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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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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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笼子”口等他们。她和亚历山大,还有那位侍者刚刚进去,“笼子”就摇晃了一下,颤动着向上升去。伊丽莎白既害怕又好奇,低头看着留在下面越来越远的大堂、楼层的“截面图”、红色的走廊。“鸟笼子”吱吱扭扭响着继续上升。四楼、五楼、六楼,直到颤动着终于停下,让他们出去。
  “你见过升降机吗?伊丽莎白。”亚历山大问,听声音,他显得很开心。
  “升降机?”
  “在加利福尼亚,也叫电梯。是根据水力学原理——水压,制造的。升降机是非常先进的东西。在悉尼,只有这家旅馆有。不过,那些越盖越高的商业大楼很快就会都装上这玩意儿。这样一来,住在里面的人就用不着爬几百级楼梯了。我喜欢住这家旅馆就是因为它有升降机。住在最高层最好,不但空气新鲜,景色优美,而且特别安静。”他掏出钥匙,打开一扇房门。“这是你的房间,伊丽莎白。”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表,看了一眼,指了指大理石壁炉台上放着的那个滴答作响的表,说,“女仆一会儿就来帮你取出箱子里的东西。八点钟以前,你可以洗澡,休息,换衣服准备吃晚饭。记住,穿晚礼服。”
  说完之后,他就消失在走廊里。
  她觉得膝盖发软,不过不是因为亚历山大的微笑,而是因为那么奢华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都是淡绿色。一张宽大的有四根帷柱的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窄小的卧榻和沙发之间还有一个十字架。两扇法国式的门通向阳台。哦,他说得没错儿!眼前的景色简直太美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上过比二层楼更高的地方。如果她能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莱文湖和金罗斯城,那该多好。整个悉尼东部尽收眼底:炮艇停泊在港湾里,许多排房屋,远山、前滩都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从高处望去,真是世界上最壮丽的港口。可是新鲜空气在哪儿呢?伊丽莎白敏感的鼻子并没有闻见让人神清气爽的气味,只有恶臭扑鼻而来。
  女仆敲敲门,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几个小三明治和几块 蛋糕。
  “先洗澡吧,德拉蒙德小姐。等你洗完,这层楼的大管家就烧好茶了。”女仆说,显得气度不凡。
  伊丽莎白发现床那边那扇门和一间很大的浴室相通,浴室那边还有一个女仆称之为化妆室的房间,里面摆着好几面镜子、好几个橱柜和衣柜。
  

一 命运的改变(11)
亚历山大一定对女仆解释过,这一切对他的未婚妻都很陌生。女仆面无表情,领她走进浴室,告诉她如何使用抽水马桶,还把她拉到浴盆里,帮她洗头发。好像对裸体女人她早已司空见惯。
  伊丽莎白后来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琢磨亚历山大·金罗斯这个人。她认识到,偶然事件、流言蜚语、愚昧无知和偶像崇拜形成的印象实在靠不住。默里牧师故意在孩子们学习《圣经》的屋子里挂了一幅魔鬼的半身像,而这幅画像和亚历山大·金罗斯恰巧非常相像。这可真是他的不幸。默里牧师挂这幅画像的目的是吓唬会众中的孩子们,而且如愿以偿。“魔鬼”嘴唇很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珠很黑,勾勒得十分流畅的线条和绰绰黑影都透露着敌意。和那个魔鬼相比,亚历山大·金罗斯只是缺两只角。
  常识告诉伊丽莎白,这纯属巧合。但是,与其说她是个成年女子,不如说她还是个孩子。就这样,亚历山大带着一种对于伊丽莎白来说难以克服的心理障碍,走进她的生活。她从一开始就极力排斥他,一想到要和他结婚,就不寒而栗。很快吗?啊,千万不要现在就结!
