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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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门往事-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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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你就幸运地考上了高中,至于老梁,早已不知去向,全县只有县城有一座高中,所以你只好来到那个比小镇大得多的县城,县城的街道两旁种着粗壮茂密的天竺桂,许多车辆在天竺桂之间的柏油路面上迅速地穿行,天竺桂和路旁店铺之间铺着六边形水泥砖的人行道上走着很多的人,当然,人群里年轻漂亮的姑娘一定是少不了的。你搬来了棉被和包裹,像一个真正的乡巴佬一样战战兢兢地走进了那个一半天空被很多树叶遮住的高中。

  后来,你又惊奇地发现,住在同一个宿舍的那些城里同学,整天公开谈论着班里的女生还有如何去聊拐(泡妞),他们甚至还有望远镜,把望远镜搭在窗口上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女生楼的情况。更使你惊奇的是,当你拿着望远镜偷偷望向对面女生宿舍时,会发现在女生宿舍的窗口后隐隐约约地也有望远镜向这边扫视。

  在高中的花园里,那些城里的同学开始跟女孩子并排走着,并且越走越到花园的幽深处,甚至在晚上你在花园里散步时,会冷不丁的从你身旁蹦出两个人来,他们惊慌失措地跑远了,这时你才猛然意识到,你坏了人家的好事。

  住在同一个宿舍的都是兄弟,晚上睡觉前,宿舍里嗡嗡响的声音里,女人是少不了要出现的。然后还会有人拨打信息台,点播性知识讲座,还会有人在半夜把电话随便打到哪个女生宿舍,然后就使劲地讲笑话,或者干脆装成熟讲些荤笑话,奇怪的是那一边也并不会马上就挂,往往是一阵阵的笑声“咯咯咯”从电话的小喇叭里传出来,最后才说一声“讨厌”,才依依不舍地挂了。

  宿舍的一个兄弟发现了一个叫“二楼”的地方,那时候有人一说起“二楼”,就跟说起“二奶”一样会引起兄弟们一阵神秘的笑声,从这你就知道“二楼”的不同寻常了。从那位去过“二楼”的兄弟口中得知,二楼是一个看录像的地方,只要你花上五块钱就可以在里面看通宵的录像,“二楼”通常在夜场刚开始的时候会放周星驰、成龙、李连杰等等主演的香港片,在夜里过了十二点钟之后,就有声音此起彼伏了“老板!换好片!”然后会响起一阵贪婪的哄笑。世纪之交,县城开始有了网吧,那时候在网吧通宵的价钱跟在“二楼”过夜的钱差不多,懂行的兄弟在网吧能找到比“二楼”更刺激的东西,还可以用QQ骂千里之外的陌生人或者跟远方不认识的姑娘说着平时不敢说的话。从此,周末的宿舍里就开始变得空空荡荡了,很多人神秘的消失了。你当然知道了他们会去哪里。在周日的晚自习,那些在周六晚上神秘消失的兄弟一脸憔悴的出现了,他们有人说:“那东西不要多看,看多了,生活的信心和对其它女生的信心都没有了。”另一个兄弟说:“录像里和网站上的那些女的又不都是一样,个个跟腊肉似的。”

  时间过去了好几年,慢慢地,你的目光就不仅仅黏着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了,你坐在大雁塔广场的石凳上,夜晚的灯光很好,看着那些从眼前走来走去的姑娘,你会发现,她们除了那些突出的部位,她们笔直光滑的腿、纤细柔软的腰、飘逸的长发还有绽放着玫瑰一样笑容的脸等等都是很美丽的。

  晚风吹过,路灯昏黄,树影婆娑,林间有莺歌燕舞,石板路上还有倩影在悠游,想着世间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想必心情是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二零零七年八月十日 。。

