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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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剑-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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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浪川点头:“好,人合好办事。对了,俺答来袭之事,只怕近境各门派的英雄们都知道了,人来的不少吧?”安子腾面色微黯摇了摇头。秦浪川一愕:“怎么?来得不多?”安子腾道:“不是不多,是一个都没有。”秦浪川奇道:“怎会如此?熊耳山‘天云草堂’的顾堂主、下深井‘一梦十年’殷老剑客他们也没到吗?”安子腾又摇摇头。

引雷生冷哼一声:“明年这个月份,有件大事,老太爷怎么忘了?顾堂主和殷老爷子他们现在自是在家督促子侄勤修剑法,好在那百剑盟试剑大会上打腰提气显显威风。”

秦浪川闻言沉默。两位师太面上也有些尴尬。

安子腾道:“老太爷,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咱们这就进城吧。”秦浪川点头,一行人出来,让出两匹马给凉音、晴音两位师太骑了,马队启程,由安子腾引路前行,途中又介绍了常思豪,两人闻听是大小姐的夫婿,又恭敬客套一番。

远处原不在意,愈走近,这大同古城愈能令人感觉到它的厚重,行至城边,常思豪籍月光抬头望去,青黑的巨砖垒就了铁壁,高达六丈七尺,陡峭直削,冷森森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角楼高耸,旗帜随风,直插入云,威势十足。

安子腾向城上喊话,军士仔细探看一番见无异状,这才放下吊桥,缓缓打开外层城门,众人拨马而入,外层关上,第二层闸门缓缓升起,原来这城门门楼竟有四重之多,一道大门在外,一道闸楼和一道箭楼居中,正楼最里,乃是城的正门。箭楼与正楼之间以围墙连接,形成瓮城。过了最后一道门,城下军士将荆棘鹿角、拒马桩等路障挪开,马队这才进到城内,二十名军士在后面努力推动,尺许厚的城门吱呀呀闭合,发出沉重的闷响,另有数人合力摇动绞盘,房梁般粗的门栓落入巨大锁销之内,卡了个严严实实。

秦浪川见城中军士盔甲在身,面无倦色,往来穿梭井井有条,军容极是整肃,心中暗奇。正看时,一队人自城垛而下,为首一人头戴凤翅闪金盔,身披飞锁连云甲,足下虎头战靴,腰间斜插二尺长一把短剑,白色战袍随风展动,身后有人替他背着护手双钩。

安子腾道:“老太爷,这便是总兵官严大人。”

秦家人等赶忙滚鞍下马,秦浪川上前刚欲行礼,严总兵紧抢几步,来至他面前,单膝点地跪倒,拱手过头:“老太爷一向可好?”

众人见这等大官竟然向秦浪川行大礼,不由瞠目。

秦浪川也是一愣,籍火光仔细瞧那人面容,愕道:“人正,原来是你!”

第九部

第一章 一劳永逸

“哈哈哈,”秦浪川上前将严总兵扶起,笑道:“人正啊,一别二十余年,没想到你做了总兵官,青头小伙如今也人到中年,令人感叹哪!”

严总兵慨然道:“若非有您老人家当年一言教之,我这逃兵一辈子也做不上总兵。”说话时目中晶莹闪烁。

秦浪川扫了眼两侧的兵卒,淡笑道:“人正啊,往事也不用提了。”

“无妨。”严总兵明白秦浪川的用意,却毫不在乎,侧身道:“老太爷,我军务在身不敢轻离,咱们到城上箭楼叙话如何?”

秦浪川顺着他让出来的方向望了一望,点头相应,令随从的十几名武士到分舵中休息,率安子腾祁北山等上城。

常思豪自后跟随,拾级而上,经过三道平台,这才登上城头,只见城外天高野旷,远山暮寂,黑沉沉一派夜色苍茫,城内万户千家,屋院相连,鳞次栉比,灯火星耀,堪与明月比光,望之令人心畅。

