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爱你乌般头发雪个肉- 第1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此话一出,这舱里奔出几个家奴一样的汉子,忙的扔绳的扔绳,拉扯的拉扯,好不容易把那快冻死了的年轻男子拉了上来。她把他一抱,也不怕弄湿衣裳,笑说,算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陪你一夜,我也不会亏的慌。 

  这时草衣道人在舟首大声笑道,如是妹妹,别来无恙? 

  她转了身来,哪位姐姐,也夜游西湖,不曾归家? 

  如是妹妹,可还记得断桥东边草衣家?草衣道人笑问。 

  我说是哪位知情识趣的在这琉璃夜赏雪,原来是草衣姐姐,怪不得,这月这雪这西湖,缺了姐姐还真真的少了一道风景。妹妹正打算明日登门拜访姐姐,想不到今夜可可的遇上,真是缘分。说着,娇笑着走了过来,轻轻的扫他一眼,这位是…… 

  草衣嫌她太会说话,隐而不告,他啊,他可是位大人物。如是妹妹,你猜,猜不对,明儿罚你多多吃酒。 

  酒?那倒不怕,怕的是姐姐嫌我豪饮。她说着宛尔一笑,眼珠琉璃球般一眨,孩子猜谜似得把他细细打量,天真大方,宛若他的眉眉目目皆是谜面。半晌,笑,要我猜,我说这位先生是钱谦益钱学士。姐姐,你说对么? 

  草衣道人奇了,如是妹妹,你怎么一下就猜着? 

  她狡黠一笑,姐姐,他的额上凿了名儿的,你难道没有看到? 

  好个活泼机智的姑娘,他不由把手往自己额上一覆,老夫怎么额上凿字了?望柳姑娘见告。 

  她“咯咯”娇笑,摇头,边笑边退了身子。草衣姐姐,明儿我去府上,记得把酒备好,我要好好敬姐姐和钱学士几杯哦。 

  说完,转身进了船舱,吱呀声里,蘅芜号渐行渐远,直至望不到,一如一个华丽的梦,让人难以确定它是真是幻,还是梦。 

  他目送那舟渐远了,问,草衣,你和她说起过我么,她怎么一猜就着? 

  草衣摇头,也笑着打量他,没有和她说过的。哦,她说你额上凿了字儿,我怎么就看不出? 

  两个人猜测半天,终是无果,也就不猜了,等第二日她来了,再问个仔细好了。 

  第二日她真的来了。只见她着了一袭大红猩猩毡斗篷,一双掐金挖云红色鹿皮小靴,站在草衣道人府第的满月门门口,美的几近一轴盗了唐寅的美人图,镶了框子,生生的挂着。 

  草衣看的一呆,取笑她穿了一身的红说,哟,看看我这妹妹,怎么给西湖抹胭脂来了! 

  她迈步走了进来,笑说,抹胭脂?西湖的脸也忑大了点儿,我这胭脂是抹不过来的,只配给草衣姐姐这儿上点颜色,给点喜气了。 

  他呆看着,一时只觉画中人向他走了来。只见断桥残雪如银,冻湖似墨,美人如一枝红梅,艳艳的,开至他的眼前,活声生香,富丽堂皇,艳而不俗,美而不腻,红、白、黑三色,简单的颜色,却格外动人心魄。 

  那红梅开在他的心上了。 

  一路儿的花骨朵。 

第三章
我这叫真名士自风流

  他不由脱口赞说,柳姑娘,你这一身装扮,凭白的给素西湖增色。 
  她看着他,唇角一翘,苦笑,给素西湖增色?钱学士,我这是末日狂欢。只怕这大好西湖,我以后要装点也装点不了几日。 

  哦,柳姑娘何出此言?他不由愕然。此时此刻,她怎么这样说? 

  钱学士可知多尔衮带领清军,绕过德州防线,一路长驱直入? 

  这个……老夫当然晓得。皇上不是命令大总督卢象升统帅各路军队,抵抗清军去了么?他不由心底一笑,谈开了时事,她一介弱质女子,人在风尘,知什么国家大事?晓什么宦海险恶? 

