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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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军魂-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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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她的信拿去吧。”“要是被副指导员拿去了,那就糖稀泥了。”“你还是先看信吧,我回去睡觉了。”“等会儿再看吧。上回的那封信,差点儿被班里的老兵拿去看了。战斗班的兵还真野,他们有时不经人同意,就互信拆信,只要是女朋友或女同学来的信就当众大声念,弄得当事人脸红脖子粗。”“哎,你对这事儿还大惊小怪吗?去年,我到一排通知李泽宝副连长到连部开会,遇到李泽宝正在批评一个在工地偷奸耍滑的兵‘你也他妈的脸上乳毛没掉,就想搞蛋。告诉你,168团的兵没有孬种。你要是还这样下去,干脆打报告,夹着屁股走人。’一排是李副连长带出来的,训练施工呱呱叫,花花事儿恐怕也有哦。”“寅大,你说到哪里去了。李泽宝副连长说话粗点儿,但心善,从来不整人,战士做错了事,批评到哪儿就是哪儿,不往心里去。在这点上比副指导员强。”“哦。”

        “看来,我是小看李副连长了。”“在我们八连当兵当干部真不容易。团里有多艰难的事儿,八连就有多艰难的事儿。按照一般规律,当尖刀利斧用的连队,当官儿的提拔快,战士提拔干部的多。可我们八连,到隧道两年多了,也只有李泽宝提了职。战士被提干的更是创记录的两年没有一个。长此下去,不是个事儿。”“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们八连现在这个样子是暂时的。没有个提干升迁,还是我们的运气不好。要是去年不塌方,今年也不塌方,八连就该上新的台阶了。我在清理塌方和飞线作业同时展开,是对连队的考验,要是答卷圆满,大家进步的机会多的是。”“哟,你对形式的判断比我乐观。现在从总的工程进展,我们已远远的落后于一营一连。要在形象进度上不输一连,咱们还真得拿出吃奶的劲儿。”寅大说话的口气像个干部。看到张作富还望着自己,寅大说:“张作富,你今天必须真诚的回答我,当初放着好好的保管员不当,非要去当战斗班长。一天到晚在工地拼命,到底为什么?是你说的想锻炼锻炼吗?”“哎呀!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就是想锻炼锻炼呀。”张作富有些底气不足。

      寅大这回不吭声了,心里想“你张作富既然把我当朋友,就应该有朋友的规矩。前天,肖连长找我谈心,希望我有机会,下到战斗班当班长,对我今后的发展有好处。还说张作富下到班里,已写了两封入党申请书。我看你张作富当班长不是锻炼,而是另有图谋。”张作富从腋下取出信,轻轻说:“她上次来信,问我是不是党员。要是党员就更好安排了。”“张作富,你说她了。她是谁呀!她今年二十一岁,叫桂花。”“哦,老张,你把桂花说得好顺畅。祝福你弄了个桂花婆娘,一辈子香。”

      王丽萍对王建平说:“你看来比我想象的苦,也比我想象的忙。这样吧,你给我找个便车,我该回去了。”“你来,我没去接你,走,我还是送你吧。”“不用,你还是忙你的吧。我只是希望你春节回家。回家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好好治治你的病。你是优秀的,是值得我信赖和敬重的。我平生没有奢望,就想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等到老了,有个孩子照顾你。”王丽萍说罢,流泪。“丽萍,我这病是器质性的,不是病理性的。治不好,急也没用。这样吧,当隧道通了,飞线通了。我就回地方。我们在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同你享受家庭的欢乐。”王丽萍不好再说什么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了事业,把自己伤得连男人起码的幸福都没了,还毫不在意。能达到这个境界,该要经历过多少次反反复复的心里斗争的历程。该要消化多少心中的困惑。男人,一个优秀的男人,追求的更应该是完美。中国近两千年儒家占主导地位。儒家的理念中,传宗接代是男人深层次思想中重要的需求。这种需求在追求事业的过程中丢失了,是个天大的缺憾和不幸。建平,你善良、孝顺,怎么就轮到了这样的命运呢?你应该是好命呀。

