶莹少年的身影,在河道两岸的街上打听探问,却依然杳无音讯,我不由焦忧地在石桥上来回踱步。
  “四妹别担心,我有办法!”
  白修将我拽入柳树下,将神剑竖于眉心,以左手五指轻抚剑身,口中颂诀。
  半空立现一个月白光点,有如涟漪逐渐扩展,幻化为旋转的环形五芒星阵法,一个虚幻的人头影像,便如镜里观影一般,缓慢浮现在中心。
  “六师弟,找我何事?你旁边那位……”
  我惊得目瞪口呆,不顾白修与那影像侃侃而谈,自顾自地以雪白柔荑戳弄着那飘忽不定的影像,触手之处,一无所有,却仍玩得乐不可支。
  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丝毫不以云隐性命为念。
  我玩性未尽,白修早已收起了光圈,以折扇回旋敲中我额头,优雅俊美的容颜上现出一道无可奈何的阴霾,“别玩了,那位唐门少主出事了!”
  在我心急火燎的眼神中,他广袖一挥,那倒映着我们面容的清澈河面,竟随之扭曲变形,最终荡漾出透明浮雕影像,赫然是不知所踪的云隐!
  “这是水镜,能看见人间任何一个角落!”
  但见水波之中,云隐手脚竟被锁链捆缚,侧躺于一方豪华软榻之上,周围粉红艳丽的纱幔飘扬,一名妆靥花枝招展的青年女子,手持一道长鞭,面目狰狞如同凶神恶煞,正对床榻上惊惧得瑟瑟发抖的少年,破口训斥着什么。
  我一时胸中气愤腾升,锐不可当,霍然卷起浅蓝窄袖,正欲不顾一切地扑去痛扁这悍妇一顿,光影却在瞬间烟消云散,回复风平浪静。
  “四妹,你可看清了那是什么地方?”
  我敛眸收神,茫然摇首。
  “那是春华院,也便是,”他顿了顿,佯似松了口气,“人间的青楼!”
  我只觉眼前一阵光影迷离,全身都在轻颤,竭力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颓然倚柳而立,晶莹剔透的指甲刺入掌中,磨得鲜血淋漓,也丝毫不觉。
  我盯着道旁青草幽幽,咬牙切齿,“云隐本是绝代风华的美少年,又手无缚鸡之力,我竟抛下他一人在此,让他陷于危险之中,我真该死!”
  白修叹得烟云飘渺,轻拍着我的纤肩,“别自责了,这并非你的错,看水镜中的情况,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我们一起去救他吧!”
  我倏然攫住他的锦袖,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以乞求的目光凝注着他,“让我一个人去吧,是我丢下他的,我要亲自将他找回!”
  他无言颔首,将一个黄金罗盘递予我,以手拢了拢我的发丝,“我去找间客栈住下,你带上这个,根据它指示的方向便可找到我,我等你回来!”
  语毕,那月白锦袍便在月下飘转,隐没入黑暗街道中,了无痕迹。


似曾相识(1)

  冬日中夜沁凉入骨,深露浸湿了人的鞋袜,青瓦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幽光,人影在灯下拖曳晃动,竟似鬼魅狞笑,梆更的声响在静夜里越发清晰。
  我身着紧身夜行衣,乌发以黑色缎带高束马尾,在暗夜中飞檐走壁,身如风伴流云,无声疾踏过河畔的积雪柳枝,惊起一滩鸥鹭。
  蓦地,一道凛冽剑光横空掠来,让漫天月华都为之黯然,悍烈杀意一出,让人肝胆俱丧,明月流光变幻,恍若也为这人间少年英雄的一剑而惊魂。
  我于空中移宫换位,身如旋风般一闪,便与清冽剑气堪堪擦身而过,轻若飞鸿地飘落柳树顶端,双脚点在柔软枝梢,身形却稳如泰山。
  我举目回盼,那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宛如石投湖水,激起我心中圈圈阴霾的涟漪,内力亦因之激荡紊乱,险些随着簌簌积雪坠落河道中。
  但见河道对岸的柳树顶上,与我相对而立的,是一道矫健如鹰的身姿——
  蓝白衣袍随着夜风轻扬,银色缎带飞舞,手提摘星换斗的星月宝剑,细致入鬓的剑眉凛然,冰雕雪铸的俊逸面容,诠释着吹毛断发的冷冽。
  腰间的饕餮纹和田玉佩随着夜风轻荡,其中重重羁绊,早已烟消云散。
  那一双冷冽如霜的黑眸,穿越记忆轮回,穿越那黄泉忘川,停驻在眼前。
  旧事如烟,历历影随眼无语。
  苏州城初遇,在他面前与青霜儿的调戏打闹;
  长安皇宫中,静夜宫檐上,两人并坐观星,那一缕永恒不灭的笛音;
  西域鄯善国,那双饱受摧残的小脚,曾被他温柔地捧在手心……
  我一时间心乱如麻,百感交集,与他出生入死的一切历历在目,却又因那恐怖的不眠之夜,化为挥之不去的梦魇,面罩下的素颜不由苦涩难耐。
  他的爱,我无法承受,为何还要让我再遇见他,幸好,他已不再认识我。
  浩朗月空下,这飘曳多姿的柳树之上,伫立着这一对静默相对却心思迥异的男女,在夜空中遥遥相望着对方,夜风拂过衣袂,宛如金童玉女一般。
  他的双眸幽黑冰寒,瞳仁中那深不见底的一点,却让人如坠冰窖。
  冷流云打破这一沉寂,横剑当胸,俊美如神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冰冷如霜,轩然霞举,“你究竟是谁?半夜着夜行衣出没巴州,意欲何为?!”
  我心系云隐安危,无暇管他为何纠缠,转身踏着柳梢掠去,但见银光一闪,那剑风有如仰月承霖一般,清冽无华,顷刻间便已近在咫尺。
  无声无息的剑气,融入寒风月华之中,却让我心中生出一重警兆。
  我飘然后跃,发上缎带轻扬,银鞭风啸而出,惊落积雪几重。
  长剑银鞭在水上相交,碰撞间飞星四洒,见招拆招间,两人竟是不相上下。
  此时月已中天,呼啸的夜风踏霜而至,河道两岸的柳枝摇曳不定,惹得积淀的飞雪漫天扬,两道人影快若闪电,一触即分,衣袂轻舞飞扬。
  我万分不耐,“别挡路,我急着赶去救人!”
  他缎带束缚中的青丝,仍是不羁地飞扬着,剑招杀意肆虐,缠绵而来,我镇定自若,格挡得滴水不漏,却只觉得寒刺袭面,不由心下暗凛。


