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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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行-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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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发表了使用碟形磁盘的储存方式,但个人电脑的外接储存装置大多仍使用卡带。

“我把这个放进去,启动后就是刚才那样。”美浓部把卡带递给正晴。卡带上的标签只写着“Marine Crash”,是印刷体,不是手写的。

“‘Marine Crash’?这是什么?”

“三研的永田借我的。”美浓部说。三研是第三研究室的简称。

“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因为这个。”美浓部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车票夹,抽出一张折起的纸,看来是从杂志里剪下的。他把那张纸摊开。

各式个人电脑游戏邮购——行字映入眼帘。下面还有产品名称和该游戏的简单说明,以及售价表。产品共约三十种,价钱便宜的一千多元,昂贵的大约五千元出头。

“Marine Crash”在表格中段,字体较粗,还附注“娱乐性★★★★”。用粗体标明的还有另外三种,但标示四颗星的只有这个,一看就知道卖方强力推荐。

从事售卖的是一家叫“无限企划”的公司,正晴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这是什么?竞有人在做这种邮购业务?”

“最近有时候会看到,我没注意,不过三研的永田说他早就知道。看到这个‘Marine Crash’的游戏内容跟我们的‘Submarine’很像,他觉得奇怪。后来,他有朋友在这里下订单买东西,他去借来看。结果就像你看到的,内容一模一样。他吓了一跳,跑来告诉我。”

“嗯……”正晴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Submarine’,”美浓部说着往椅背靠去,金属挤压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是我们的原创作品。没错,说得精确一点,我们是拿麻省理工学生做的游戏为基础,可是,这是靠我们自己的创意开发出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一个毫不相关的人,在毫不相关的地方想到同样的创意,还具体地做出来,这种偶然可以说几乎不存在,对吗?”

“这么说……”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当中有人把‘Submarine’的程序泄漏给这家‘无限企划’。”

“不会吧?”

“你想得到其他的可能吗?手上有‘Submarine’的,只有参与制作的成员,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也不随便出借。”

对于美浓部的质疑,正晴无话可说。的确,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事实摆在眼前,酷似“Submarine”的游戏正通过邮购渠道出售。

“要集合大家吗?”正晴提议。

“有这个必要。马上就要午休了,叫大家吃过饭后到这里集合吧。问过所有人可能会有线索。当然,前提是那人没有说谎。”美浓部嘴角一撇,用指尖把金边眼镜往上推。

“我实在很难想象有人会背着大家,把东西卖给商人。”

“中道,你要相信大家是你的自由,但有人出卖我们,这是不争的事实。”

“也不一定是蓄意吧?”

听到正晴的话,美浓部扬起一道眉毛:“什么意思?”

“也可能是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别人偷走了程序。”

“你是说,嫌疑人不是成员,而是他身边的人?”

“是。”虽然对“嫌疑人”这种说法有点排斥,正晴还是点点头。

“不管怎样,都有必要询问所有人。”说着,美浓部将双手盘在胸前。

参与“Submrine”研制的,包括美浓部在内共有六人,大家在午休时间全部聚在第六研究室。美浓部报告了事情的经过,但所有人都坚称自己一无所知。

“先不说别的,做这种事,肯定会像现在这样露出马脚,哪有人会笨到想不到这一点。”一个四年级学生对美浓部说。

另一个人则说:“既然要卖,当然是跟大家商量后我们自己卖啊,这样赚的钱绝对更多。”

有没有人曾经把程序借给别人?美浓部提出这个问题。有三个学生回答,曾经借给朋友玩过,但都是在本人在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确定朋友没有时间复制程序。

“这么说,可能是有人擅自把程序拿了出去。”美浓部要每一个人交代记载程序的卡带的去向。但是,没有任何人遗失。

“大家再想一想。既然不是我们,那么就是我们身边有人擅自把‘Submarine’卖给别人,而出钱买下的人,竞公然拿来兜售。”美浓部心有不甘地依次注视大家。

解散后,正晴回到座位,再度确认记忆。最后的结论是至少自己的卡带没有被人偷拿的可能。平常,他都把储存了其他数据的卡带和“Submarine”卡带收在家里书桌抽屉里。带出来的时候也随身片刻不离,甚至从未把卡带留在研究室里。换句话说,东西绝对不可能从他这里遭窃。

话虽如此,这件事却让他有了全然不同的感想。他完全没有想到他们的游戏之作竟然可以成为商品,或许,这将是一项全新的商机……

3

正晴想起唐泽雪穗的身世,是在与礼子交谈后半个月左右,他陪朋友到位于中之岛的府立图书馆查资料的时候。这位朋友是他在冰球社的同伴,姓垣内。垣内为了写报告,正在调查以前的新闻报道。

“哈哈!对对对,就是那时候,我也常被叫去买手纸。”垣内看着摊开的报纸缩印本,小声地说。桌上放着十二册缩印本,从一九七三年七月份到一九七四年六月份,每月一册。

正晴从旁边探头去看。垣内看的是一九七三年十一月二日的报道,内容是大阪千里新市镇的超级市场内,手纸卖场挤进了三百名消费者。

那是石油危机时的事情,垣内正在调查电力能源需求,必须阅览当时的相关报道。

“东京也有抢购囤积的情形吗?”

