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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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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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乎。”中原一字一吐地说。

“你要杀我?”她问,挣一声将剑丢了,又说:“你下手吧!”

中原的目光直迫住她,朗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想怎样?”

“我家住湖广武岗州紫阳山下闰冈村。”

“我知道,你……”

“紫阳山有座迥龙古刹,住着一位有道高僧惠安大师,前辈可曾知道?”

“曾听你爹说过。”

“希望今后不再称你前辈,改另一种称呼。”

“你……你……”草原黑龙喘急着叫,一步步后退。

“我希望你能先到迥龙古刹,拜见惠安大师,随大师洗涤你的灵台。”

“你……你叫我出家?”

“是!惠安大师是非常人,你可以将我的话禀明老人家,如果你能改变,大师将会引你见我母亲,经过一次大劫,我敢信任你,你能信任我么?”

草原黑龙以手掩面,低声饮泣,不住点头,颤声道:“孩子,你须问你爹的意思。”

“不必问,爹是爱你的,我感觉得到,我们走,找他们要食物。”说完,他转身向帐幕走过去。

附近的十余座帐幕中,抢出三五十名老少女人,还有十余名老人,各挺刀枪向这儿奔来。

中原与草原黑龙并肩屹立,等待他们冲到,为首一个持长刀的老人,接近至十丈内,突然面色死灰,踉跄刹住脚步,用蒙语惊叫道:“天啊!草原黑龙。”

草原黑龙左胸左上臂被包扎住,沾有不少血与泥迹,但右胸的黑衣上,依然可以看到鸟光闪闪的丝绣黑龙形影。

“草原黑龙!”所有的妇孺,全都惊叫着后退,有些已撤腿狂奔,狂叫着逃命。

“站住!”草原黑龙厉叱。

她不出声倒还罢了,叫了反而得了相反的效果,人群四散奔逃,乱成一团,草原黑龙心弦为之一震,赶忙把声音放柔和些,叫:“我不杀你们,是找食物来的。”

为首的老蒙人跑不动,软倒在那儿,接口道:“你……你说不杀……不杀我们?”

“是的,替我准备四匹马,要鞍辔齐全,食物多备些熟肉,乳酪,还有水囊。”她收剑入鞘。

“真的么?”老人仍有点不信。

“真的,草原黑龙一句话,比天上的太阳还明白。”

老人跪下叩头,用蒙语千恩万谢,方出声向四周大叫,唤回那些逃命的妇孺,吩咐他们准备物品和水,他则在两人身旁伺候。

草原黑龙感到奇怪,便用蒙语问:“你们的斗士因何不在?”

“今晨接到信号,大明的官兵已进入草地,斗士们已赶阿卡寺去参予保护圣地。”

草原黑龙用汉语将老者的话说给中原听,中原笑道:“哈伦活佛已经死在盐泽死域,蛇无头不行大明官兵如果进攻阿卡寺,他们守不住。”

老者听得懂汉语,惊惶地接口道:“汉客,你说哈伦活佛……”

“他死了。”中原直截了当地答。

“活佛死了?天啊!”老人半高兴地惊叫。

中原淡淡一笑,他看得出老家伙的表情,外表惊惶,其实内心高兴,便说:“你们的活佛确是死了,死在盐泽城洪荒怪龙之口,到时官兵出动,行将扫荡河套,你们如果不怕死,留在这儿等,如果想活,赶快离开渡过大河,回你们的老家干难河生息。”

正说间,马匹驮载着两人的物品送到,草原黑龙摘下头上一枝珠钗丢给老人,两人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四个人在冈荫下进食,吃他们三天来第一顿美餐,一面吃中原一面说:“蕙姐,等会儿请你和成前辈护送爹先返榆林。”

“为什么?你……”海蕙惊问。

“上官老公公已请来五千人的大军,我必须走一趟红盐池接应。”中原泰然地说。

海蕙一蹦而起,激动地叫:“你……你想把我扔开你……”