立春
一觉睡到下午,起床的时候,看到有温柔的阳光在窗帘背后探头探脑,拉开窗帘,太阳像蛋黄一样朦朦胧胧地贴在像雪地一样白的天空,隔壁楼顶上的积雪开始融化,一片纯白色慢慢出现了半透明,积雪上的脚印杂乱无章,可是并不肮脏。在雪光里视物,相当模糊,但是这样的模糊恰到好处,模糊的橘红阳光照在这样的雪地上,竟然恰到好处的美丽。 

  去年十一月份,我在南方的那个村庄里骑着白马徐行于山间和田野,阳光肆无忌惮地爬满了我的袖衫,我的脸庞,我的长发,那时我仿佛回到了肆无忌惮的童年。我的脸庞晒得黝黑,我的长发被初冬的清风越吹越长。我那时候躺在山间的荒草里,暗自祈祷,等我回到北方的时候,一定要降一场大雪,下得痛痛快快,冷得彻彻底底。因为我有预感,如果没有这样一场炼狱,后来发生的事情会让我彻底毁灭,无法重生。

  十一月底的火车驶过华山,铁路两旁的地上已有了一层薄薄的雪,有人走过时留下积满污水的脚印——好像一些小巧的池塘。积雪好像漂浮在水面上。满天满地的弥漫着白雾。可是回到那座一千一百年前的古都以后,雪却像一千多年前的那个伟大朝代一样遥远。寒冷却不可避免的铺天盖地而来。

  在那趟十一月底的火车上,我将阿妈给我的油纸伞遗忘在行李架上,我知道有一些事也会像那把破旧的油纸伞一样慢慢遗失,可是在从广州一直随着火车弥漫了几千公里的悲伤,令我深陷其中。我显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不然我不会如此无可自拔。

  回到西安的我变得愤怒、冷僻、焦躁不安,睡觉时会有很多噩梦出现,有迸射的鲜血、化脓的伤口、腐烂的尸体、绝望的眼睛……那时,我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也不看左右的车辆,在车流里横冲直撞。那时候我想杀死个把人,或者被别人杀死。后来我不再出门了,把自己关在屋里,拉上窗帘,黑暗如烟雾一样在屋里弥漫,我的煤炉的出气口封住,一股一股呛人的气味迅速侵占了房间,然后我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不吃东西。慢慢的头会开始晕,然后后脑勺会发出隐隐的疼,脑子好像生了锈,根本运转不过来,会出现幻觉,看到死神在窗口向我微笑,眼睛也会慢慢模糊,最后头痛欲裂,像要爆炸一样。把手拿到被窝上来,过了一会就动弹不得了,把藏刀的刀尖在手臂上划过,一条粘稠的血线慢慢渗出来,竟然不疼。后来我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才慢慢睁开眼睛,小石刘趴在床边拉着我的衣袖,冲我叫唤,这小家伙一定很饿了。那时,我在想,小石刘还需要我,我不能死。我挣扎着起来,朦朦胧胧地看到地板上到处是狗屎狗尿,一股怪怪的味道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头很疼,扭脖子都不行。炉子早就灭了,我翻开窗边的电饭锅,里面还有一些剩饭,用手挖出一块饭,塞进嘴里,我很饿。窗玻璃上水雾蒙蒙,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出去,模糊的看到外面落着细碎、零星、混着尘土、像微型鸟粪一样的雪。隔壁的楼顶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靠着窗的桌子上碗、筷、盘子、抹布杂乱无章地搅在一起,一个咖啡杯里,我不知何时敲进去的鸡蛋已经发黑、长毛、恶臭阵阵。

  我摇摇晃晃地穿了衣服,刷牙,洗脸,然后到楼下的米线店去,看到那个歪着脖子的老板,那张皱巴巴的脸绽开生涩的笑容时,恍若隔世。

  给小石刘买了烤红薯,小家伙像疯了一样几口吞下了满满一碗的红薯块,然后又呲着牙咧着嘴,它被烫着了。

  把屋里收拾干净,我穿上黑色的大衣,戴上黑色的口罩,穿着皮鞋走了出去,外面有很多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冰雪上。我的脚趾在皮鞋里慢慢肿大,把皮鞋撑得满满当当,走路时要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

