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第一妃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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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第一妃Ⅰ-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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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的,这时候路人们也都紧跑着去看这场猫鼠好戏,连文廷式也小跑起来,想看个究竟。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3. 盯梢(2)
拐过小弯,西什库教堂的三层哥特式正面直入眼底。最前边那人在台阶前叉腰站住,喘了口气,身子突然一转,一溜烟从三个尖顶拱形门之一钻了进去。四个差役到了台阶前,象被施了法一样原地打转,却不敢向前半步。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不断渗出来,在教堂门前以四人为中心围成密匝匝的圈子。

  “公爷,怎么不进去?就差掏掏猫洞了!”

  “二毛子的洞,那是!”另一人大撇着嘴说,“往里一钻就是狗几巴进了ⅹ,只放进不放出。”

  第三个觉得形容精彩,嗤地一笑,“喂,公爷,这家伙怎么了?”

  为首的捕头狠狠斜了他一眼,摆出官家的派头,并不答话。他抄着手往门洞里望了又望,最后定了定神,踩上台阶。他在大门外站住,终是不敢把脚迈进门坎。后面被他冷落的那人道:“对咱爷们儿是个爷,对洋人是他妈孙子!”那捕头不好发作,抖抖衣服,清了清嗓子,半是献媚地往里头喊:“嗐,劳驾,神父大人,谁出来说个话!”

  里边很快出来一个红头发蓝眼珠的洋人,身后跟着几个穿教服的中国人。眯眼青视力不是太好,使劲踮起脚尖,从文廷式圆滚滚的头顶望过去。那洋人高大魁梧,大胡子,臉皮白得吓人,一出门就指着为首差役的鼻子说:“你在这儿叫什么?”

  “哎呀,爷,”捕头打个躬,陪着笑,“这不是刚才进去那个,抛妻弃子不孝父母,老爷下了签子,让我们带他回去……”

  “你们这些中国人!我告诉你,”那洋神父摇摇头,手往上指指,又往下指指,“上面,是众神安息的地方;这道门,是神在地球上的界线。进到这门里的就是上帝的子民,你没权利抓他!”洋人说完傲然进门,捕头紧跟两步,却被后边那几个穿教服的连推带搡差点儿横地上。人一进去,教堂门“砰”地关上了。

  西什库教堂,是当时北京城里最高的,也整个华北地区最大最古老的天主教建筑,已有近二百年历史。在极端羸弱的晚清,这些教堂就是中国境内的第二个政府,洋人都是不受中国法律约束的太上皇,享有“治外法权”和“领事裁判权”。凡入教的犯了中国的法,不管是外国人还是中国人,都只有所属国的领事按他们的法律才能裁判。在职务等级上,外国传教士和中国官员也按对等职分平起平坐。主教相当于中国一品大员的地方总督、巡抚;副主教与司、道平行;神父、牧师与知府、知县平行。一般老百姓见了他们,都是要下跪的。他们到中国后,耳濡目染入乡随俗,也使奴唤婢,狎妓听曲儿,养成气焰熏天的僚气。

  那为首公差,和其他几个差役平常都是鼻子朝天的人物,根本不习惯受半分鸟气。这下让洋人象傻瓜一样耍,气得头发要把帽子顶起来!文廷式瞅着只觉有趣,不过心里也升起一股火。这火当然不是为那几个差役,而是洋人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气焰。他松开拳头拔步又走,金大万一瞅他动了,心里痒痒得想:“再瞅瞅,也不知下边怎样?”一边扯着眯眼青跟上步。

  正在这时,猛听一阵暴喝,三人不由得钉住脚步回过头来。只见四个差役在为首的带领下,张开腿叉着腰,各用一条胳膊指着正门上有那扇瑰丽的圆形玫瑰花窗大骂起来。用的是京骂,什么“操你八辈子祖宗”、“你们这些私孩子”、“生儿没*”、“叫你出门叫车撞死”之类。周围看热闹的哄地大笑,有的也跟着骂!突然,教堂的几面玻璃小花窗打开了,各探出一两根细细的枪管和几颗眯着一只眼的脑袋。“砰砰——”,捕头身子猛一震,一条腿跪在地上,其他几个立时象扔进热水的兔子一样尖叫着四面逃开。上面的洋人也没做得太过分,哈哈一笑,收回细管关了窗。众人立马四散,三个小差役逃得非常专业,一抹油就钻进教堂侧面的胡同里。那瘫在教堂门口的捕头破口大骂,当然不是朝着正门上那扇瑰丽的圆形玫瑰花窗了,“你们他妈的,快来架我!比兔子还快哪!老子……老子……”

