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年华- 第24节

第四十一节　请　功
在军部回来的路上，大队长兴奋地对我说：“你小子今天是风光了，我当了快30年的兵还没有将军主动给我敬过礼，不错，有种！”

　　黄志华对大队长说：“首长，您觉得是不是该给张子寒请功啊？他这可是为了我们大队挣了好大的面子。”

　　政委接话道：“这个班长可真够称职的，越来越知道为兵着想了。”

　　大队长笑着说：“小黄啊，跟你说吧，刚才散会时军长可是亲自跟我和政委说了，为你们班记集体团嘉奖一次，张子寒吗，申请记三等功一次。”

　　黄志华突然拍了拍大队长的肩膀：“哎呀我的妈啊！真的？”说完又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慌忙对大队长说：“对不起首长，我太激动了。”

　　大队长道：“你激动哪门子个屁，看看我们的英雄，正襟危坐一脸的坦然，你呀还得好好学习。有句话说的好啊，叫英雄…什么来着…”

　　雷杰接话道：“英雄不为荣誉而动。”

　　“对对对，是这么说的，看我们的英雄，荣辱不惊，荣辱不惊啊！”

　　我对大队长和政委说道：“两位首长，我还是要提个请求？”

　　大队长：“怎么？还想让我处分你啊？还是在用语言报复我？”

　　我看了看坐在身边笑的正开心的黄志华对大队长说：“我觉得把三等功给我们班长才最合适，因为我是他带的兵，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都是与班长分不开的。”

　　政委：“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这算不上理由？”

　　黄志华：“张子寒，这本来就是你的，示范班有你这样的战士我已经知足了，再说上级不是决定为我们班记团嘉奖了吗？你就别谦虚了。”

　　“我不是谦虚，你们相信我，我是认真的。”

　　大队长突然对司机说：“小胡啊，先停车。政委，我们下来走走。”大队长边开车门边对中队长说：“雷杰啊，我不是听你说这小子挺能贫嘴的吗？今天怎么变得这么严肃啊？”

　　雷杰答：“可能是见了您放不开吧。首长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大队长：“我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荣誉拱手相让给他的班长。不过不管他怎么想，我想该是他的就应该给他，我们可不能打消参训学员的积极性啊，你说呢，我们的中队长同志？”

　　“首长说的对。”

　　大队长又问政委：“政委，你怎么看？”

　　政委道：“我赞同你的观点。我想以张子寒同志的这次表现在我们整个大队开展一次争创先进的活动，提高每一期学员的参训积极性，老季，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好！很好！不过我想和你商量做个决定？”

　　政委：“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我想等这一期的学员结业了把张子寒留在我们部队，就像当初留下雷杰一样。”说完，大队长看看了中队长。

　　政委：“行！我看可以。”

　　在不远处听着他们对话的黄志华问我：“你愿意留在我们部队吗？”

　　“愿意。不过，班长你可不许退伍，否则就是留我也不在这。”

　　黄志华勉强地笑了笑：“好，我不走，一定不走。”

　　上车后，大队长再一次的对我说：“张子寒，这三等功就是你的，我们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

　　那天大队长的车子一直开到了中队的门前，当中队长和班长走回连队，我却在车子旁久久地不愿离开，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从大队长和政委的眼前消失，班长黄志华就有可能在年底的这次复员中退出现役。

　　大队长摇开车窗：“你小子怎么还不回去啊？”政委也满脸疑惑的看着我。

　　“首长，请你们再考虑考虑？把这个三等功给我们班长吧？我求你们了首长。”

　　大队长不解的说：“我说你个臭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凭什么？”

　　“我不想让我们班长年底退伍回老家，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如果能把这个三等功给他，他就不会走了。”

　　政委与大队长的眼神彼此看了看对方。“这是你一个战士考虑的问题吗？”政委说。

　　“我不管，如果你们不同意把三等功给我们班长，我就不留在这个部队。”

　　大队长：“张子寒！你这是在威胁我。小胡，开车！”

　　那天晚上，指导员组织中队进行了会餐，班长黄志华喝了很多酒，可能只有我才真正理解他的心情，他不想离开部队，不想离开特种兵也不想离开我；因为他答应过我等我留在特种大队后，他会一直陪着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十二节　班长退役
不明究竟，自小我就不喜欢雨天，总是觉得天空飘落的雨水中夹杂着一种忧郁伤感的味道，就象你是个不抽烟的人旁边坐着一位老烟民，你绝不喜欢他吐出的余烟把你包围，不喜欢浓烈的焦油味指使你远离或情不自禁的捂上鼻子。雨天对于我而言恰似如此，一切原本晴朗的心情都会随之变为灰色并挥之不离！我想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感受也有很多人的性格都与我一样处于两极，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看待万物的态度也多少会受其影响，心情好春风满面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倘若是心情不好什么都是颓废。我在这样的雨天里，总是有着这种打不开也道不出的丝许迷茫。