中原站起来正色道:“蕙,请听我说,父亲的生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大军激战凶险极大,人马如潮再好的本领也难保无恙,所以我不能让你们跟我走去冒险,而上官老公公知道我在那儿,我不去怎么成?而且我还得仗王大人之力,替父亲设法弄到清白身份证明,此行非去不可。”

永春突然说:“孩子,别管我,我还支持得住,有水有食物,我已经恢复精力,论冲锋陷阵,我不输于任何人,天威可以告诉你实情,我们一起走。”他又向草原黑龙说:“是的,我们必须返回盐海子,将部下远调黄河南岸,不让他们回到红盐池救应,然后……”

中原突向她打眼色,她点头,往下说:“然后带他们渡过黄河,或者定住毛里孩的牧场生息。”

永春黯然说:“天威,你有一半汉人的血统,何必老与汉人为敌?回关内去吧,如此下去,仍终是不了之局。”

草原黑龙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注视着他说:“我会回去的,永春,但不是现在。”

“你好好打算,我祝福你。”

“谢谢你,我会的。”她开始收拾。

四人将粮食和水囊分了,一跃上马,草原黑龙向中原道:“红盐池没有我的兵马,九猛兽的人,共计不会超过一千,加上其它各族的实力,约在三千骑左右,十猛兽已死其七,我这条黑龙也不在场,火眼狻猊与白妖狐有你和蕙姑娘对付,不足虑,请小心珍重,祝福你们。”

中原举手说:“谢谢你的祝福,记住我的话,日后见。”

海蕙听出话中有因,瞪了他一眼,永春却驱马上前,伸出大手,草原黑龙的手也伸出,“拍”一声两手连肘挽住,两人行一次友好的抱肘礼,永春说:“天威珍重,也许我们今后相见无期,但我忠心的福福你有个好归宿,并感谢你这十年来给我的情谊与照顾,如果有机会,经过湖广请移玉蜗居,我将……”

“永春,我会去看你的,别了,我为你祝福。”她爽朗地说。

“成前辈,你还没详细告诉我们红盐池的路途和方向。”海蕙叫问着,到底女孩子心细些。

“由这儿往南,约五十里,便超过了盐泽,向西一折,一百里倒到红盐池,永春知道方向,他会领你们走。”

“珍重。”海蕙说。

“珍重。”永春情感激动地叫。

“珍重再见。”草原黑龙高声答,圈转马头,加上一鞭,一声暴响,往北绝尘而去。永春直待她去远不见人影方兜转马头,叹口气说:“这是一位在血光剑影和仇恨疯狂中长大的可怜女人,迷失了本能,迷失在这世界中,幸而有些人性,但也够可怕的了,希望他今后洗面革心不再误了她自己再去损害别人才好,走吧!午夜可赶到红盐池。”三匹马掀起沙尘草屑,向南绝尘而去。

草原中,狂风呼啸,冬天到了,冰雪也快光临了,三匹马在狂风中奔驰,向南再向南。

总督军务王大人,一万五轻装铁骑,正日夜兼程向红盐池进发,已将接近白盐滩三路并进预计破晓赶到红盐池,休息半个时辰,大举进攻。

日落之后,上官罡带了两名勇士,早五个时辰赶到红盐池附近,藏好马匹,一步步接近了红盐池蛇行鹭进前摸索。

三人向在东南方向接近,狂风起伏漫天风沙,从西北卷来,几乎不见天日,掩住了他们的踪迹。

暮色朦胧中,他们接近了红盐池外围第一座行梁,远远地看到了五骑逻哨,从南向北奔驰。

三人向草中一伏,一名勇士拔出三把飞刀,老人家赶快低声说:“张老弟,不可动手。”

“为什么?擒住他们更可问内情哩。”张老弟惑然地问。

“不!那会打草惊蛇,大军要明晨方发动全面进攻,这时不宜有所举动,杀逻卒易如反掌,但会影响全局。”

“目前我们还未侦悉内情,如何返报?”