一阵朔风扑面,旗角猎猎起舞,兵卒各据垛口,冷肃如雕,不错神地往远处瞭望。城头上道路极宽,可容双车并过,隔百余步便有一座敌楼,敌楼边建有炮台,共十三座,上覆油衣掩住炮口,旁边堆有火药箱,表面亦压盖了油布以防雨水。他一走一过间,瞥见敌楼内有军士合衣小憩以待换岗,火光中一双双眼睛安然闭合,面容展尽军旅沧桑,不由勾起往事,血涌心头。

前面一座大箭楼连墙而建,白石砌底,青砖造墙,楼分四层,底层仅有高圆门洞,上面两层密布射口,弓手暗藏,最上层窗户较小,四角都有千里眼以供瞭望敌情。

严总兵请众人进了箭楼,令小军到城中酒店订席,被秦浪川拦住说大敌不远,军务为要,一切宜当从俭,况已在外用过干粮,这风不接也罢。严总兵不敢违执,只好听从,在秦浪川面前半分官架子也没有。大伙瞧着奇怪,料他与老太爷之间必有一段往事,心中胡乱猜测着,围着简陋的会议桌坐了,秦浪川问:“可曾探得俺答行至何处?”

众人相视而笑,心想老太爷开门见山直问军情,真是肠热快人。

严总兵道:“据今天下午探马回报,敌军行动缓慢,刚到浑河边,似有改道之意。”

“哦?”秦浪川闻听,面有疑虑之色,祁北山道:“莫非他知道大同守军已作准备,不想打这个硬仗,便欲转攻别处?”秦绝响道:“鞑子有那么鬼?”严总兵道:“俺答统兵数十载,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更兼军师博克多足智多谋,颇能审时而动,此类策略,不过是他们常用的小手段。”

陈胜一深表赞同:“不错。当年仇鸾守大同时,俺答来攻,便曾改道古北口,拆黄榆沟长城而过,成功围京。此次,他们难道要故技重施?”安子腾道:“难说。”秦浪川一笑:“反正都是要侵邦掠土,改道哪里亦无差别,该怎么对付他还怎么对付就得了。”

敌兵改道与否涉及到具体的布防策略,乃是军中头等大事,严总兵见他如此浑不在意,料是早有成谋,道:“老太爷必有破敌妙计。”

秦浪川哈哈一笑:“我办事喜欢直来直去,计策倒有,可未必妙。”遂把擒王之计说了。

严总兵惊道:“不可!大军十万,接地连天,听说光是俺答的铁卫营便有三千人马,要混入刺杀岂是易事。”

秦浪川问:“大同城中有多少人马?”

严总兵略一犹豫,道:“不敢瞒老太爷,咱们骑兵一千,步兵四千,其中火铳兵两千,炮兵四百,余者为刀手弓弩手和长枪手,民兵加上壮女共三千余人,安舵主的部下亦算在内。”秦浪川道:“这些人马岂能守得住城池?”严总兵道:“不然,大同城墙坚固,且有佛朗机炮五十二门,弹药充足,军士久守边防,对敌经验亦丰。我已派人急报朝廷请求增援,只需坚持几日,援兵必到,两下合击,自可退敌。”

听他一番话说得信心颇足,凉音、晴音二尼对视一眼,皆垂目不语。

秦浪川一笑:“你的办法也好。哎呀,我也累了,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啊,哈哈,人正啊,你军务繁忙,我也不打扰了,这便告辞,咱们改日再谈。”严总兵瞧出他心有执念,然而他以身体疲累为辞也不好拦阻,将一行人送下城头。

众人由安子腾引着,来到西街里长天镖局,这镖局乃是秦家大同分舵所在,因战事早已停接了生意。安子腾给大伙分派住所,又拨人引路带恒山两位师太单独安排别院,凉音无话,随着引路人便要径去,晴音却忍不住回身道:“严总兵执意坚守,恐非久计,秦施主与他应和,莫非已改初衷?”