  等金大万、眯眼青回过神来,文廷式不见了。

第二章 4.国士大儒(1)
文廷式甩开尾巴后,斜插最近的一条小巷,然后迂回蜿蜒,掉头东南,直奔宣武门外大街路东的江西会馆。馆里早等着一个大眼睛、相貌清癯的人。他脑顶上的头发显出秃迹,虽然蘸着水仔细抿过,依然透出奔波操劳的风霜之气。他看到文廷式的时候脸上有些迟滞,实际上是一种习惯思索所成的神移。

  “季直,让你久等了。”

  神思即身,张謇脸上立时腾出生气,目光炯炯地上来握住文廷式的手。“芸阁,你不忘我这个贫贱之交,我就很高兴了。”

  “说的什么话。”文廷式拉了他就走,一边道,“一夕之间就分出贵贱来,这个所谓的贵又算得什么?贵的其实是你我这么多年,毫不自弃,一意求进,在修养、学识、境界、品格上的长进。我要没你这个朋友,那不象瞎子没了拐棍,聋子没了眼睛?”然后把刚才被盯梢的事说了一遍。

  张謇今年跟文廷式一块应试,文廷式榜上有名,他再次落败。他比文廷式大三岁,时年已经三十八。虽然他有远见卓识,不至于象其他人受打击那么重,但在注重结果的俗世人间,没法不面对人们的歧议。遭人怀疑、鄙视的眼光,即使铁打的心也会蚀出洞来。——何况,在科举路上,他失败的实在太多了。

  16岁起,他前后五次赴江宁府(今南京)应江南乡试,均不中,直至光绪十一年才取中顺天府乡试第二名举人,俗称“南元” ,已过而立之年。其后开始向科举的最后一关——会试发动冲击,理想远大,却是一挫再挫。然而谁会料到,这个现在一身穷酸气的老书生曾经是个镇乱的行伍之人,——而且到杀气满天的朝鲜平过叛!

  光绪八年,朝鲜发生“壬午兵变”,旧军队仇恨闵氏集团与日本的勾结,冷落自己。由“霉米事件”为导火索,一举攻陷汉城王宫——昌德宫,杀死日本使馆的8名馆员,执政的明成皇后出逃,大院君重新掌权。日本乘机派遣军舰进抵仁川,吴长庆奉命督师支援朝鲜平定叛乱,以阻止日本借机发动侵略战争。当时他和袁世凯先后进入吴长庆的淮军“庆字营”,是吴长庆的文武两大幕僚。张謇随庆军从海上奔赴汉城,为吴长庆起草《条陈朝鲜事宜疏》,并撰写《壬午事略》、《善后六策》等政论文章,主张反抗侵略,对外持强硬政策,由此受到南派“清流”首领潘祖荫、翁同龢等的赏识。光绪十年吴长庆被李鸿章排挤,原庆军被分裂成几块,他只带少数兵将回国,驻防金州,袁世凯则留朝鲜接统“庆字营”。不久吴长庆抑郁而死,张謇看透军营的黑暗,离开庆军回归故里,重新拿起考具,预备进入文官行列。谁料他在京名气大盛,但功名多羁,即使翁同龢等人多方帮助亦是不中。时下年近四十,半生坎坷,穷困潦倒,真是灰心丧气已极。然英雄不当拘于一时一事,多年后他跻身于中国近代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之列,其功业之显赫,连毛泽东在建国后谈到中国民族工业,都说“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

