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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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王-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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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裴昌会老师离了婚,娶了夏丽老师,并且离开了教师队伍,做了一份工商局的工作,但这也不能改变在他教师时代他和陈久明老师那复杂的矛盾。对于乡村少年的成长来说,语文老师的感化和教育是重要的。陈久明老师长得并不魁梧,个子不高,甚至有点发胖,脸有着明显的老成的样子,讲话语速时快时慢,陈久明老师的品性体现在即使对于像大小二这样的孩子也并不把话讲尽,对你有种似懂非懂摸不着边际的提醒或暗示,今天的陈久明老师应该还在教师队伍中,他已老了。他曾把我和大小二以及从将军山去南官亭上学的人一起喊到丰乐河边,站在那巨大的石块上和我们一起向河里扔石头。
  据说后来学校对于大小二的处分之所以迟迟不下,可能与陈久明老师有关。作为一个语文老师,虽然不带班主任,但有个惯例,语文老师更能够懂得学生们的心理,在学生的成长方面更有发言权,而那时夏丽老师对这个班级的管理掉进了瘫痪状态,学生们无法不怀疑她是悄悄进行着她的恋爱。只不过即使是那时的孩子也发现,夏丽老师除了邵善培老师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潜藏在暗中的恋人,而这种传说一直在学校悄悄地流行。
  也就是在那个收麻时代最红火的季节,关于阶儿岭那个神秘的女尸案还在分秒必争地侦破,不知道那年老的公安,开着长长的吉普车队,在来阶儿岭侦破之前,是否有意要在秋冬到来之前了结这个案子。虽然夏天并未把阶儿岭那个大水域的深水全部抽完,但后来还是有人下到了水里,摸到了那机器。至于那台机器当时是否被打捞出来不得而知,因为机器巨大的重量,也因为当时设备的限制,至少我们没能亲眼看到它被打捞出来,更何况在第二年的春天,停止了抽水。随着雨季的来临,阶儿岭那片水域又恢复了它曾经的高度。只是在那个夏末秋初的短暂时间内,在水位低的时候有人下去过,并且准确地判断出了那个落在水里的巨大机器到底是什么。不是说从它里面漂出了机油,拆下什么零件或者找到什么新的物件,仅仅因为公安调查的需要,对消息进行严密的封锁,遭到人们不断的怀疑,即使是曾经下水捞起过物件的大小二,也从不开口向我们说一句关于他对那个机器的看法。其实至少我知道他是没有摸到过那个机器的,他当初所捞起的几个物件,只不过是在那个巨大机器旁边的一个土墩上。

舞厅觅踪影(3)
后来人们都知道掉在水里的是一架飞机,当地的村民只会在夜晚纳凉时看到满天的繁星之间穿过一个红点,并且只是在最近几年才有人胆敢声言那是飞机,人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物,而以后公布的消息人们都知道那是淹没在水里的直升机。这个天大的新闻在当时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能够被详细地解释,人们并不知道飞机还有大小之分,飞机还有直升机、客机和战斗机之分。但是对于我们三线厂的孩子来说,这些一般的军事知识还是有的,特别是大小二,当他得知我们这些孩子都知道落在阶儿岭水域里的是一架直升机时,他显得有些不信。那么他是否最早划着鱼盆在没有抽水的那段时间下去打捞物件时就料定它是直升机了呢?但是那架落在水里的直升机实际上是飞过天龙庵,从五显往六安再往蚌埠的航线,拍摄航空地图,实际上与三线厂也有关,当时在天龙庵这一带多次盘旋,就是因为在三线厂一带当年建厂作军事部署路线调查时才出的事。
  今天看来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档案,但在当时无法公布这些消息。而那个神秘的女尸,又是怎么回事呢?人们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神秘女尸就是飞机上拍摄航空地图的人,即使是驾驶员人们似乎也不能原谅。所有的将军山、广城畈、南官亭、高山这一带的人永远不承认那是一名普通的飞行员或军用地图拍摄人。人们宁愿相信,那是一场阴谋、一场谋杀或者来源于另一场罕见的战斗。
  这个案子后来并没有完全公布,因为是飞机,后来据说在有关飞机失踪的报道调查中,找到这架飞机的型号,至于是否打捞出飞机的残骸,那个笨重的机头应该是主要部分,那些漂散的、落在水中的其他的部件,螺旋桨、机翼、机身铁皮又去了哪里呢?这又成了一个谜。在当时的飞机上如果俯瞰下面的地形,那么阶儿岭这片水域是不是过分耀眼了呢?那个高高的山冈上的一大片水域,是不是令人难以置信呢?人们在回忆里无法得出曾经有飞机从天龙庵飞过的印象,这真是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乡邻你问我,我问你,几乎问了个遍。人们见面就会问是不是曾经见到过那架飞机?但所有人都会说没有见过。如果所有人都没有见过,那么它是怎么飞来,又怎么掉下来的呢?这又怎么解释呢?