秦浪川道:“敌势极大,兵少不可与争,死守确是可将损失减到最低的法子,但俺答频繁进犯,兵祸连年,若不除之,边境军民难以安枕,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我已抱定决心,力求一劳永逸,师太勿疑。”

晴音喜道:“秦施主心怀悲悯,行无量功德,老尼钦敬,行刺之事,我二人当倾力助之。”秦浪川微笑拱手称谢。凉音一笑:“我这师妹是个实心眼儿,各位见笑了。”晴音恍然道:“师姐,原来你早猜出前番秦老施主是在搪塞官家,却不和我说一声。”众人会心解颐,心知此二尼功力绝高,身份都在剑客之流,有她俩相助,老太爷此行必定不虚,心中振奋。都道:“师太清逸脱尘,原非世间凡俗可比。”

休息一晚,次日平明洗漱用饭已毕,众人聚在中厅,陈胜一道:“老太爷,要等到兵临城下再行刺,恐怕不及,若其改道去攻别处,那一地百姓又要遭秧,不如咱们这就出城迎去,于半路将其截杀。”

秦浪川点头:“正合我意。事不宜迟,这就准备动身,大陈啊,你和绝响留下,率谷尝新莫如之他们帮曦晨和雷生助严总兵守住城池,我和二位师太、北山以及小豪五人前去即可。”

陈胜一道:“老太爷此去凶险,正缺帮手,为何要将我留下?”秦浪川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大陈啊,以我们的功力,得手后或可杀透重围,自保无虞,你内伤未愈,去了也是累赘。”陈胜一语塞,心知老太爷是为自己好,说的也是实话,垂下头去。

秦绝响道:“爷爷,我没伤,我要跟着你!”秦浪川骂道:“少废话!就你那点能耐,没伤也跟残废差不多!顶个……什么用!”碍着两位师太在场,他硬是把那个“屁”字憋了回去。

秦绝响跺足喊叫:“我的暗器厉害,武功高强的也躲不开,杀鞑子没问题!”

秦浪川皱眉道:“千军万马之中,几支暗器有什么用,老实在城中待着吧!”秦绝响不忿,挥手一镖飞出,斩断廊下灯笼的挂绳,同时从怀中飞快掏出一支弩筒,端在手中一扣扳机,哧哧哧劲弩疾射,将那未及落地的灯笼在空中射成碎片。面露得色:“如何?”何字吐到一半,早被秦浪川一脚踢飞,直跌院外,摔了个仰面朝天。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是不能,原来腿上穴道已然被封住了。

秦浪川斥道:“小把戏也敢露丑,每日里叫你勤习武艺你不肯,如今临战无能,须怪不得别人!”秦绝响欲自行解穴,点了几指,毫无作用,知道自己功力不够,苦脸无语,垂头丧气。

秦浪川懒得瞧他,略整衣衫道:“咱们这就出发吧,两位师太请。”

凉音、晴音起身合十:“秦施主请!”

众人出得院来,安子腾要给秦绝响解穴,秦浪川道:“等我们出城你再给他解,免得他捣乱!”安子腾微笑收手。

常思豪按住秦绝响肩头:“绝响,守城亦是大事,你的暗器正可发挥威力,安心留下吧。”秦绝响眼眶里窝囊出泪来,含恨怏怏,又是无奈,道:“大哥,你要小心!”常思豪点头,随众人向外便走,秦绝响忽然喊道:“大哥!把它带上!”常思豪回身,秦绝响扔过一物,正是长刀“斩浪”。常思豪知他心意,淡淡一笑:“好。”将它与“雪战”并插腰间,出门上马,追随大伙直出西街。

行到城门边上,安子腾等下马,心知秦浪川此去凶险异常,实是生死难料,或许此别即是永诀,目中皆水润汪然,秦浪川大笑:“曦晨,何故作此女儿之态!莫非料我此行必死无疑么?”

陈胜一听他说个死字,皱眉道:“老太爷何故说此不吉之语。”

秦浪川笑道:“若言死即死,仓颉不造此字,天下人岂非皆得永生!”

“不错!”安子腾拭泪道:“老太爷此行,定可马到功成!”遂令军士开门,忽听一人喝道:“不许开城!”

第二章 跃马城头

守城军士听见,急忙停止摇动绞盘,巨大的门栓缓缓落回锁销之内。

只听甲叶哗哗声响,城上一人沿石阶蹬蹬蹬跑下,面色焦灼,正是严总兵。

秦浪川道:“人正,你这是何意?”

严总兵上前挽住秦浪川马头,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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