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咒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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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钢琴-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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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堆堆的火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森林中潮湿寒冷的雾气被驱散。
  夜色里,亚当坐在马车上,掀起了盖在钢琴上的帆布,在马儿低头啃草的悠然晃动中,弹着忧伤的曲子。合唱团的孩子们用意第绪语低低地唱起了犹太民歌:
  从这里我们被撵了出来,
  在那里,我们又不能够进入。
  请告诉我们吧,亲爱的天主!
  这种日子究竟还要有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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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咒钢琴》九(3)
民歌的调式采用的是克列兹姆歌谣(Yiddish  folk songs)哀歌的风格。他们通常还会唱《我们的家园在哪里?》(Where is the little street?) 歌声是那么的悲怆和悠扬,犹如平静深邃的湖面上吹皱了的波浪,让人的忧愁心绪无着无落地漂浮起来,进入茫然和虚无。接着,成熟的男人们开始跟上,他们的嗓音浑厚和浓重,使得孩子们的童声,有了一个遥远的背景和烘托。那是一种呼唤和祈求,是把童声捧在胸前,是把弱者高举在头顶,是把成年男人鲜血的长河中绽放的柔嫩花朵献给上帝的无私情怀,是苦难的大地上倒下的无数尸骨的冤魂在哀哀怨怨地痛苦呻吟……
  面对篝火、歌声、钢琴的伴奏声,李梅流下了泪水,不知是感动还是感伤,又低低地啜泣起来。赵克强搂紧李梅耸动的肩膀。李梅的体温和痛彻心肺的哭声传达到他的体内的时候,他的目光里燃烧起怒火。他不明白,为什么犹太人宁可用哀怨的歌声祈求上帝,却不用行动去反抗和斗争?如果敌人伤害了他的亲人和同胞,那他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复仇!
  李梅的耳边传来拉比慈爱的声音:“孩子,我们犹太人可以流血,但从不流泪。”
  李梅看看周围,真的没有发现有人像自己哭鼻子流泪,她不解地问:“难道你们只有哀怨,就没有悲伤和痛苦吗?”
  拉比望着天真的李梅说:“不!我们的痛苦和悲伤比任何人都多,但是,我们只对一个人讲,那就是上帝。”
  李梅还是不明白,这从她茫然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
  拉比沉思了一下,解释说,这是我们犹太人和上帝的契约。上帝无所不能地统治着宇宙万物,也像牧羊人一样照料着我们的身体和灵魂。当然,小姐,您的眼神告诉我,您在怀疑。既然如此,我们犹太人经受这么多的苦难,是不是上帝的错,上帝既然是万能的,为什么不派救世主来解救我们?是不是上帝也像人一样有瞌睡打盹的时候,上帝的办公室也有假日?是的,我想这很有可能。否则就不能够解释世间有那么多无辜的好人受苦受难。我不否认,我们有时也对上帝抱怨。但无论如何我们的抱怨是对上帝的信任和亲近,是对上帝爱的表现。比如,您对您的母亲可以抱怨,但您能对陌生人甚至您的敌人抱怨吗?因此,苦难是上帝对他的子民的考验,我们只有在经历了苦难的考验后,才能够真正接近上帝、得到回报。
  我虽然经过死亡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为你与我同在
  你的杖
  你的竿
  都安慰我……
  大胡子拉比翻开《圣经》,朗诵起“诗篇”。