  女人,隔江唱唱后庭花,倒也适合。 

  那么钱学士知不知道,卢象升早兵败身忙,多尔衮带兵直指山东,攻陷了济南,俘虏了德王,全城被屠,老少无一幸免,生灵涂炭,血溅山河?她又问他说。 

  知道。他点头。他怎么能不晓得?他也心急如焚。可爱国和爱一个人一样,得给他机会,当权者不青睐,怎么爱去,难道赤手空拳,和清兵近身肉搏? 

  政治最是陈世美,要与不要,变不变心,皆是转瞬的事。他,钱谦益,文人一个,不过是政治的弃妇罢了。 

  她又苦笑,史上一直是北方民族统一南方民族,你看看晋统一三国,隋统一南北朝,宋统一五代十国,元统一宋金对峙。而目下,皇上用人不力,万里长城岂能挡了清兵的狼子野心?清兵虎视眈眈这大好山河久了,只怕这回,历史又要重演,从此山河涂炭,民不聊生…… 

  哦,一位风尘女子,能有如此胆略见识? 

  人人不谈国事,怕祸及央池。人人怀疑人人,怕东厂的探子。她难道不怕么?如此纵横开阔?更别说,北方民族南下统一南方这一论调,正是他研究史学多年所得,想不到她也如是想了,真是红颜知己,男子里也断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胆略见识。 

  心下对这个女子又是亲近又是叹息,正要说上一说,草衣道人却忙忙打断,快快进来!看看你们两个,莫谈国事,莫谈国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她苦苦一笑,知草衣怕路上的行人听着,自责。姐姐看我,老毛病又犯,就爱胡乱说些没长没短的见识,不值一晒,不值一晒。来,来,我自罚一杯,以后再不嘴多。 

  说完匆匆入席,也不客气,自斟一杯,爽快干了。 

  他对她越发有了兴趣,席间不停的赞她的诗歌,而她亦不客气,又作了几首,首首词润句圆,清丽如风,使得他大有相逢恨晚之心,不由也和草衣要了笔墨,写了一手诗歌,送给她,让她读。 

  她一看,笑着举起了象牙快箸,敲起了盘盘盏盏,酒酒杯杯,满桌的菜肴,都成了她顺手的乐器,叮当起落,诗意敲击。敲了几下,她樱唇一展,歌喉婉转: 

  草衣家住断桥东, 

  好句清如湖上风; 

  近日西冷夸柳隐, 

  桃花得气美人中。 

  呀,她如此豪爽磊落,不拘泥于形式,真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他也学她,拿了快箸,击了和了,笑了歌了,堵在胸口多月的块垒,早不知何时烟消云散,消了崩了碎了散了。 

  草衣笑她,罢了,罢了。如是妹妹,你这样疯,碰上个不知道的,还以为草衣这儿穷得连张琴都没有。不如等我唤丫环取了琴来,你再唱好么? 

  她脸若桃花,娇笑“咯咯”,颊上早抹了两抹红晕。草衣姐姐,别匠气了,我这叫真名士自风流。 

  说着眼波一转,秋水自横,钱学士,你说是不是呵? 

  他年老的心砰然一动,心里的那枝红梅开了下去,一路的开了下去,开了一胸腔的喜悦,爱爱难言,暗泉涌动。 

  他喜欢这个女子,他喜欢她的妩媚,她的天真,她的亦正亦邪,她的一举一动,她可爱的外表下掩饰的深泉一般的思想见识。他忙忙抚掌大笑,附和她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柳姑娘,最是美丽真性情!……。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两相宜。 

  她,无论如何,在他的眼里总是那般适合。 

  。。。。。。 

第三章
她为谁一片深情付东流?

  直饮至月上中天,他们三人方才散了。草衣道人看他们这样投合,便要他去送她,蘅芜号在湖面不远处等着。 
  好美的夜,断桥的雪,在月色下发出灼灼蓝光,如跳跃的蓝色艳鬼,如他年老的心,砰砰着。他想问她,明日,他可能去拜访她了? 

