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时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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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时间之外-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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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挪威的森林》。”

  我不禁泪流满面。因为此处票据的音律不是同样可以传到尚义街六号吗?那死去的魂灵也许重又复活。只为这倾听。我难以自己,很多时间从此渡过,很多时间以前的某一个夜晚,薇薇也许就在那里弹奏。只不过,在那时的这里,不知是否有为倾听的人。

  薇薇又弹了一曲,没有报出曲名,然而我知道这不只是给我的,还有对于她众多的时间的挽怀。也许这夜的幽曲真的曾经在这里飘过,只是流年似水,物是人非了。但这种情谊是深切的。因为薇薇,它似乎能够穿越时光之流而长远飘荡。在这时,这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深切的音韵里沉醉。并且不息的感动。

  乐声止住,这对沉醉中的我已经无所谓。这安静也飘着从《漫步时间里》传出的气息。仿佛黑夜成了最好的情感磁场。它跨越众多的时间,把丢失的一切爱情的吉光片羽全部收回,并且不止息的留恋。我就想这样一动不动,感觉如此死去也好。流水还在不停息的流,仿佛在这世界之中我是和这余韵相结合的。这余韵之中有很多过往的我,或许还有薇薇还有很多记忆或记不起的人,然而他们都是鲜活的面容,都是一种气息的影子裹挟在这感触里,永远的不愿分离掉。

  薇薇走到我的身旁。先是肩膀,而后她的手触到了我的脸,摸到了我的泪水的河流。这无声的泪流甚至因此而愈显深沉。薇薇抚着我的脸颊,我一动不动,像死掉的罗密欧的幽魂。薇薇的泪水滴到我地胸襟、滴到我的脖颈、滴到我的下巴、脸颊,并且滴到了我的眼睛里面,和我的泪水合而为一,成为相同的泪水,并且再次流出。薇薇的唇贴在我的唇上。我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怕失去这个世界,仿佛薇薇是我和这世界唯一的联系。我的伤情一发不可收拾,使人感到这悲哀总蕴藏于美好之中。而因此,这悲哀似乎才更加的直觉。我甚至不能接受薇薇的温情。我呆坐在那里,仿佛独自一人,除此之外的世界了无知觉。薇薇投在我的怀里。静静的哭着。

  三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地上睡了一夜。薇薇已经不在。我的身上披着外套。我站起身打开台灯。

  客桌上有一张纸条

  “我已经回家,请勿担心。”

  我给薇薇打电话,没有人接。留言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百无聊赖,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静静的吞噬自己,一种失心的疲惫蔓延开来。在这深深的怅惘之中我沉沉的睡去。失去这世界。

  我以为这是一个休息日或是这一天离上午还很远。

  我从电话的声音里醒来。在这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情况不妙。我匆忙拿起电话。自然,是主任打来的。

  我自然无话可说。这种情况几乎不是第一次。但这过失也许也在故意的苛责我。我心怀忐忑。

  主任在看到我进办公室之后便不停的说一些题外的话。而小曼站在一旁,几乎不言语,也不看向谁。只是默默的听,或者在想着自己的事。这种报复使人感受到心慰。我默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主任却最终说出了正事,是关于暂停进行“红灯区——丽人的影子”的节目。而在我看来,这种“暂停”几乎代表终止了一切。我甚至不需要再为自己寻找解释。也许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一切和一切都是一个意外。

  我难以想象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一如那么一种现实在紧紧的压迫着我:我在向一处深井堕落,而井只是一个形似的东西。在我落下的时候身边飘过各种各样的事物。有天上的云、有城市、地下的河流、有铁路、一只小狗的奔跑、一条无限拉深的绳子。我总感觉下面就是底。即将到达的底部。其实却并非如此。我一直在以堕落的方式向下落去。似乎囿于这一过程而难以自己总感觉这是意外。以及这一些。难以把握,难以看得清。

  事实又能说什么,薇薇甚至都会觉得奇怪。而即使事实能说话,他们又能相信什么呢?

  薇薇最好不要说什么,一如我没有言语才是最安静的。虽然同样的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这问题己足以使我沮丧。我怎么面对,这薇薇和自己的共同现实。

  我想起薇薇,不变的脸。有时看着我的时候充满柔情。

  薇薇自然不会对我说什么。薇薇都都无所谓,也都无需面对。

  我并非不能原谅自己、不能原谅这事实,因为我并未曾记恨起什么。我只是不能原谅这事实本身似乎如此展开的路径。似乎这也成为极为重要之处了。这件事,牵涉到薇薇生命的尊严认识,而这生命本身是因为纯洁才会使我感怀的,是因为具有纯情的质地才会使我觉得难能可贵。这生命似乎也融进我的生命里,被感觉到或不被感觉到已经都不重要,只是不要再被凄落。

  我想起薇薇一尘不染的房间,仿佛是用什么洗过似的,一如泪水,总是晶洁的。是薇薇的纯情。走下报业大厦的时候,高大之下的城市森林的角落中站着的我看不到自己所在的方向。我抬起头来,仰望白色的天空像一个突袭之物的来临,这巨大无边而空洞的世界向我袭来。像万籁齐呜的侵占将我包围。却又不将我扼杀,就这样蔑视着我,使我陷入百无聊赖之间,似乎寸步难行。就在这里,僵死在这里,成为石塑之物。我甚至连试图寻找突破的勇气都被消解干净。前面已经没有路途,大路一的车飞奔如逃匿,前后的行人川流不息,在瞬间淹没了我又超越了我。我只是留在当地。没有路途,没有自己的脚迹可寻。似乎现在,站在这里就已经取得了这里所有的一切。因为一切似乎都被抽干了。一副躯体,留在当下。