  我怎么能看着这双魔鬼的眼睛,告诉它们的主人,他不是我想嫁的男人?她问自己。玛丽对我说过,新婚之夜会发生什么事情,尽管我已经知道,那事儿对于女人没有快乐可言。离家的时候,默里牧师清楚地告诉我,女人如果喜欢干那事儿就和妓女没有两样。上帝只让丈夫快乐,女人是诱惑和邪恶之源。因此,男人如果沉湎于声色口腹之乐,就应该责备女人。诱惑亚当的是夏娃。夏娃和毒蛇勾结,毒蛇就是化装了的魔鬼。所以,女人的快乐都在孩子身上。玛丽对她说,明智的妻子应该把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情和丈夫这个人分开,在别的事情上,他是她的朋友。可是,我无法想象亚历山大会成为我的朋友!看到他,我比看到默里牧师还害怕。
  迈克塔维斯小姐说,撑裙箍现在已经不时兴了,但是裙子还是宽松的时髦。这种裙子里面有一层一层衬裙。伊丽莎白的衬裙异乎寻常地难看。都是用没有漂白、也没有装饰的棉布做成。只有晚礼服是迈克塔维斯小姐亲手设计的,但是,即使这件,伊丽莎白也能感觉到,女仆帮她穿的时候不以为然。
  幸亏靠煤气灯照明的走廊光线昏暗,亚历山大凝视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点了点头,显然表示赞许。今天晚上,他系白领结,穿燕尾服。这种男人的时尚她只在杂志图片上见过。如果有什么区别的话,黑白两色只是增加了他的冷酷,不过她还是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让他领自己走进正等他们的升降机。
  走进大厅,她便越发明白,苏格兰的乡村生活和迈克塔维斯小姐的局限性有多么大。看见那些挽着男人们的胳膊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的女人,深蓝色塔夫绸长裙给她带来的骄傲荡然无存。她们裸露着手臂和肩膀,绸袍蓬松的褶边和缎带上的装饰各不相同。一个个杨柳细腰,裙子收在后面高高隆起,层层叠叠的褶边瀑布般流泻下来,拖在身后,扫过地板。与之相配的手套超过胳膊肘子。发髻高高地盘在头顶,半裸的胸口宝石项链闪闪发光。
  两个人走进餐厅的时候,屋子里静了下来。人们都回过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男人们满脸严肃地朝亚历山大点点头,女人们怀着几分得意注视着他们,然后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神气活现的侍者把他们领到一张桌子跟前。桌子旁边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穿她后来才知道叫作“晚礼服”的年长的男人和一个年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女人的长袍和珠宝首饰都非常华贵。男人站起身鞠了一躬,女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挂着一丝凝固了的微笑,不笑的时候便又变得高深莫测。
  “伊丽莎白,这位是查尔斯·丢伊和他的妻子,康斯坦斯。”亚历山大说。伊丽莎白在椅子上坐下,侍者退了下去。
  “亲爱的,你真可爱。”丢伊先生说。
  “是可爱。”丢伊太太随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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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命运的改变(12)
“明天下午我们结婚的时候,查尔斯和康斯坦斯做我们的证婚人。”亚历山大一边说,一边拿起菜单。“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伊丽莎白。”
  “没有,先生。”她说。
  “应该叫亚历山大。”他轻声纠正。
  “没有,亚历山大。”
  “因为我太了解你在家里吃什么了,我们就简单点儿吧。霍金斯,”他对那位在旁边走来走去的侍者说,“浇汁鲆鱼,一份果汁冰糕,一份烤牛肉。德拉蒙德小姐那份要煮得透一点,我那份嫩一点。”
  “这儿的水里没有鳎鱼,”丢伊太太说,“我们就只能用鲆鱼来做。不过,你应该尝尝牡蛎。我冒昧地说一句,那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牡蛎。”
  “亚历山大干吗要娶这个孩子当老婆呢?”升降机刚把他们送上五楼,康斯坦斯·丢伊就问她的丈夫。
