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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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与情人 完结版-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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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没想到?”米丽亚姆沙哑着嗓子低声说。

    “咦,让我看看你的鞋。”

    米丽亚姆不自在地一动不动。

    “你不愿意就算了。”比特丽斯笑着说。

    米丽亚姆从裙子下面伸出脚来。她的靴子看上去奇形怪状,有一种可怜兮兮的味道。这使她显得异常敏感和缺乏自信,而且靴子上沾满了泥浆。

    “天哪!你这个邋遢鬼!”比特丽斯惊叫了,“谁给你擦靴子?”

    “我自己擦。”

    “那是你没事找事。”比特丽斯说“今晚这种天气除非有人来抬我,否则,我才不来这儿哪,不过,爱情可不怕泥泞,对吗,圣徒,我的宝贝?”

    “Inter alia。”他说。

    “噢,天哪!你竟装腔作势说起外国话来了?那是什么意思,米丽亚姆?”

    后面这句问话中有一种显然讽刺的意味,可是米丽亚姆没有听出来。

    “我想是‘除了别的以外’的意思吧。”她谦恭地说。

    比特丽斯不怀好意地咬着舌头笑了起来。

    “‘除了别的以外’吗,圣徒?”她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爱情对什么都付诸一笑,它不在乎父母、兄妹,也不在乎男女朋友,甚至不在乎可爱的自身。”

    她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

    “的确,它可算是开怀大笑吧。”他答道。

    “还不如说心里窃笑吧,圣徒莫瑞尔——请相信我,这话没错。”她说着又不怀好意地暗示不止。

    米丽亚姆一声不响地坐着,蜷缩在那里,保罗的每个朋友都和她作对,而他却在这危难时刻不管不顾——看起来就好象他在此时对她进行报复。

    “你还在学校里吗?”米丽亚姆问比特丽斯。

    “是的。”

    “那么说你还没有接到你的通知?”

    “我想复活节左右就会接到的。”

    “这太过分了,仅仅因为你没有通过考试就把你解雇了。”

    “我也不知道。”比特丽斯冷淡地说。

    “阿加莎说你和其他教师一样好。这太荒唐了,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没通过考试?”

    “脑子不够用,对吗,圣徒?”比特丽斯简单地说。

    “真是猪脑子。”保罗大笑着回答。

    “胡说!”她叫着,跳起来。她冲上前去扇他耳光,她有一双美丽的小手,扭打之中,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伸手抓住了他那浓密的深褐色头发直摇。

    “比特!”他伸手理了理头发,喊道:“我恨你。”

    她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她说:“我想挨着你坐。”

    “我宁愿跟一只母老虎坐在一起。”他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在他和米丽亚姆之间给她让了个位置。

    “哟,把他的漂亮头发给弄乱了!”她叫着,拿出自己的梳子给他梳好了头发,“还有他漂亮的小胡子!”她惊叫着,把她的脑袋朝后仰着,给他梳了梳小胡子。

    “这是邪恶的胡子,圣徒,”她说:“这是危险的红色信号。你还有那种烟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比特丽斯往烟盒里看了一眼。

    “想不到我还能抽到康妮最后的一支烟。”比特丽斯说着,把烟叼在嘴上。他给她点了火。她优雅地吐开了烟圈。

    “多谢了,亲爱的。”她嘲弄地说。

    这给她一种邪恶的愉快。

    “你干得漂亮吗?米丽亚姆?”她问。

    “哦,非常漂亮!”米丽亚姆说。

    他自己抽出了一支烟。

    “火,宝贝?”比特丽斯说着,冲他翘起了烟卷。

    但向前弯腰去在她的烟卷上点上了火。他冲她眨了眨眼,她也像他那样冲他眨了眨眼。米丽亚姆看见他的眼睛调皮地眨着,丰满的带有肉欲的嘴唇在颤抖着。他已不再是他自己了。这让她有些受不了。像他现在这副样子,想跟他没有任何什么关系,她还不如不在好呢。她看见那支烟在他丰满的红唇之间跳动着。她讨厌他那浓密的头发被弄得乱蓬蓬地披散在前额上。

    “乖孩子!”比特丽斯说着,轻轻拍了拍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也要吻吻你,比特。”他说。

    “不行!”她咯咯笑着,跳起来躲开了。“他是不是很无耻,米丽亚姆?”

    “的确。”米丽亚姆说,“噢,顺便问一下,你没忘记面包吧?”

    “天哪!”他叫了一声,飞奔过去打开了烤炉门,只见一股青烟扑面而来,还有一股面包烤焦的味儿。

    “哦,天哪!”比特丽斯叫着,走到他身边。他蹲在烤炉前,她从他肩膀上望过去,“这就是爱情使你忘却一切的结果,宝贝。”

    保罗沮丧地把这几块面包拿出来,一只面包向火的一面被烤得乌黑,另一只硬得像块砖头。

    “糟透了!”保罗说。

    “你应该把面包刮一下。”比特丽斯说,“给我把刮刀拿来。”

    他把炉子里面的面包整理了一下。保罗拿来了一把刮刀,她把面包焦屑刮在桌子上的一块报纸上。他打开房门,让面包的焦味散发出去。比特丽斯一边抽着烟,一边刮着面包上的焦屑。

    “哎呀,米丽亚姆,这次你可得挨骂了。”比特丽斯说。

    “我?”米丽亚姆惊讶地叫起来。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阿尔弗雷德会把糕饼烤焦了,你最好在他妈妈回来之前走掉。圣徒可以编一个谎话,就说他忙着工作忘了面包。只要他觉得这谎话还行得通就行了。要是那位老太太回来稍早一会儿,她就会打这个忘乎所以的厚脸皮东西的耳光,而不是打那个可怜的阿尔弗雷德了。”

    她格格地笑着刮着面包。连米丽亚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保罗却沮丧地给炉子加着煤。

    忽然听到院子大门砰地响了一声。

    “快!”比特丽斯叫道,把刮好的面包递给了保罗。“把它包在湿毛巾里。”

    保罗飞跑进了洗碗间。比特丽斯急忙把她刮下来的面包焦屑扔到火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安妮冲进来。她是个莽撞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在强烈的灯光下她直眨巴眼睛。

    “一股焦味?”她叫道。

    “是烟卷的味儿。”比特丽斯一本正经地回答。

    “保罗在哪儿?”