  我终于决定要走了,但却不知道向那个方向迈开脚步。依着想像,我向东边走去。那里是东城的所在地。也是薇薇的一个家。但是行走之初我就想不要被人看到。但愿自己是个陌生人,一个隐身人。我打开脚步。,向东城走去,仿佛这世界就在这脚步。我不去看什么只是在看着路在现实中不断的延伸,令人绝望的延伸开去,没有借口,没有理由。似乎这世界只有我所行走的这条路。只有我一个人,身处于这只不过是没有边际的荒漠,只是为了走,因为这生命只是为了寻找前方,因为这失却不但痛彻,而且足以令人痴傻。一种挫折有时真的就将感情中最脆弱的地带勾引,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自己根本无法寻找现实的解决之道。自己所面对的如果有这世界的真实部分,此刻也只与这脚步相牵连,也只与这无聊的时间相牵连。别的思绪、心意、生命的本心都已经断裂,遗失在不得知的地方,遗失之前还可以看到自我的沮丧。一如海浪拍下之后的消遁,悲惨而无为。这生命一如错觉。

  我终于还是融入之脚步之中,它将我带到灯红酒绿的街区,将我带到灯火霓裳的地方,将我带到不知所名的所在。一条小巷,一处泪花凝聚的清澈,一座破落的小区门前。有犬吠的声音,有风吹落叶而被看到的声音。然而但愿我不知道,我想像着向前看的力量,想像天黑之前的空白和天黑之后的一无所有,想像美,停在一个不被看见的地方。停在那里,注视着自己,看到自己的沮丧,沮丧流着伤口,泪水舔着,留下流去的痕迹。这一切都在行走之中。似乎停下就有破碎如崩塌一样的前来。一如溃败,看见可见不可见的自己的脸一点点的掉落,化为泥土。如果是空的还可以结出花来,在理想之图摇曳。

  如果想象需要勇气,那么行走总是什么都不需要,甚至连生命本身都可以舍弃、连生命的世界都可以放弃。行走,让思绪陷入混乱,陷入不知名的地带。就像此刻,在行走的此间。眼睛四处张望看到的或未曾看到的什么都己无所谓。反正它闪过了视界,以自己的行动将自己忘记,将自己失去。一如了解,并不需要这现实的基础。看到的和划过脑际的或许是日后生命的重复,抑或许就此戛然而止,甚至没有理解与看到的荒滩。

  当脚底炽热的疼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花园的旁边。花园的草木在此时还是芬芳似的青翠。甚至在黑夜之中都会有这种气息。这花园是一个狭长的绿化带。在白日的野外甚至可以透过这绿葱看到深处的围墙,至于围墙里面是什么已经无法得知。只是因为这绿茵所在的尚义街是城里唯一的尚义街。尚义街是一条小街,街上没有几家店面。通常只是行人的过道,经常可以听到落叶掉落的声音。但尚义街是一条贯穿全城的街。从东边山麓到西边海岸。在尚义街东城区的某一段地方有十座小别院。门是开向尚义街的,所以尚义街通共只有十号。这与这街的长度相比真是太不相适了。但是无人在意。因为尚义街的南面是南京路北面就是中山街。所以如此的狭长地带无人一直不为人知也许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似乎它不是人能所知的地方。尚义街有很多难得让这城里的主人知道的事。比如尚义街那一个突然消失的诗画家,比如那些死去的未曾、深入简出的、生活怪僻的、困难交加的、频于生命边缘的、情结落魄的、“慢”生活的人都不被人知。也但愿不被人知吧?现在,已经是那个时候了。至少已经适用于如此了。时间之眠,看不见它们,直至化为尘埃而与天地俱一体。那时才真的能理解解脱于那些关于存在与未曾存在的争论。人在这本身之中似乎不但尴尬,而且显得无能为力了。自己和别人到底是什么,难奈的知秋,理解似乎已然是一种困秋。左右摇摆、忽明怱暗,亮出自己的色泽,亮出生命以自我之力的解释,似乎已经完成不了什么了。生命啊!闭上你通灵的眼睛吧?上帝如果复活也应该这样说吧?巧妙的设计者,陷害了自己。

  我终究还是要走,即使脚已经破去出血。我还是要走。似乎这行走的力量能支撑着我的呼吸,才能让我知道我是作为身体的存在而行走。我沿着的是尚义街,一条明灭可见的路。走的时候已经没有可以寻觅的地方,它从东城伸向西城,其中经过我的脚下,使我能够行走,似乎为此,我要感谢它。至少感谢这作为事情的本身。这条路是在理解之中还是在理解之外都无从知晓。甚至是这既定的路所具有的方向,却也不是自己所知的方向,甚至不被自己所知。行走不仅局限于此,而且局限于所有。我又成了被规定者。即使行走也是向着自己不能的方向,似乎方向总是在。多么可怕啊!总是需要与拥有之间的事实,似乎因此,时间而泯灭。自己之外还是自己之内都无法得知了。只是此刻如果无聊,可以唱一支巴颜喀拉山,自己也不知这现实有什么,有什么散落的花朵了。

  我走进房间,脱掉鞋子,也许我己听到脚在流血的声音,但还好,因为这心没有在枯竭中死去,。我躺在沙发上,努力不让自己浮想翩翩。我想把自己睡的通彻透明,就像被夏日滂沱大雨洗刷过的蓝色碧空一样不留一丝杂念,不留一点的悲哀与喜悦,甚至能够忘记了自己。

  我至少发现自己已经决定明天不再上班了,还有什么好做的呢?也许只是由于很多人的无所谓才使得我的失望那么的不可救药。至少主任是无所谓的,甚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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