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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缭绕-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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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务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可苗香菊心疼儿子想替他去,找到马革命后却被拒绝了,马革命的理由很充分:你是女人,怎么能顶替男人?要是家家户户都用女人替男人,那这水库得修到猴年马月啊,耽误了生产这责任谁负?苗香菊说,“可根清还小,他那身板你也看到了,真干起活儿来肯定不如我。”马革命却嘿嘿笑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你就是比他能干,扎到男人堆里也不是那么回事。”马革命说的的确有些道理,可他心里却未必完全于公,或许他正在得意,把陈根清支使走了,家里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吗?

  陈根清没有和我讲这个冬天的故事,只是说很苦,他很苦,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和大人一样拿着铁锨镐头,在干冷的空气里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刨土挖土铲土撩土推土,一干就是三个月,细嫩的皮肤裂开了口子,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等等,这些已不需要再多描述。我想说的是还应该有另一种苦,陈根清虽然没有提,但我相信一定有,就是他内心的折磨。陈根清应该非常清楚马革命一直在对他娘进行骚扰,那时他人在外面怎么可能不牵挂留在家里的娘?所以苗香菊那时也应该非常苦,无论拒绝还是接受,对她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虽然通常情况下,幸福总是短暂的,而痛苦总是冗长的,可这一次,我决定让痛苦变的短暂,而把时间都留给那些短暂的幸福。所以我们马上把时间跳到春节时,这时水库已经修好,陈根清回到了家里,而在城里的周米兰也放假回来过年,两个人在分开半年后又见面了。或许是由于修水库时的劳累,也或许是由于分开的时间太久,陈根清看到周米兰时,委屈地直想哭。

  直到那天陈根清在说起时,他还是认为周米兰或许天生就是当护士的料儿,因为她的脾气是那样的温柔,简直有些出乎人的想象,所以他才会不可救药的爱上她。春节时的天气已经很冷,可这冰冻不住两颗心迫切渴望见面的热情,站在树下的周米兰和陈根清没有一丝的发抖,他们的交往始终都是在秘密中进行,谁都不想给村里人以闲话。

  离别半载,两个人有太多的话要说,说的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天的陈根清突然莫名的冲动起来,他紧紧地抱住了周米兰,那样子就像恨不得能把周米兰揉碎在自己的怀里。周米兰没有反抗,甚至当陈根清的手在她身上抚摸时,她也只是一阵阵的颤抖,并没有拒绝。陈根清那时其实并不懂男女之事,他也没有渠道可以学到,只是造物主既然制造出了人类,并且让他们繁衍生存了几千年,就一定赋予了他们一些与生俱有的本能,就像当陈根清的血液开始沸腾,下身有种难以抑制的肿胀时,他的手就不自主地摸到了周米兰的腰间。

  冬天臃肿的衣服是陈根清眼里最大的障碍,他不顾一切的撕扯,扯开了周米兰的棉袄拉出秋衣,于是他的手触到了温热柔软的肌肤。周米兰的身体开始像炉上的水一样升温,她兴奋,她渴望,她也害怕,她像迷途的羔羊一般不知所措,这时的陈根清,不是比她小三岁的弟弟,而是一个男人,让她激动晕眩的男人。可周米兰的脑子里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陈根清怎样摸她都可以,就是不能来真的,做了半年护士的她已经明白男女之间到底能发生什么。

  只是那种情况下的陈根清,仅仅靠手的触觉是不能得到满足的,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本能会给他指引。“不,不行。”有些喘息的周米兰突然挣扎着说,因为她感到陈根清的手已经插进了她的腰带。可陈根清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于是他的手仍旧在继续往下寻找。周米兰却没有再像小猫那样温顺,而是像猎豹一样突然爆发,把陈根清推了出去。陈根清惊讶地瞪着大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周米兰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陈根清在诧异之后似乎明白了,在尴尬中解释说:“我……我太喜欢你了,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可周米兰的眼里闪烁的却是迷惘的目光,陈根清急切地说:“你不相信?”周米兰摇摇头。陈根清又说:“你觉得我们还小?”周米兰还是摇头。陈根清有些不明白了,惊讶地问:“你不喜欢我了?一定是这样的,你现在是城里人,一定不会再看得起我这个乡下人。”

  都不是。周米兰有些痛苦地说:“不是那样的,我们还没有结婚,不能这样。”冲动仍未消失的陈根清还在坚持,“反正我们是要结婚的,这一天早晚也都要属于我们,你真的很想留在那一夜吗?”周米兰还在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那到底是什么样?”陈根清有些急不可奈。周米兰忧郁地说:“是医院里的规定。我们所有的护士每年都要做身体检查,检查的很仔细,连……连那里都要查,如果没结婚的人被发现不是……不是处女了,就会被开除。”

  这是什么规定?陈根清虽然疑惑不解,却也不敢再造次,他当然不能拿周米兰的前途开玩笑。周米兰把衣服整理好,充满歉意地说:“等……等我们结婚后再……好不好?你现在只能抱我。”陈根清点点头,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赶紧进城,然后娶周米兰。这种想法在后面的一段时间,曾经给了陈根清很大的动力,只是他的进城计划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梦就全碎了。