  本来以为春霞回城董家的人会来闹,而之前董家有几个房头的人也确实到三线厂来过。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来闹,他们保持了足够的理智。后来听桃阿姨跟我妈妈说过,那个本来要和她结成亲家的董家的妈妈,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春霞回城的时间,硬是站在广城畈从南官亭往高山那条公路的北头的路口,看着她有可能的儿媳坐着班车离开了这里。据说她的哭声一直持续到深夜,被人责骂给将军山带来了不祥的气息,然而那种哭声一直缠绕着三线厂的女子。至今我们也没有见过那个有可能要娶春霞的董家男子,有人说他去了外地,有人说他第二天就另外定了婚,也有人说他就在此地,但走进了深山,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只有他母亲的哭声一直响亮着,持续着。
  工会郑主席从最早起就对回地区并不抱有太多的希望,他的孩子们都已经去外地工作了。郑主席最近头疼的事情便是大小二,因为大小二屡次出入那挂着厚重布帘的舞厅,不仅是了解了整个熄灯舞会的细节,而且以大小二那个年龄的初中生,一个当地的少年王的身份,不好说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很快就让老郑摸得很清楚,从龙河口西街跑过来的已经被大小二盯上的王法洪,其实在舞厅里早就传开他是喜欢戴家的那个红霞的。大小二根据帽带查出了是王法洪那批人*了他姐姐红霞,这对于大家不再是一个秘密。特别是郑主席,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他并不想大小二通过舞厅来接触王法洪,虽然王法洪那一次在舞厅被大小二盯上,就再也没敢到舞厅来过。但是郑主席还是让那些龙河口西街的孩子带信回去给王法洪,让他永远也别来舞厅,永远也别来三线厂。他可不想在他当工会主席的时候惹出什么事。大小二并未跟任何人说他要报复王法洪或者要惩罚他。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默默地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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骟王法洪蛋
而那次大小二雇了一辆三轮车把王法洪他们从龙河口西街一起捆上,拉到了范家店至长冲边上的公路,再沿着弯曲的山路像赶牲口一样把他们赶到那间房子。那里也正是以前我们经常坐在那里观望那些军车往三线厂的秘密仓库拉货的地点。我站在泥墙那儿看得一清二楚,像是一支队伍或是一个押运俘虏的解放军,把他们赶来时,天还没有黑,他们走近时我才看清王法洪他们的脸,每个人奇怪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害羞,是一种无所谓的神色。把他们关进房子里,那些人坐在地上大大咧咧,好像还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大小二抽烟,至少是我明确地注意到他在抽烟,并且也发给我和小五各一支,现在已经很难回忆我们小时候到底从哪一天开始了抽烟。但那一天印象深刻的是大小二掏出烟的那只手还有些发抖。但那是不是一个少年即将成年的标志呢?他后来是把那根扁担架在了两间泥屋子的山墙与后墙之间,那里早就掏好了两个洞,他把那大段的只有三线厂才有的混合尼龙的结实的麻绳用粗大的砍刀砍成了每个大约一米见长的碎段,在麻绳上打了结,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那些被扔在屋角的孩子仍然无所谓,并没有意识到他到底会做什么。而最担心的其实是我和小五,但当我们看到他并没有在那扁担上挂出让人上吊的圆形的球结时我们放心了,好像他要做的仅仅是一个仪式,大小二有的是力气,他并不需要我们帮忙,当然也并不是要我们见证,对于那几个*他姐姐红霞的人,他要用他自己的办法来处理。因为他不停地吸着烟,他的烟屁股摔得满地都是,而我和小五吸得很慢,他那凶猛吸烟的嘴和那一直不停跃动的烟头上的火焰,在这刚刚黑尽的泥屋里闪动。
  后来我们有些疲倦了,其实我们并不愿意见证这样的仪式。我们站到了泥屋的后墙那儿,甚至有点泄气,后来我们就听到大小二打开了那个麻布口袋的声响,甚至有那种饭盒与饭盒之间互相敲动的扑哧扑哧的响声,而那一刻,我们听到那个挂扁担的山墙与后墙之间朝着屋后的风孔隐约传来了那些孩子中的某一个发出的呜呜的哭声,我还是忍不住绕到泥屋的前方,推开那道虚掩的门向里面望,这时月亮已经出来了。月色有些亮,借着微光再看那几个人,像是被悬挂在那根扁担上,当然他们的后背是贴在那堵山墙的夹角,之所以传出呜呜声是因为他们的嘴被堵上了,照今天看来,要把这五个人,像王法洪那时肯定比我们年龄要大,要把这些人既捆起来又要吊到那根扁担上要费多大力气呀,但大小二做到了。
  他在那个泥屋的门檐前分门别类地收拾他在麻布口袋里掏出的那些或是药品或是器具或者针管样的东西,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又发烟给我们抽,整理东西也很累,我和小五就站在麻布口袋的前面,他不停地一样一样地把那些东西顺带往屋里送,后来送的差不多了,他就和我们一起站在泥屋的前面抽烟,因为月亮已经从东边升了起来,在这泥屋的前面能够看清大小二的脸。后来他到屋里去了一趟,出来时他压低声音对我们说,他要骟了他们。他把这话说得声音很大,像是在向里面的人重复着他刚才进去对他们讲过的话。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朝那片半开的木门的方向才能看清那挂着的某一个人的一条腿,那泛黄的解放鞋散着鞋带,只有脚尖挨着地,借一点力气,挂在那扁担上更加的痛苦,在那根挂着他们手的扁担的前边还有一根长长的应该是从仓库中抽出来的长棍,我知道这根棍子因为我曾在大小二家的后院见到过,他有时拿着这根棍子胡乱地飞舞,他把那些人的下巴统统搭在那根木棍上,这样扁担和木棍一高一低,一端挂着手一端搭着下巴,把这群人夹住了。他要骟他们的恐怖的场景,我们是没有见到,但一切都按真的来,我听到他走进来对着那个被绑到拐角的王法洪说,他已经准备了麻药,一切都和手术一样。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有这个条件,他说保证会和医院的一模一样。我们在门口听见那被挂着的五个人是整齐一致的发出那种扭动,因为他们的嘴被堵上了,假如你不去观察他们的眼睛,你无法记住他们的表情。我曾想跨进去看一看他们的嘴脸,但我终究没有进去,因为我知道事情总会有意外,不会这么简单。那时我甚至在想,假如不疼痛,即使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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