  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已经停止,人们静静地聆听着大胡子拉比的朗诵。当大胡子的朗诵完毕的时候,有人带头朗诵起《我相信》:
  我坚信弥赛亚的到来,
  尽管他可能耽搁,
  我依然每天期待着他将到来……
  人们的情绪好像又乐观起来。篝火正旺,火上的烘烤食品散发出诱人的喷香。
  李梅悄悄地抹去眼泪,感觉大胡子拉比真是个亲切的智者,说:“大叔,你真伟大。”
  拉比苦涩地咧一下自己的唇:“唔,小姐的夸奖让我惭愧。实际上,我们犹太人是用守法来保护自己,用谦恭赢得别人的尊敬。高兴一下吧,把健康和快乐送给自己或者是别人,都是最好的礼物……”
  李梅高兴起来,爬到马车上,和亚当一起哼起快乐的马祖卡。人们在欢快的乐曲中跳起了舞蹈。
  李梅跳下车,拉起形影孤单的赵克强,连拖带拽地要加入大家的舞蹈圈。
  赵克强连说“我累了,真的很累”。李梅不听,依然拽着他转圈。他们转到一棵树后,赵克强突然将李梅抵到大树干上,笨拙地用嘴在李梅的脖颈和脸上乱拱。虽然他是李梅的未婚夫,但是,由于中国的传统文化是男女授受不亲,加之他们生活在集体中,很少有机会单独的相处或者亲热。赵克强只是学着俄罗斯人的亲热方式,在情欲的鼓动下,突然向李梅进攻。
   。。

《魔咒钢琴》九(4)
李梅吓了一跳,挡开赵克强的嘴,呵斥道:“克强,你想干什么?!”
  赵克强不管不顾地说:“我今天晚上就要和你做夫妻。”
  李梅怔住了,她定定地看着赵克强的眼睛。赵克强的眼睛里有倔强、乞求和义无反顾的悲壮,他的双手在李梅的身上不是抚摸而是强大的进攻,这让李梅突然感到陌生和害怕。
  赵克强急促而又庄严地乞求道:“李梅,越接近中国,我就越觉得形势险恶,到了黑龙江边境就是日本鬼子的地盘,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们有很多的同志都是在回去的路上,被日本鬼子抓住杀害了……我不怕死,但这样死了,我心有不甘。如果今天晚上我们做了夫妻,我死了也值了。只要你活下来,有了我们的孩子,我们赵李两家就都有了希望。九泉之下,见到我们的父母,我、我也有个交代……我会对他们说,我们的孩子会继承我们的事业……”
  赵克强呜咽着,将头伏在李梅的胸前。
  李梅轻轻地擦拭着赵克强的眼泪。她知道他的话是真诚严肃的,形势的确是非常的凶险。在苏联的中国人如果想回国,通常会从苏联的哈萨克斯坦进入中国的新疆省。然后,从新疆到甘肃到陕西,最后到达当时的革命根据地延安。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国民党与共产党达成合作协议,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因此,在新疆有中共的办事处。但尽管如此,新疆地方军阀和国民党的特务也会制造事端,搞暗杀事件。从苏联回延安的留学生和共产党干部,有很多就被暗杀和抓进监狱。至于从日本人占领的中国东北部的省份进入,危险有多大,他们几乎不知道。因为几乎没有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和留学生从那里通过。倒是中国东北的抗日联军和游击队经常在边境活动,苏联红军有时还暗地里支持他们从事抵抗运动,一旦被日本人追赶,就在苏联一边收留他们,并提供武器和食品。如果正常通过日本人把持的边境,谁也无法预料发生什么,死亡是一刹那的事。
  是的。死亡。在死亡的面前,还有什么要求不能满足呢?不管谁死,是李梅还是赵克强,他们都不会原谅自己:他们是两小无猜的亲密伙伴,他们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妇,他们是生死与共的革命战友,为什么在死亡的前夕还要恪守传统的封建道德?为什么不肯给对方一个欢娱的机会和悲壮的婚礼?要知道他们作为男女青年,连对方的身体是什么样都没有看见过;何况,李梅还在自己的内心有着深深的歉疚:她和亚当的恋情毕竟是瞒着自己的未婚夫,有偷情的味道。
  于是,李梅吻了赵克强,引导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摸索,按在圆润坚挺的乳房上。
  赵克强浑身战栗起来,仿佛遭到了电击,这可是他一生中第一次触摸一个女人啊,而且摸的又是那么高耸、性感的圣地……