  那又是在一个半年之后。又一个半年之后又是夏天。这个时候周米兰是没有假期的,可她却回到了村里,而且并没有去找陈根清。陈根清是听别人说,说周米兰好像身体不太好,所以回家养几天。得到这个消息陈根清还哪里坐得住,想方设法他也要见到周米兰。

  还是在那样的偏僻树下,还是那样的默默相对,只是这一次,陈根清眼里多是惊喜,而周米兰却是颓废。陈根清问:“你病了,要紧不?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可周米兰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声音急促地说:“你不是想要我吗,现在还想不想?”陈根清有些惊讶,可还是点了点头,周米兰就说:“那好,我现在就给你。”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奇怪,想要时得不到,真的要给了却又犹豫着不敢要。陈根清没有任何行动,非常平静地问:“你不是说要体检吗?你不怕……”

  “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可陈根清听到这话更加犹豫,因为他发现周米兰有些异常,而且不是一般的异常。“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周米兰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说实话,在那一刻,陈根清想到的最坏结果是:周米兰让医院开除当不成护士了。于是他还安慰着说:“是不是医院不要你了?没事儿,回来不挺好的吗,咱俩在一起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里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不是医院不要我了,我在那里干的挺好。”周米兰摇着头说。

  “那是怎么回事儿?”陈根清只能更加糊涂。

  “我那时是多么的单纯,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的险恶,也根本不会想到在周米兰身上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一直都说想给我,我就觉得奇怪,她们医院的规定是很严格的,她怎么敢违反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你猜她告诉了我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陈根清也知道我猜不到,所以他没有停顿继续说:“结果她告诉我说,‘我现在不怕了,就是天天检查我也不怕,只要你愿意,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我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还是问她,她这才边哭泣边告诉我,说她现在查出来也没有问题,因为院长不会开除她。你说我傻不傻,我当时竟然还问她是不是医院的规定改了?我真是个笨蛋啊,我就没有想到,如果她的处女身是让院长给破的,那她还用得着再害怕每年的体检吗?”

  温柔、内向很多时候都是和软弱共存于一体的,陈根清嘴里的那个禽兽院长或许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敢对周米兰下手,是非常直接粗暴的强奸,不是诱奸。一个在医院宿舍住着的女孩,一个始终在他控制下的护士,那样的机会太多了,而他也相信周米兰不敢反抗,也不会去报案。周米兰确实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这样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不受辱?她一个弱女子不是五大三粗男人的对手,况且男人一直用工作在诱惑她在压制她;她也想过去报案,可男人早就想好了对策,是你为了得到好工作引诱我,看看我们的关系,不就非常清楚了吗,谁会相信你的话?

  周米兰只能默默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她痛苦的病倒了。禽兽院长自然也不笨,他非常聪明地给了周米兰一周的假让她回家住几天,他知道,一周之后这个漂亮的护士就是他嘴里的肉了。

  陈根清的眼珠子都要迸出来了,“我要杀了他!”他把手指攥得咯咯作响,可谁都知道这只是一句气话,周米兰紧紧地抱着陈根清,“我对不起你,你会不会嫌弃我?”陈根清也无法回答,要说心里没有芥蒂怎么可能,可眼前的这个女孩是那么柔弱可人,他又怎么能怪她呢?

  “回来好不好?我们不去城里了,那不是我们呆的地方,总是有人要欺负我们。”

  周米兰惊恐地看着陈根清,“能到城里多么不容易,而且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又怎么能半途而废?听说明年院里一个老化验员到了退休年龄,我正在想办法,到时把你弄去……”

  受害者在最初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同情和惋惜,却往往到了最后就成了不齿的对象,不清楚这之间的转变是不是一种必然,只是可以肯定在受害后心态会有向极端变化的趋向。哪怕像周米兰曾经那么柔弱的人,她的想法让陈根清在那一刻突然不再懂她,“难道……难道你还想让他欺负?”

  周米兰幽幽的眼神,如同丛林深渊般莫测,“要是能早知道,那天我就应该给你……可事情已经发生,再也回不去从前了。不过这也给我们提供了条件,我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体检,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我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她的那些想法。”陈根清摇着头,回忆这段往事,对他无疑也是一种折磨。“我打了她,狠狠打了她,骂她为什么那么不要脸。她却说这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反正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无法挽回,为什么不好好利用?我真的看不清她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周米兰,她让我感到害怕,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用这种方式进城。她却疯了似的抱着我,让我不要嫌弃她,说她什么都可以给我,我不是一直都想要吗,现在就可以拿去……”

  “周米兰死了,从那一天开始,她在我心里就已经死了,我把她推出去,可能用的力气大了些,她坐在了地上,我也没有管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哭声虽然很大,我虽然也觉得她有些可怜,可这样的女人,我永远都不能接受。后来她又回了城里,也很少再回到村里,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不想见她,更不知道她后来活的怎样,或许现在已经成为院长夫人,或许是院长,也或许……天灾人祸谁又能预料?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希望她在去医院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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