  查尔斯·丢伊扬了扬眉毛,咧嘴笑了笑。“亚历山大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亲爱的。他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对茹贝,他会一如既往地好,与此同时,再娶个小得由他摆布的妻子。他单身的时间太长了。如果不赶快生儿育女,就没时间培养他们治理一个‘帝国’了。”
  “可怜的小东西!她的口音那么重,说的话我连一句也听不懂。还有那件裙子,简直糟透了。是的,我太了解亚历山大了。他喜欢花枝招展、而不是穿戴寒酸的女人。你瞧茹贝。”
  “我知道,康斯坦斯,我知道!不过,我敢担保,那只是他作为旁观者,过过眼瘾罢了。”查尔斯说。他和妻子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说起话来不无幽默之感。“可是,只要稍加改造,小伊丽莎白就会是个引人注目的美人儿。难道你怀疑亚历山大会把她改造一番吗?我可不怀疑。”
  “她怕他。”康斯坦斯非常肯定地说。
  “哦,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难道不是吗?在这座邪恶的城市,恐怕没有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像伊丽莎白这么单纯。我想,这也正是他娶她为妻的原因。他可以和茹贝或者别的女人寻欢作乐,但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就非清白的姑娘不娶了。他骨子里还是个苏格兰长老会教徒,尽管他一直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从约翰·诺克斯①起,这个教会丝毫没有改变。”
  第二天下午五点,他们按照长老会的仪式举行了婚礼。连丢伊太太也忍不住对伊丽莎白的结婚礼服说三道四,非常普通,领子高到喉咙,袖子长到手腕,惟一的装饰就是前面从领口到腰的纽扣。绸子沙沙沙地响着,看不见白棉布遮挡的腿。白便鞋突现出脚踝,查尔斯·丢伊由此判断,她的腿一定修长、好看。
  新娘很沉着,新郎也很冷静。他们用坚定的声音宣誓。宣布结为夫妻之后,亚历山大撩起伊丽莎白的面纱,吻了她一下。尽管在丢伊夫妇看来,这种爱意的表达无伤大雅,亚历山大却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而且向后缩了缩。不过这一刻很快就过去了。丢伊夫妇在教堂外面向他们表示热烈的祝贺之后,新婚夫妇和两位证婚人便各奔东西。丢伊夫妇回家—— 一个叫丹利的地方。金罗斯先生和金罗斯太太回旅馆吃饭。
  这一次,他们俩走进餐厅的时候,正在吃饭的人们都鼓起掌来。因为伊丽莎白还穿着结婚礼服。她满脸通红,一双眼睛盯着地毯。他们那张桌子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花。是菊花和毛茸茸的雏菊。落座之后,为了少一点尴尬,伊丽莎白没话找话地夸起那束鲜花。
  “这是秋天的花。”亚历山大对她说。“这儿的季节和苏格兰正好相反。来,喝一杯香槟。你得学会喝酒。不管苏格兰教会教了你什么,我都得告诉你,就连耶稣基督和他的女人也喝酒。”
  那枚朴素的金结婚戒指已经让她觉得手指发烫,而同一个手指戴着的那枚钻戒更让她觉得火烧火燎。那是一枚独粒宝石,足有小硬币那么大。这枚钻戒是中午吃饭时亚历山大给她的。那一刻,她不知道一双眼睛该往哪儿看。最不想看的或许就是他拿出来的那个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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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命运的改变(13)
“你不喜欢钻石?”他问道。
  “哦,喜欢,喜欢!”她慌乱地说。“可是,这合适吗?太……太引人注目了。”
  他皱了皱眉头。“戴钻戒是我们的传统。我妻子的钻戒必须符合她的身份。”他说,身子探到桌子那边,拿起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我知道,这一切对你一定非常陌生,伊丽莎白。但是,作为我的妻子,你一定要戴最好的,拥有最好的。永远这样。我知道,我寄过去的钱,詹姆斯叔叔只给了你一点点。这本来是预料之内的事情,”他苦笑着说,“一枚小钱也要掰成两半儿花。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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