       王丽萍走了。她没有让王建平送。说心里话,来玉希莫勒盖十几天,王丽萍天天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的,有时头疼得厉害。现在要走了,心空得很,酸得很,也烦得很。这些当兵的,包括王建平,就在冰达坂这个小小的空间生活,连一餐正经的熟饭都吃不了,能那么毫无怨言的呆着,她有时理解得了,有时根本想不通。“你们首长心里火重,要提醒他多喝水。要在下班后让他用开水泡泡脚。”王丽萍对黎兵说。这个小广东人,眼睛会说话。每天晚上,连队干部不睡他总是不睡。值班的连队干部回来了,他不知怎的,总能起床,一会儿烤馒头,一会儿打热汤,机灵得像一股总不停息的从山上往下静静流淌的泉水。自己这次来,同这个小家伙接触的时间最多,她曾经问黎兵,当通讯员干的都是总也完不了天天都在重复的活,不枯燥吗?小伙子总是眯着眼,两个脸蛋儿上现出好看的酒窝。前几天,她把王建平的被子拆了洗了,小家伙拿来针线就开始缝。王丽萍当时眼都直了。小伙子只有十七岁,针线活如此麻利。不简单啊。

      王丽萍又去找寅大。对于寅大,她感到玉希莫勒盖的天地太小。小伙子写得一手好字,作得一首好诗,讲得一套好话。在黑板报上的诗歌文章,体现出的还真是文化人的水平。有一天,寅大在连部门前垒砌的墙上出黑板报,风刮得人走路只能侧着身子,寅大手拿着粉笔,先是对黑板分格,又用彩色粉笔把报中的插图画出来,还编出“战天山,青春在冰达坂闪光;掘隧道,好战士铁背铸军魂。”这样的口号,用黑体字做通栏标题。手被冻得受不了时,寅大到火炉里夹出几块儿尚未烧完的炭火,把胡萝卜还硬还红的手指手掌正反两面翻着烤。烤完又去编诗。其中有一段话,让王丽萍眼见不忘,也让王丽萍感觉到了寅大的才气。这句话是这样的:“冰达坂鏖战的盛宴,拉紧了战士生命的链环,游弋的狼群的步姿是爱的旋律。梦中的彩虹耀炫去吧,玉希莫勒盖周围的群山就是哈萨克少女美丽的裙襟,168团飘扬的军旗难道不是罩在冰雪顽石铸就的玉希莫勒盖之顶巨大的雪莲花吗?”美丽如果永恒,就不仅仅是财富!寅大,像你这样的小伙,应该去读书,去做学问,在冰达坂的八连就被毁了。

       “文书,你们的首长胆大,哪里出现了危险总是往前顶。你要提醒他,当军人当领导,要职业化。像工程建设这类事儿,遵循规律更为可靠。”“嫂子,你放心吧。我们当兵的吃国家的饭,福大命大。”“是的,当兵的命大福大。”王丽萍重复着寅大的话。她把晕晕的头仰得高高的,一双美丽的因为缺乏营养和睡眠而显得干涩的眼睛望着八连的驻地西面的群山。山像巨大的波纹,连绵着,在难得的玉希莫勒盖的阳光充足的日子向着蓝色的天际线靠去。在一座座起伏不平的、由左及右的高高的蒙着些许白色霭岚的山岭最高处,王丽萍突然发现那一块儿山峰以及山的左右山包,仿佛是一个沉睡的少女,正在游动的霭岚或浓或淡,在山包的四周漂移,简直就像微风在轻轻的给睡得甜甜的美少女施着粉黛。王丽萍想,那个躺着的少女一定是神女,你就保佑168团的官兵吧。“爱我就是受伤害。”王丽萍想到王建平这次在她来连队时说的一句话。饱含热泪,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第五章:终弃前嫌齐断金

