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是谁- 第1节

第一章
师君不喜欢乡村，肯定。宋第谷拨弄着冬日里确切地说是阳历元月初二含含的麦苗想。乡村有什么好，冬日的中原乡村，寒冷、冷清，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朋友。谁晓得他是怎么想的。也真是的，朋友这么多年了，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乡村。感情的事真是说不清，茫茫人海中我遇到了他就认为我们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并且永远是，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斑鸠，灰色，麻雀，土色，或者说是木色，狗，斑色，猫，斑色，鸡，红色居多，猪，白色，黑色猪是很常见的，野猪褐色，地摊上见的，是国家保护动物吗？不知道。他家没有牛、羊，河南适合这几种家畜，古代人早总结了。师君只能和它们作朋友了，他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它们蹦来跳去的是有些生机气象，可年年月月一个样式，难道就不让人感到厌烦吗？哈，好冷，我最怕冷，手脚不争气，小时候，每年都生冻疮，穿的再厚也不顶事儿，妈对我真好，每年都给我存放一些茄子棵，熬出来的水治疗冻疮。

　　第谷，江南好玩吗？

　　还用说，我在那里还结识了几位知己，真的是开了眼界。

　　那你可要给我讲讲，

　　第谷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大伯大婶回来了。我刚到。

　　你有几年没有来这里了吧！外面冷，进屋里来。

　　枣红色三屉长桌上放着一台十四寸彩屏电视，一包开了口的加碘盐，一塑料瓶花生油，四个铝合金瓷碗，五只落了灰尘的瓷盘，一把剔须刀架，枣红色，八十年代时新的颜色，我母亲的嫁妆，衣橱，就是这个色，不起眼的色彩。这张桌子有些年头了，师君说，是大伯教学时从学校搬来的，三十几年，抽屉角被蠹虫嚼烂了，山椿木的。山椿木最松脆，不会用在桌面上。桌面上的是松木，百木之主。大伯肯定打开电视，现在人都这样，不在一块觉得怪想念的，在一块了，又客气起来，没什么话说。

　　看电视吧，《红楼梦》。我去准备饭。

　　不忙，大伯。

　　贾宝玉睡了花袭人，怜惜薛宝钗的肌肤，梦淫秦可卿，爱林黛玉？简直是骗子。真弄不懂为什么是一部名著？林黛玉漂亮，有才情，为他而死，生命，一次的生命，为他值得吗？她葬花时不是已经说明白了，他们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她还要等他呢？

　　第谷，你是不是觉得很假？哪有这么有才情的女子。

　　是很假，骗小孩子去吧！

　　可是，你还是被它吸引住了。林黛玉太美丽了。简直就是夏娃，我是说上帝造的完美女人。

　　是的，你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部爱情和人情风俗小说。它讲了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人情。讲的是你我所想的，成熟、深刻的思想。他表达了出来。

　　开饭了，很简单啊。

　　鸡、鲤鱼、猪肝、豆腐、芹菜炒猪肉、无黑斑糖藕、酸辣土豆丝、张弓酒，大伯酗酒，黑脸，有时是黄色的，很健康，粗头发，白了一半，大手骨节。有力的手拿起了教鞭，代课教师，小学五年纪，十年，每月六十块，六千块，四十岁下来，学校什么也没有再给他，他什么话也没说，这就是他们这一代人，有路就有人走。

　　第谷，能喝吧？

　　大伯，师君了解我，我不能喝酒。

　　谦虚什么呢？我也不多说。

　　我是怕误事，来一趟不容易。

　　师君斟酒，高粱、麦子、玉米、椰子花、大米、都可作酿酒的材料，普通的原料，酒是不会消失的。脸色有一点红，眼睛闪亮，气色好。他没有喝过酒，今天怎么了。酒杯满了，清澈的酒。一杯一杯，这是第五杯了。老规矩，喝到第五杯讲心里话。

　　师君，我就想找到红颜，老婆。

　　你不说实话。

　　还想写一部有分量的作品。可以刻在石头上的作品。

　　我的理想就是按自己的想法生活。

　　我的理想是师君的理想能实现。但，师君这两年被你们这些写文章的带坏了，要什么自由，不要女人，没有女人谁给他作饭洗衣，谁陪他说话。还有生理。

　　怎么，师君要单身？哈哈，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

　　你不是爱着若群吗？

　　不要提她，她嫁人了。

　　怎么可能，你们的事，谁不知道啊。牛郎织女，分也分不开。

　　不要再提她了，痛心。

　　师君，是她先变心，爱死了，你还受着一份不存在的爱做什么呢？振作起来吧！她，若群，我见过，很平凡。

　　别说了。我的事我处理。

　　师君的脸色倏然阴森起来，咬肌突起，眼力发散着凶光，看起来怕人，丑了，第九杯酒，他醉了。开始晃动。

　　好，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那天我去找她，傻透了，一路上，还想着说什么合适的话，到了她家里，见了她的父母，他们对我假惺惺地客气了一番，完了说她不在家，让我也别再找她。我懵了。但，我立刻明白了一定出了什么事。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出嫁，我失控了，我冲他们说这不可能，一定有问题，他们冷冰冰地拿出一张纸条出来，是若群的字。整洁的字，不会错。干哕；想吐；没事；是这样的。你知道吗？只有用这种方式我才能说出我的心里话；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年了；最浪漫的年龄；年轻的岁月；想想也挺留恋的；你给于我了信念；相信这世界上有美好的爱情；到现在我也觉得这不仅仅是精神；也是物质；她就在我身旁；给我慰藉；但是；生活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单纯；她还需要面包和荣誉；你不能给我这些；或者说你不能给我所要的；有一个人能；就是我现在的老公。他和你一样脾气；但他和你要的不同；他要的就是我要的。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你是不公平的；你付出了真情；所以；在这里；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把我忘了吧！我也没有什么比别人强的地方；大街上到处是；我不值得你爱；再找一个纯洁的女孩吧！我在遥远的地方为你祈祷祝福。面包和荣誉；我怎么就没有听说过一个有真正荣誉的人；我怎么没有见到一个被面包饿死的正常人；借口；谎言；为什么到分手还不说实话：我不配她。