“好像有。不过东京那边,应该是抢清洁剂抢得比手纸凶。我表弟说,他不知道被叫去买过多少次。”

“哦,这里也写着,有主妇在多摩的超市买了市价四万元的清洁剂。这该不会就是你亲戚吧?”垣内笑着逗他。

“胡说八道。”正晴也笑着回答。

正晴心想,自己那时在做些什么呢?他当时正读高一,刚搬到大阪不久,正努力适应新环境。

他突然想不知道那时雪穗几年级,在心里算了算,应该是小学五年级。但他无法想象她小学时的模样。接着,他便想起唐泽礼子的话:“是意外身亡,我记得是雪穗刚升上小六的时候。好像是……五月吧。”她指的是雪穗的生身母亲。雪穗读小六……就是一九七四年。

正晴从缩印本中找出一九七四年五月份那一册,在桌上摊开。

那个月发生过“众议院通过修订《大气污染防治法》”、“主张女权的女性为反对《优生保护法修正案》于众议院集会”等事件。还有日本消费者联盟成立、东京都江东区7一Eleven第一家店开业的报道。

正晴翻到社会版,不久便找到一则小篇幅报道,标题是“大阪市生野区煤气炉熄火造成一人中毒身亡”,内容如下:廿二日午后五时许,大阪市生野区大江西七丁目吉田公寓一0三室房客西本文代(女,三十六岁),被公寓物业公司的员工发现倒在屋内,经紧急呼叫救护车急救,但西本女士到院前已身亡。据生野分局调查,发现尸体时屋内煤气弥漫,西本女士可能死于煤气中毒。现正针对煤气外泄的原因进行调查,据分析极有可能是煤气灶上加热的大酱汤溢出导致熄火,西本女士却未发现。

就是这个!正晴很有把握。报道与唐泽礼子告诉他的几乎完全一致。目击者中并未出现雪穗的名字,这应该是报社基于新闻道德作的处理。

“你看什么那么认真?”垣内从旁边探头过来。

“哦,没什么大不了的。”正晴指着报道,说是发生在家教学生身上的事。

垣内大为惊讶。“哦,竟然还上了报,真不简单。”

“又不是跟我有关。”

“可你不是在教那个小孩吗?”

“对。”

“嗯……”垣内不明所以地发出钦佩的鼻音,又看了一次报道,“生野区大江,在内藤家附近嘛。”

“内藤?真的?”

“应该没错。”

他们说的内藤是冰球社的学弟,比正晴低一届。

“下次我问问内藤好了。”正晴边说边把报纸上吉田公寓的住址抄下来。

他在两个星期后才向内藤问起这件事。因为上了大四,已经不参与冰球社的活动,也鲜有机会和学弟碰面。正晴到社团,也是因为缺乏运动开始发胖,想稍微活动一下筋骨。

内藤体格瘦小。虽然拥有高超的溜冰技巧,但体重不够,近距离接触时不耐撞,实力并不太强。但他为人细心周到,又懂得照顾别人,所以在社内担任干部。

正晴趁着在操场上做体能训练的空当找上内藤。

“哦,那件意外。我知道,那是几年前的事来着?”内藤边用毛巾擦汗边点头,“就在我家附近,虽说不是隔壁,但也没几步路。”

“当时在你们那里是不是成了话题?”正晴问。

“那应该叫话题吗?倒是有一些奇怪的流言。”

“说什么?”

“嗯,说不是意外,而是自杀之类的。”

“你是说,开煤气寻死?”

“对。”回答后,内藤看着正晴,“怎么了,学长?有什么不对?”

“唔,其实是跟我认识的人有关。”他向内藤说明缘由,内藤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原来学长在教那一家的小孩。真是很巧。”

“对我来说没什么巧不巧的。不过,你再说仔细一点,为什么会有自杀的流言?”

“不知道,我不太清楚,那时我才念高中。”内藤偏了一下头,立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手上捶了一拳,“啊!对了,去问那里的大叔,他可能知道什么。”

“谁啊?”

“我租停车位的物业大叔。他曾说过,因为房客在公寓里开煤气自杀,把他害惨了。他说的大概就是那间公寓吧?”

“物业?”一个念头从正晴脑中闪过,“你说的是发现尸体的人?”

“是他。”

“可以麻烦你帮我确认一下吗?”

“可以。”

“拜托你了,我想详细了解一下。”

“好。”

体育类社团里长幼有序。学长托他这种麻烦事,内藤虽然感到困惑,也只能抓抓脑袋点点头。

第二天傍晚,正晴坐在内藤驾驶的丰田卡瑞那前座上,这是内藤以三十万元向表哥买的二手车。

“抱歉,麻烦你这种事。”

“哪里,我无所谓,反正就在我家附近。”内藤和颜悦色。

前一天答应的事,学弟立刻就办了。他打电话给为自己介绍停车位的物业中介,确认对方是否是五年前煤气中毒案的目击者。对方表示发现尸体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儿子,他儿子目前在深江桥经营另一家店。深江桥位于东成区,在生野区北边。抄写了对方电话号码并绘有简图的便条,现在就在正晴手里。

“中道学长果然很认真。是因为了解家教学生的身世,对教学有帮助对不对?我打工的时候,实在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内藤佩服地说。看他自行如此解释,正晴不置可否。

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然,他知道自己受到雪穗强烈吸引,但他并非因此才想知道她的一切。照他的看法,他认为过去的事根本无关紧要。

他想,大概是因为无法了解她吧。即使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触碰彼此,言谈也很亲近,但有时他仍会蓦然觉得她遥不可及。他不明白为什么,并因此心生焦躁。

内藤不时和他攀谈,讲的是今年新加入的社员。“每人程度都好不到哪里去。有经验的人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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