“四更正我们动手,如果目下惊动了他们,十猛兽出动搜索,咱们岂不糟?不但消息无法传出甚至还误了大事,等逻骑过去,咱们再往里走,但愿我们能遇上祝公子,则大事定矣!”

“祝公子会来么?”

“不知道,按说,他早该到了。”

逻骑在他们十余丈后驰过,渐会渐远,上官罡抬头望望风向;说:“天助我们,我们在下风接近要方便多了。走!”

三人蛇行鹭伏,越过数座山梁,登上东南面平坦的山梁,在两名哨右侧半里处伏下,向前察看。

天色齐黑不久,风沙又大,视度模糊,看不真切,但望下面的篝火,仍然罗列眼下。

西北面是静静的红盐池,沿沙碛地散处,共有六座大小不等的池子,水色看不清,可能真带些红色,更远些,看去约有二十里,是一条小河流,据说,那是都思兔河。

东南两方,是广大的山梁,下面平原,千座帐幕一团切罗地列,在篝火照耀下,看去像一个个黑馒头,马群,驼群和羊群,在山坡下静静地活动,迎风送来二声声马嘶,显得有点凄凉与沉寂。

近北一面,是十座稍大的帐幕,那是满都的大本营。稍后也有十余座幕,那是满都鲁岳父与未来的太幕及吐鲁番的匪徒,札加恩兰的帐幕。

中间,是五十座大帐幕形成的大集团,那是可汗勃罗忽的行辘,那时,满都鲁虽想自登可汗大位的,但敢公然将勃罗忽赶走,名义上,他还是勃罗忽的叔祖,他自任可汗,是一年后的事。

满都鲁有几个老婆,没人知道确数,但其中两个最有实力,却是尽人皆知事,一是札加思兰的女儿,掌握着实权,女儿有父亲撑腰,并不足怪。

另一个是土默特部长考老希拜贴本儿的女儿,叫做芒都海,不但娘家实力庞大,她自己也十分在行,后来,满都鲁在六年后完蛋升天,她下嫁自己的曾侄孙巴图蒙克,一个老太婆,下嫁一个五岁的孩子,并扶巴图蒙克做了可汗,一个最年轻的可汗,真够瞧的,这个小可汗也就是后来最凶狠的另一个‘小王子。’称为达延汗。

这位小王子,凭太太的娘家土默特部的实力,一举击死敌瓦刺,然后统一各族,向大明大举进兵把大明的江山几乎掩垮。

那时,芒都海正随满都鲁向西进军,没留在红盐池,真是天意,如果她留下,日后不会有大元大可汗出现世间,大明皇朝也不会被拖垮。

草原黑龙的骠悍骑兵,原驻扎在近红盐池的西面,这时已看不见帐幕,还留在盐海子没有回军,假使不是因为永春,她会仍留在红盐池,王大人的军马,胜负难料,因为事实上,明朝的兵马确是敌不住蒙人的铁骑,兵力相当时,占上风的准是蒙人。

上官罡看了篝火的景况,向两位勇士说:“张老弟,看情形,满都鲁确未回军,二里方圆之地,仅有千座帐幕。”

“是的,他们确已在秦州出现。”张老弟答。

“王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不知道。”

“不知道?”上官罡讶然问。

“是的。”张老弟斩钉截铁地答,又道:“如果我们知道,万一失陷落入敌人手中,被他们严刑迫出口供,岂不可怕?所有的先遣人员,皆不知实际军情。”

上官罡低声道:“我下手,要一个活的,准备擒人。”

三人向前迫进,蛇行接近,狂风呼呼,枯草虎虎作响,机会太好了。

蓦地,一道电芒一闪,从上官罡手中飞出,不偏不倚射入一名哨卒的后心,人丢了盾牌,长刀脱手,嗯了一声,向前栽倒。

另一名消卒吃了一惊,没弄清怎么回事,赶忙放下盾牌和长刀,俯身去扶同伴,一面用蒙语说:“咦,你是否有病……”

话未完,他看到同伴的后心上,现出一柄刀靶,火速放手去拾长刀,并伸手去抓吊在颈子上的胡笳。

可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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