似曾相识(2)

  他手腕一转,剑气吞吐间寒芒慑人,冰凉的银色剑身轻灵舞来,剑意将他清奇眉眉染就一片飒爽,“救人?救人为何要鬼鬼祟祟?!”
  以冷流云冷酷无情的秉性,我一旦落败,定难逃死命!
  剑鞭在空中飘洒出星光点点,金戈之声幽幽回荡,凌厉的寒芒飘转而至,我身形优雅如兰,飘荡开来,只觉臂上一凉,竟被不慎剑锋擦破。
  “这不关你的事,没人规定晚上不可以穿夜行衣!”
  我强忍胸中粉石碎玉的怒意,心不在焉地应付,他却是全力相搏,毫不留情。
  他眸中神光潋滟,此刻却耀目慑人,白靴斜踏柳枝,蓝白衣袍翩跹,星月剑在风中流转,一剑天外飞仙,势如闪电,直逼向我身侧。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却又变幻万千,更有开山裂地之力。
  我冷汗涔涔,慌忙退跃,却终退至石拱桥上,避无可避,电光火石间,那锋利的剑刃,已不容置疑地横在纤细脖颈边,冷意沁入骨髓。
  侧颊边,一缕流水一般的青丝,被横厉的剑气扫过,从束发的黑色缎带中被削落下来,伴随着漫天飞雪,缓缓沉淀在大理石铺就的桥面上。
  我攥紧手中银鞭,眼角因剑刃的寒光而微微眯起,“放了我,我要去救人!”
  锋刃不为所动,刺骨的寒意侵入肌肤,竟沁出血来。
  冷流云毫不松懈手中星月剑,鸷冷的眼眸直直望进我的灵魂深处,锋锐如刀,“还想狡辩,说,你是不是唐门派出暗杀少主的?!”
  我被他目中神光所摄,原来他会出现在此,竟是为了唐门之事。
  “我不是唐门暗杀者,我只想赶去救人,放了我!”
  “休想!”他平日平静无波的冰眸中恍若盛了两团火焰,灼热而凄厉,唇角噙着毫无温度的弧度,“既然你不是唐门暗杀者,留着你也没用!”
  我背抵桥栏,退无可退,立刻以血肉之手攥紧锋利剑刃,硬生生地拦住剑势,任凭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得血肉模糊,却不肯放松一分一毫!
  被剑划破的束腕黑袖中,莹然雪臂上,一道血痕在月下宛然,触目惊心。
  “我不能死,我要去救人!”
  河道中波光一闪,石桥上的气氛,因这一份对峙而分外僵硬。
  他冰封的面容在月下飘渺,目光落在了我握住星月剑刃的手上,看着我的鲜血一滴滴地从剑身上滑落,眸中一时火光冰焰,一时幽渺诡谲。
  他手中不容置疑地微微使力,欲要一剑穿喉,却被我坚定不移地紧攥手心,不得寸近,任由右手鲜血淋漓,痛如刀绞,亦浑然不顾。
  “你……”他的视线从我滴血的手上移开,与我明亮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顿时仿若激起几重恍惚波光,掺拌着些许懵懂,似曾相识。
  他竟鬼使神差地,冰魄般的修指缓缓探上我的脸颊,似要将我的面罩取下。
  我即刻以手反挡住他伸来之手,波澜不惊,“放我走!”
  趁着他恍惚的瞬间,我梯云纵一展,立时身如凌波飞燕,踏枝飘然而逝。



宁静之夜

  湖灯微渺的街巷旁,朱门在月下紧锁,春华院只见衣香鬓影,静谧似水。
  我自侧院翻墙而入,在脂粉烟香中,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房间无数,听得西厢房中骂声隐约,便以指拨开窗纱一角,于廊下阴影中无声窥视。
  雅屋中满是熏香的紫烟,迷离氤氲中,仿佛有无穷的梦魇藏身。
  老鸨不过二三十岁,风鬟雾髻,却面目狰狞有如套了画皮的女鬼,软榻旁伫立两名彪形大汉,持斧霍霍,肌肉发达的裸臂,在烛光中油光焕发。
  老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蛇鞭,于床前来回踱步,“小公子,你想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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