    伦纳德跟着安妮进来了。他长着一张长长的脸,带有滑稽的表情,一双蓝蓝的眼睛,流露出忧郁的神色。

    “我想他离开你们,是为了平息你们之间的不和吧。”他说。他对米丽亚姆同情地点了点头,又朝比特丽斯露出一丝嘲讽的表情。

    “没有。”比特丽斯说:“他吃了迷魂药睡觉去了。”

    “我刚碰见梦神在打听他呢。”伦纳德说。

    “是啊——我们打算像所罗门判孩子那样,把他瓜分掉。”比特丽斯说。

    安妮大笑起来。

    “哦,嗳,”伦纳德说:“那你要哪一块呢?”

    “我不知道。”比特丽斯说,“我会让别人先选。”

    “你等着要剩下的对吗?”伦纳德说着做了个鬼脸。

    安妮看着烤炉里面,米丽亚姆被冷落地自个坐在那儿,这时保罗走了进来。

    “保罗啊,这面包可真好看。”安妮说。

    “你应该停下你的活儿呆在家里烤面包。”保罗说。

    “你的意思是你应该干你认为值得干的事。”安妮回答。

    “他当然应该忙自己的事,这难道不对吗?”比特丽斯嚷道。

    “我想他手头一定有不少活得干。”伦纳德说。

    “你来的时候路很难走,是吧?米丽亚姆?”安妮说。

    “是的——不过我整个星期都呆在家里。”

    “你自然想换换空气了。”伦纳德善意地暗示说。

    “是啊,你不能老闷在家里。”安妮赞同地说。这次她很友善。比特丽斯穿上外套和伦纳德、安妮一起出去了。她要见自己的男朋友。

    “别忘了面包,保罗。”安妮喊道:“晚安,米丽亚姆。我想不可能不会下雨吧。”

    他们都走了。保罗拿出那个包起来的面包,打开却沮丧地看着。

    “糟透了!”他说。

    “不过,”米丽亚姆不耐烦地回答道:“这又有什么呢,最多不过值两个半便士罢了。”

    “是这样。但是——妈妈最重视烤面包了,她准会计较的。不过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他把面包又拿回了洗碗间。他和米丽亚姆之间仿佛有些隔膜。他直挺挺地站在她对面,思索了一阵子,想起刚才他和比特丽斯的行为,尽管他感到有些内疚,但还是很开心,由于某种不可确知的理由,他认为米丽亚姆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因而他不打算表示后悔。她想知道他站在那里神情恍惚地想着什么。他那浓密的头发散在前额上,为什么她不能上前把头发给他理平整,抹去比特丽斯的梳子留下的痕迹?为什么她不能双手紧紧地拥抱他的身体呢?他的身体看上去那么结实,到处都充满活力。而且他能让别的姑娘跟她亲热,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拥抱呢?“

    突然,他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当他匆匆把头发从前额上打开,向她走来时,她害怕得发抖了。

    “八点半了!”他说,“我们得抓紧时间,你的法语作业在哪儿?”

    米丽亚姆不好意思地,但又有点难过地拿出了她的练习本。她每星期用法语写一篇关于自己内心生活的类似日记的作业交给他。保罗发现这是让她写作文的唯一方法。她的日记多半像情书。他现在就要念了。她觉得,让他用这种心情来念作文,她的心灵变化过程似乎真要被他亵渎了。他就坐在她身边。她看到他那温暖有力的手正严格地批改着她的作业,他念的只是法文,而忽视了日记里她的灵魂。他的手慢慢停了下来,静静地默念着,米丽亚姆一阵颤抖。

    “今天早晨小鸟儿把我唤醒,”他念道,“天刚蒙蒙亮,我卧室的小窗户已经泛出白色,接着又呈现出一片金黄色。树林中鸟儿在欢唱着。歌声不绝。整个黎明似乎都在颤抖,我梦见了您,莫非您也看到了黎明?每天清晨几乎都是小鸟把我唤醒,鸫鸟的叫声中似乎流露着恐怖的情感,天是那么的蓝……”

    米丽亚姆哆嗦地坐在那里,有点儿不好意思。他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尽力想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她爱他,但却害怕她对他的爱。这种爱对他来说是过于美好,使他无以回报。是他自己的爱已陷入误区而不是她的。出于羞愧,他批改纠正着她的作文,谦恭地在她的字上写着什么。

    “看,”他平静地说,“Aroir这个词的过去分词放在前面时,变格形式要和直接宾语一致。

    她俯身向前,想看看清楚,弄个明白。她那飘散的卷发挨在他脸上。他吓了一跳,仿佛被火烫了似的,竟战栗起来。他看见她盯着本子,红唇惹人怜爱地张着,黑发一缕缕披散在她那红润的脸上。她的脸色是那种石榴花的颜色。他看着看着……

    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突然她抬起头望着他,黑黑的眼睛里分明显露着恐惧和渴望、流露出爱的深情。他的双眼也同样的幽黑,但这对眼睛伤害了她,似乎在主宰着她。

    她失去了自制力,显露出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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