  李梅的舌伸进赵克强的嘴里,席卷着他僵硬的舌尖,赵克强眩晕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慢慢地,他不再战栗,不再发抖,专注于温暖的陶醉了,他的舌也变得灵活柔软多了,不断地主动去探索李梅的……渐渐地,他们在犹太人的合唱声中,身上有了撩人的热量和渴望进入的冲动,抱着死亡和新生的信念,举行着仪式般的性交典礼,他们一件一件地脱着衣服,一寸一寸地肌肤相亲,当女人把男人的生殖器刺入自己的瞬间,李梅发出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尖叫,恰好点缀在合唱的间奏中间……继而低沉,继而快板,紧接着是急风暴雨的高潮乐章……
  

《魔咒钢琴》十(1)
犹太人的难民队伍继续向东,向苏联的西伯利亚与中国的边境进发。此时已经到了10月份,天空开始下起了零零碎碎的雪花。好在远东的西伯利亚没有战事,犹太人居然有一大段路程坐上了火车。但是,接近贝加尔湖的时候,犹太人不得不再次步行。
  不断地,有人倒下,或者不走了,加入到当地的居民家中去。大胡子拉比安慰着每一个留下的人。然后又到居民家里买一些过冬的衣服和路上的食物。
  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他们的衣服变得越来越厚,而行囊越来越轻。
  差不多是11月隆冬的季节,他们到了中苏边界的绥芬河口岸。到达口岸前,大家都感到气氛有些紧张。原来,在皑皑的白雪覆盖下,隐藏着苏联红军的坦克和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冲着边界方向。好像战争一触即发的样子。到达口岸的时候,气氛反而平静,口岸的苏联边防检查站只是一个不大的绿色的岗楼,红军的士兵们懒洋洋地微笑着,和每一个要过关的人打着招呼。
  到苏联这边的都是苏联的边境居民,打鱼的,卖皮货的,经商做生意的。中国人几乎没有人过来。
  赵克强立刻大发感慨:“看见了没有?这就是和平。”
  李梅很紧张地拉着赵克强的衣服,小声地嘀咕:“紧张点,要过关了。”
  苏联红军发现了犹太人邋遢疲惫的难民队伍,很奇怪地围了上来,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发现他们大多数都是波兰的犹太人便放行了。红军军官很客气地说:“欢迎你们再回来,波兰的同胞们。战争很快就结束,苏联是你们最好的家。”
  红军的军官检查到李梅和赵克强的时候,看了看他们的证件,又看了看他们的脸,将他们叫到一个哨所的办公室里。军官说,我们接到从莫斯科发来的命令,要我们尽可能地帮助你们。如果你们不走的话,我们提供住所和食品,等待合适的时机。但是,如果你们要走的话,我们无法保证你们到达对岸的安全。那里的日本人查得很紧,特别是中国人,常常被怀疑是苏联的间谍。
  李梅没有主意,看着赵克强。
  赵克强说:“谢谢您,中尉同志。请问,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意思?”
  红军中尉沉吟了一下,说:“坦率地讲,我的上级没有明确‘合适的时机’是什么含义。我的理解是,等待。等待我们认为没有危险,或者中国方面有人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赵克强问:“那么,您认为这有可能吗?”
  红军中尉摇摇头:“不知道。所以,我的回答就是等待。”
  犹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亚当探头探脑地在门口徘徊着。
  赵克强看了一眼亚当和犹太人难民队伍,坚决地说:“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马上回国参加抗日战争,请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们的证件是苏联护照,就说是侨民,和那些犹太人一起,是为了躲避德国人的战争。”
  红军军官耸耸肩说:“好吧,祝你们好运。”
  犹太难民团队一行只剩下四五十人。亚当一家、拉比,还有学生合唱团的人都在。他们雇用几个当地人将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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