  于是笑问,昨个你怎么一见我,就猜出我是钱谦益了? 

  她还调皮,纤指往他额上一点,这,这凿了字了。 

  他逼进,机不可失,真的? 

  春天漫山遍野的来,不可阻挡。他伸出他黑瘦的手,想攥住她,把她攥在掌心里,从此永不失落。 

  而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水墨一般,写意的看着他,说,这有什么难得?草衣姐姐说你是个大人物,我便朝大人物的方向猜了。早听人说,钱学士这段时间蛰居杭州西湖,再加上你通身的气派和一头银发,除了文坛李杜钱谦盖,还能是了哪个?非你莫属,非你莫属…… 

  他的心徒然一落。 

  飞流直下三百尺! 

  不,那是三百尺,是千丈百尺的滑落。 

  手到半空,悄悄收回,放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僵硬的,你的银发,你的银发……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旋着,原来她猜出是他,是因为他老了,文坛上唯有他这么老了! 

  ——他是老了。 

  她那么年轻,那么年轻的,年轻若他腰间的碧玉佩饰,泛着碧色。温润,美好,夺目。 

  可惜他老了。 

  他唯有抚摩那玉佩了。 

  他忙语音僵硬的指点断桥风物,岔开去岔开去,他不愿意面对老了这个事实。 

  柳姑娘,你看,从断桥这看了出去,孤山,葛岭一带楼台上下,铺琼砌玉,晶莹朗澈,有一种冷艳美呢…… 

  是冷,像他的心,突然的从火里抛入了雪中,对比鲜明,更是彻骨。 

  她喃喃,断桥,断桥,断桥……突然挥舞衣袖,一身红妆的,如一堆燃烧的焰火,如一匹舞蹈的红蛇,撩拨着,燃烧着,舔着,吐着,拔着; 

  ——焰头,蛇蕊,咻咻的要拼了夜色,与它亲了吻了,同归于尽。 

  她唱起了昆曲《白蛇传》断桥段落:西湖山水还依旧……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 

  歌一字,泪一滴,满脸片刻皆是泪水,梨花着雨,哀怨难了。 

  ——伤心最是醉归时,眼前少个人人送。 

  他不是她要来送她的人。 

  他吓了一跳,天,难道她醉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忙唤她,心疼的,柳姑娘,柳姑娘,你怎么了…… 

  她不唱了,看牢他,泪仍在滴落,一粒一粒如同酸雨,蚀他心头。不好意思,钱学士,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说完,匆匆一拜,不待他觅她入怀,早飞步登上了蘅芜舟,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去不回头。 

  怎么回事?这样磊落的女子,为什么无凭地落泪,她为谁一片深情付东流? 

  装了一肚子的疑问和不快,他回去问了草衣道人。草衣说,这次如是妹妹来西湖,明里是拜访文人骚客,交接天下有识之士,暗里却是躲松江才子陈子龙的,她和陈子龙交往四年了。这次陈在家大张旗鼓的纳妾,任是谁,只要心是肉做的能好受么?别说如是妹妹这刚烈的女子…… 

  原来如此! 

  他知道陈子龙,少年才俊,二十多岁,风华正茂。他,他,他怎么能和这样的年轻人比拼?他已经老了,她不会爱上一个老人! 

  于是心暗了下来,暗了下来,直至暗成淡淡的墨痕,但镀了碎碎的金,一想起来,有金子般的温馨,闪着光痕——柳如是,是令他曾经心动的一个梦。只是这梦,怎么蓦然活生生的闯进他的半野堂,怎么令他不心动? 

第三章
仗势欺人,为人极端恶俗

  况她刻意要虏了他的心。 
  赌了一记,自是拼了全力,此次女扮男装,原不过是给他看百炼钢如何成绕指柔。 

  他请她 ,柳姑娘,请上坐。 

  她笑而不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