       王建平约肖平到连队驻地东北角两只老狼来的地方去看看。近来,这两只狼同以往的行为有些异样。在那个高些的山顶,老狼每天下山坡前不再嚎叫扒地,而是头露出来,就往坡下斜斜地跑,到了连队旁边,也若无其事地慢慢走,连尾巴也不夹。最好玩的,这两个家伙在驻地约二百米的石头堆中,还在互相追逐,打斗声让炊事班的战士们都能听见。炊事班的小宋拿着一把菜刀(特别提醒:防狼斗狼以四尺有余且无弹性木棒为上,操菜刀者甚至杀猪刀者,每每斗狼,不是被撕碎就是被俘虏,其状惨也。)站在门前望着两只狼跃腾挪舞,眼都木了。他真想冲上去,把这两个总是长得毛光亮光亮的家伙砍了。可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砍狼,胜算如何,小宋不敢判定。刚才看到,有只跳跃起来有一人多高;腿刚落地,又跃起,还是一人高。因此,小宋料到此物身手。再者,玉希莫勒盖的两只狼正在续写传奇。肖平连长说,师里的新闻干事要来写狼的故事。据说题目都定好了:《筑路天山别有情》,想通过狼的故事表现钢铁战士们的似水柔情。这狼,小宋敢打吗?不打狼是早就形成的规矩。炊事员小宋如同惧怕那两只狼一样,拿着菜刀比划,除了壮一壮胆,心灵深处表现出的完全是对狼的尊重。

      狼的异常表现自然逃不过王建平和肖平的眼睛。有天早上吃饭,王建平把馒头掰开,把一个退伍到天津的战士寄来的腐乳用筷子挑起来,又用筷子抹在已张开半边口的馒头上,一大口咬去半边,对同样也在抹腐乳的肖平说:“老肖,我估摸到连队天天视察的两只狼近来已在此地称霸了,每天凌晨,还有狼送它们到北山坡上的那地。不然,它们不会如此从容。”肖平还在抹他的腐乳。这腐乳,还真不同于家乡的臭豆腐,软软的,外有一层丝般裹着的红浆,里面的乳浅浅的金黄,吃在嘴里比臭豆腐香。细细品,还有咸咸的甜味儿。“咱们都是老兵了,钻山沟都钻出毛病了,还是别谈狼。”肖平把馒头往死地捏,再踏踏实实地啃。“我推测,背面狼来的那个高山头北有树林草场。”王建平把手中的筷子放在桌上,说:“当然,树林,一定是原始森林;草场,一定也是高山草场(甸),不出意外,甚至有一条河。”肖平听到这儿,不再啃馒头了。给他们俩端来玉米糊糊的黎兵听得入了神,把递给王建平的碗给了肖平。肖平抬眼看了一下这个精明的年轻人,把面前的两碗玉米糊糊端一碗给了王建平。

        “王副参谋长,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到山那边儿看看吗?好吧,挑个晴天,我陪首长。说实话,天天忙,天天忙,应该抽出点儿时间把四周的情况摸清楚,也顺便看看天山的壮美。要不然,等任务一完,拍屁股走了,到头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肖平继续啃那个快吃完的馒头,有些跃跃欲试。王建平见肖平被说动了,重又把话匣子打开。“天山的野生动物资源众多,我听左团长介绍,在北线施工的138团有个连长在打猎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块儿平坦的石头上躺着一只晒太阳的雪豹。雪豹看到这个连长,只是把眼睛睁着,久久地注视他。连长把枪压在身下,就像僵了一般,爬在石壁下,也用眼望着这只懒洋洋的动物。他的眼同它的眼对视时,胆量过人的连长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了恐惧。雪豹的眼仿佛露出两道光,逼得连长只有心跳的份儿。就这样,两个高级动物对峙了两个多小时。在那位连长想着这样下去天黑了以后怎么办时,雪豹站起来,头对着他,张开大嘴,伸了伸腰,霎时,随一阵天山之中常有的莫名的风去了。雪豹走后,连长坐在地上,先是流虚汗,后以为在做梦。回到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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