　　开会，集训期间最后一次开会。11月19日上午，又是一个下雨的天气，时间的飞逝流转中离别的日子变的触手可及。整个营院间的一切都在雨水中静静地等待着离别的时刻。特种兵第21期学员结业既老兵复退大会上，班长黄志华还是被宣布退出了现役，那个一直希望给他的三等功，大队党委还是放在了我的入训档案里。那一天，我再一次看到了黄志华眼中的泪水，他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就像是半年前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母亲一样。可他知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随着自己的服役期满，今天他确实是要走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扑打在窗台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像是扑打着我的心肠，心情失落得像被雨水淋湿的杂草，愈发伤楚。7个月，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相聚，就要在今天划上句号。相信谁都面对过离别，都有与朋友分开的经历，可谁又能深深地体会和感受到与战友离别时的那一番滋味。

　　“晚上八点的火车，大队长不让你们去送我，等我走了你们可要好好干。怎么你们都不说话了？没事，就算我留下来，你们不也明天就走了吗？一样是不能和我在一起。”黄志华的声音显得有丝无力。

　　“可我能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我留下不走吗？班长，你答应过我要留下来陪我的。”

　　黄志华穿着已经卸下军衔的军装向我走过来，使劲地拍着我肩膀说：“这可不像你啊！好好干吧，大队长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你就是这个班的班长，示范班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班长，如果你要走，我也不会绝不留在这里，我现在就找大队长去。”我转身走出宿舍。

　　“我跟你一块去。我们也去。”朱亚洲，刘新，周国雨，梁绍康跟着我一起走向了团部。在去大队长办公室的路上，雨水淋湿了我们五个人的衣服。“你们都给我回来。”身后传来了黄志华的喊声在雨中听来依然那么的清晰。没有人回应他，我们继续向前走，没有人说一句话，一直大步的向前走。

　　“亚洲，你这是要去哪里呀”？在经过女兵连的营房前，董晓晓正站在雨中。朱亚洲停住脚步，大家一起朝董晓晓看过去。惟独我依然大步向前。

　　“晓晓，咋了你”？朱亚洲的话中充满了怜惜。

　　“亚洲，明天。。。明天我们就要分开了…”

　　朱亚洲：“我知道，可…”

　　周国雨突然对朱亚洲说：“赶紧走吧，别磨叽了大兄弟！我咋瞅你比刘新还女人呢。”

　　刘新道：“周国雨你……”

　　朱亚洲继续说道：“晓晓，你先回去吧，有啥事等回头再说，好吗？”

　　停下脚步，看着朱亚洲还在和董晓晓说着，我终于忍不住的第一次骂了他：“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有这心思！”

　　朱亚洲跑到我身边大声的对我说道：“你以为班长复员就你一个人难过吗？就你一个人舍不得他走吗？班长要走了，她也要走了，我他妈的比你还难受！你喊个屁啊你！”

　　“我喊怎么了！别以为你是班副老子就不敢揍你！”

　　“你他妈的敢！”

　　我和朱亚洲终于打起来了，在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下午，在我们集训结业的前一天，在那个充满离别气息的绿色营区。

　　“你们都别打了！别打了行不行！”梁绍康大声的冲我和朱亚洲喊道。

　　朱亚洲突然用手抱着我嚎嚎大哭。“班长要走，晓晓要走，刘新、周国雨、梁绍康都要走，可你为啥不跟我一起走？为啥就不跟我一起回去？我他妈的就是要跟你打上一架。”

　　看着朱亚洲雨泪满面的脸，我忍不住的哭了，刘新哭了，周国雨哭了，梁绍康也哭了。那一天我们五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面对着离别的愁绪，在雨中嚎嚎大哭。

　　见我们走进他的办公室，大队长惊讶地看着我们。“你们这怎么回事？这身上怎么都湿透了？”

　　平静下来的我已经坦然了许多，不再奢望大队长能把班长黄志华留下来，于是我用袖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对大队长说：“首长，我不想留在这里，你能让我回老部队吗？”

　　“哦？我想没这么简单吧？既然是说你自己的事情，那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凭啥一定要让我们班长复员？”朱亚洲的声音。

　　大队长：“如果放在平时我肯定要骂你们这些兔崽子，不过今天你们的心情我倒可以理解。铁打的硬盘流水的兵，谁都要面临这一天，包括我在内。我想每一个军人都不愿离开部队，不愿离开朝夕相处的战友。你们班长是我把他领进部队的，也是我看着他慢慢成长的，从某种角度而言，我比你们更舍不得他走，可话又说回来，人总要面对现实。同志们，别忘了，我们不仅仅是特种兵，我们还都是男人！”

　　刘新突然说道：“我们班长是最棒的！”

　　大队长的表情告诉我，他的内心也有一丝伤楚，我相信就像他所说的，他也不想看到黄志华离开部队，因为黄志华的情况他比我们更加了解。

　　“是的，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战士，我相信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同志们，要相信你们的班长回到地方同样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就让我们一起祝福他吧。”

　　屋子里突然间变得超乎寻常的安静，静的可以感受到每一个人的呼吸，不再有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在心里为班长祝福，祝福他早日成功。

　　“张子寒，你先留下来，其他同志就先回去，明天你们也要走了，我会去送你们。”

　　离开大队长的办公室前，朱亚洲一直不愿走。

　　大队长看了看朱亚洲。“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和我说？”

　　“首长，我还有个请求，不过你能不能先答应我？”

　　“只要是不违反纪律和原则的事情，我都答应你。”

　　“晚上我们想去车站送送班长。”

　　大队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