  翁同龢早上奉旨去了趟皇宫,刚刚回来,略微收拾一下准备往醇王府。醇王病了,光绪皇帝嘱他代看。中国老传统看病人要上午去,可也不好去得太早,以免王府里慈禧派的人说闲话。文廷式领着张謇一进门,翁同龢脸上就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连仆人看了都觉得诧意。在翁同龢的门生里,最看重的就是眼前的两人,尤以张謇为要。如今孙子新丧,他更喜爱这些多才多艺的年轻人了。这些年来,翁同龢为了让张謇大魁天下使劲浑身解数,内情不足为外人道,但一片拳拳爱才之心可鉴。但张謇就是不中,越是这样,翁同龢越认为张謇一定会有大作为。心交之谊不必客套,说话直奔主题。

  “季直,这次出去怎么样?”

  “弟子这些日子去了大连、旅顺,然后沿着长城边往蒙古、新疆,弟子更觉得沙俄的野心。当年我随吴长庆大帅赴朝鲜平定‘壬午兵变’,更能觉出沙俄不怀好意。他们派人在那儿暗暗策动亲俄势力,排斥亲日派,动摇日本在朝鲜的影响力,为什么?并非是北极熊要做好人,而是另有所图——这两个贼都瞅着中国东北这块肥肉呢!要拿到这块肉,日本必须以朝鲜为跳板,沙俄也必须控制朝鲜,以阻隔日本。相比日本,沙俄不仅要占东北,朝鲜,更要占蒙古、新疆!在大连、旅顺,我不时看到俄国兵,大摇大摆趾高气扬,中国臣民已经畏之如虎了。我还到海边去过。旅顺、大连位于辽东半岛之南,控黄海,扼渤海,是个天然的四季港,沙俄想捕获它的野心,日甚一日。他们下一步,可能还要扩向远东和太平洋。听说,沙俄正在勘测一条直插东北的西伯利亚铁路,也*年就要动工……老师,时下诸强莫不集储军力,枕戈待旦,觊觎我泱泱华夏。在他们摩拳擦掌的野心后面,是大片大片的机器工业和肥腴浓厚的经济实力,我大清如不早些反应,只恐……”。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4.国士大儒(2)
翁同龢谓然长叹一声,一手摸着张謇的膀尖,“我也知道。只是朝廷象你这样深知世界情势的人太少了。别的不说,宫廷里的王佐大臣,包括我在内,足不出直隶,目不过阙顶。我要不是通过你们,又如何知晓这些!”

  文廷式道:“沙俄谋修通东北的西伯利亚铁路,其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侵吞东北、朝鲜,然后扑向大清腹地。所以,学生以为,近期一个大目标应该是研究怎么防堵沙俄。”

  翁同龢深深点了点头,“那条西伯利亚铁路,据驻俄公使杨儒奏报,的确准备修建了。朝廷也想了应对之策,”他让屋里的仆人都退下,方小声道,“这是朝廷密议,万不可外泄。皇上和太后已基本议妥,要修一条关东路,由天津出山海关,取道锦州至奉天……”

  “现在不是正在修芦汉铁路吗?”

  “是啊,先不修了,那边的钱全转到这边。李鸿章还张罗着要贷洋款呢!对了,芸阁、季直,你们对贷洋款怎么看?”

  文廷式道:“老师管理户部,钱款要不够,先借洋款以救国防之急,当然是好的。”

  “洋款利息太高了。一借上,工程师、器械、物料都人家说了算,又是这样那样的条件……再者,当前列强环伺,我只怕这条路一修成,正好以后沙俄用着方便。还不如拿这些钱多买枪炮船只。哼,李鸿章这个混蛋,前两年修津通铁路借了洋款,他想用这些钱堵那个窟窿呢。”

  张謇长叹一口气,望着翁同龢操心劳力的面孔,“大清日渐羸弱,我看不在人,不在钱,也不在枪炮船只,而在于大清朝廷这台机器已经锈透了。老师,你比我们更清楚,操作这台机器的是谁,是否有这个能力!一个国家的强盛在什么?我在朝鲜的时候也跟英、俄、德、法这些西方使节打过交道,从他们的言谈里,我渐渐体会到,国家之兴,在它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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