  走在环城公园里,那里正下着真正的鹅毛大雪,雪片大如松鼠尾巴,散发着寒冷的荷花香味,雪下得越久,香气就越浓。那些松散的,潮湿的雪片从天上软软地坠落,缓缓落到随处可见的树木上,那些树木像一把把的秃扫帚,把儿朝下的栽在地里,落到笔直的护城河里,成为多孔的浮冰,落到城墙上,城墙的青砖上有人用雪画成心形,写着“I LOVE YOU”,我看着这些却无动于衷,仿佛我已经丧失了这样的能力。

  城墙依旧昂然的稳立着,那些几年前和我在城墙上一起兴奋地走着的朋友如今已烟消云散,这座城市仍然和我隔着一道厚厚的城墙。

  回来的时候,穿行在超市里拥挤的人群里,付钱的时候,我发觉自己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收银员的笑容像塑料做的一样僵硬,我一言不发的掏出钱,然后一样不发的走开。

  雪还在持续不断地下。下得彻彻底底,冷得痛痛快快。

  去年,我在祈祷一场大雪,谁料到这场雪竟下得那么大,下得很多人堵在路上,很多地方在晚上不再灯火辉煌。

  我知道,在大雪过后,我已不是那个愤怒、疯狂、莽撞的少年了。很多事都不需要去诅咒,谩骂。那个多年以前,沉迷于书本,流连于书店、图书馆,一脸自信的少年又出现在我眼前。

  模糊的橘红阳光就这样恰到好处地照在这样的雪地上,在雪地上看太阳的一个小姑娘说,立春就要到了。

  
  二零零八年二月一日

我住在八里村的空中
我在想,其实,这是我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种生活状态。 

  很多年前,我就在想,我能不能租下这个城市某一栋楼最顶端那层的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很多我喜爱的书,有我爱的音乐,还有我爱的电影,最好还要有一只小狗,还有几盆不用怎么打理的花草,还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户,可以清晰地看见春夏秋冬从窗前经过。一个人住在房间里,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想看书就看书,想听音乐就听音乐。。。。。。总之在里面干自己喜欢干的一切事情。

  现在,我的房间除了没有大大的落地窗户外,其实已经可以满足我想要的一切。我需要做的只是尽情的在里面玩耍。像个孩子一样。

  我这间处于六楼的房间,有书本,有仙人掌,有小石刘(我的小狗),还有宽广的床,有食物,还有可以烹饪食物的一切器具。我发现只要我不贪图其他的不需要的东西,我其实可以生活得很安然。

  我会用菜刀削掉马铃薯。淮山和红薯的皮,将这些东西切成块状,丢进我南瓜砂锅的温水里,加入油盐,鸡精,然后耐心的等到长着藤条的锅盖冒出热气,再放几片青菜,舀上煮好的米饭,我和小石刘就可以享受很美味的食物了。吃完东西之后就可以将碗筷清洗干净,给小石刘喂水,然后清理被小石刘弄乱的墙角,弄干净小石刘在地板到处泼洒的屎尿。忙完一切之后,就可以在火炉旁安静地看书,兴起时就在稿纸上写东西或在电脑上打字。我发现这样的一天其实可以很快地打发掉。

  写东西其实只是一个游戏,跟其他任何的游戏似乎别无二致,这个游戏只是给喜欢它的人玩的,你似乎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发现文字的世界趣味无穷,然后你沉迷其中,你发现经过你自己排列、组合、增加、删减的文字可以比很多你曾经看到的文字精彩,于是你又继续痴迷于其中,继续着这段充满着快乐和煎熬的旅程。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让里面的人物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让他叫什么名字他就得叫什么名字,总之,你就像那一位威仪堂堂的国王,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摆布那些文字,让它们按照你的命令行事。

  文学哪里有那么多的使命,那么多的负担,那么多需要承载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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