　　师君；别自暴自弃；那不是爷们的做法。你不是说要作哲学家吗？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乱了心绪呢？

　　哲学；寂寞的哲学；让德国哲学见鬼去吧！我的哲学是生活的哲学；得到女人；温馨的生活；我不要坐在斗室里欺骗自己。

　　你的哲学不完美；你没有考虑到女人会变心；不堪一击的哲学；有什么用。

　　第谷；在学问上你不要侮辱我。

　　我没有。

　　你在侮辱我；你瞧不起我的智力；好；咱们就比一比；十年后；看看咱们谁的书还在？

　　别当真啊；我随便说说；看把你急的；我知道你肯定会出息；你经历了苦痛；上帝与你同在。我不过是肉骨凡胎。

　　我是当真的；我希望你能够跟我打个赌；赌谁能在十年后写出震惊世人的文章。

　　第谷；师君醉了；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大嫂端来馒头、米汤；暖壶在我脚旁；忘了让她一起用餐；算了；都这样；不是错。也不全是这样；梁晨；他们一家和我一起吃了饭；也没有喝酒；；以后我的家要想梁晨的家一样。和睦融洽；梁晨的姐是美女；眼睛很美。我不该盯着她说话。大嫂老了；脸上布满皱纹；青春的色彩没了；她也年轻过吧；名眸善睐；说个不停。现在；她没有一句话；生活的辛楚让她改变；还是社会习俗改变了她。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

　　第谷；我作为一个长辈；也要说几句心里话；不好听；你可不要怪我。你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苦难；在外面遇到一点挫折就灰心；埋怨天地。。在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怨恨家长；其实；你们赶到了好时候；有大学上；学问大；思想开明；可是你们自己说你们所为高明在什么地方？我早就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讲求实际；书本也是；它写美好的爱情；　贾宝玉和林黛玉；悲剧；就是因为曹雪芹明白不实际的爱情是不存在的；要失败。若群和师君；不实际的爱情；师君现在什么样；不工作；没有经济来源；靠两个老人。若群；二十几岁；身边的女孩子都嫁了有钱的男人；她会绝对这样想：师君有什么可自负的；穷秀才；有钱的男人多的是。她嫁别人是情理中的事。若群就是贾宝玉；师君就是林黛玉。弱不禁风。而我不是贾政。我没有反对他们；是她不愿意的；她父亲也不是贾政；他觉得师君挺好。只能怪师君爱错了人。或者说只能怪师君没有看明白世事。

　　你是贾政；伪君子。

　　父亲；先祖；要跪拜的。渗入骨髓。祖父头像；黑色；不太像他；堂屋醒目位置上挂着。父亲从未谈到过祖父；不和解的父子；上帝和亚当。

　　师君；你醉了。

　　没有；今天要把事情说清楚。

　　又吵架，还那一点事，当着第谷的面，也不怕笑话。事情过去了，不要再想它。

　　大婶说的是，我们活着就是为了美好的未来，而不是失去的过去，我们没有时间叹息。师君不是早说了吗？为了他的哲学体系，他熬过青春。春天过去了，不能错过夏天，秋天的收获要靠夏天的灌溉和除虫。思齐，高中同学，和你一样，和父亲的关系很僵，他们基本上没有说过一句话，陌生人。不过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从来就不抱怨，现在孩子三岁了，父亲带，他父亲没有怨言，只有欣喜，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真心祝愿我们过好的人。父亲也是人，有人的好恶，不是圣人，对我们批评和打骂是难免的。想想童年，我们给他们带来了多少的麻烦，更不要说母亲，她们的时间就是我们的时间。我们又给他们什么了呢？我们先是哭，再就是要，再就是怨，最后是弃。当然咱俩没到弃的地步。不过事情就是从微至大发展的。不管怎样，我们做晚辈的都应该多站在父辈的立场上考虑，他们老了。你说是不？第谷知道自己是在竭力化解师君父子之间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几句话的，只觉得自己发挥的不错，不觉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肉麻，三十，这样的话，三流作家。

　　思奇，三年没见了，他过的怎么样？

　　老同学，你一个不见，他们都很惦记你，私下里还以为你把他们忘了。

　　我一刻也不曾忘记他们，直说吧，我需要安静的生活，没有一个人打扰。当然，同学之间的来往是温暖，给人愉悦的，但是，我怕陷入应酬和思念中。为了自己的理想，我宁愿寂寞的生活，寂寞不是没有所思，而是克制。克制自己的情欲。现在，贾宝玉爱上了林黛玉，林黛玉嫁人了，贾宝玉要死。心死。更会冷落朋友间的情谊。

　　克制不了的情欲，*如焚，普希金。一个学习刻苦的学生；成绩不算好；他有目的；向着目的努力；成功了；俄国最伟大的诗人。师君按照自己的目地走下去；会有成绩的；相信自己。

　　师君；你需要的是冷静；思考时的冷静；你和若群分手快一年了；一年的时间；一部作品；一个孩子；会降生的；时间不等人。你应该好好的总结一下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分开的；而不应该一味地责怪她和糟蹋自己。我总觉得你是在回避原因；不愿面对。其实；我也一样；作为一个文人；一个以写作为使命的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