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巴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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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巴方-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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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它意味着,以肉食为主的远古人类,因为有了盐的帮助,就可以一举突破淡季的食物瓶颈——在漫长的冬春季节,人们将从此告别饥饿。

  盐,对于生活环境恶劣、食物丰俭由天的史前人类来说,起着平衡仓储、促进繁衍的重要作用。人类的人口总量和平均寿命,很可能仅仅因为盐的出现,而出现过一次爆炸式增长。甚至,我们的思维还可以更大胆一些:由于地壳运动等原因,这种在北纬30°附近分布特别广泛的物质,会不会参与到人类进化的某些关键性环节?

  在远古人类看来,这样神奇的泉水,无异于上天的恩赐!当盐成为仅次于空气、食物和水的一种生命必需品,盐泉也顺理成章被赋予神的光环,并安排了专门的祭司来管理。人们在此定居,围绕盐泉展开各种宗教活动。盐泉周围因此成为早期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然而,盐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却不能给他们带来安宁。随着农业逐渐发达,当食物和水源不再紧缺,上帝的第三根手指,就成为弱内强食的理由和竞相争夺的目标。盐也和今天的石油一样,成为血腥杀戮的导火索!最终垄断盐源的部族在与周边部族的兼并与融合中占尽先机,不断地发展、壮大,成为经济强盛、文化发达、人丁兴旺的强势民族。这种现象在地理上一经放大,几乎就成了一个国家和民族成长的轨迹——

  “……人类文化,总是从产盐地方首先发展起来,并随著食盐的生产和运销,扩展其文化领域。”(任乃强《说盐》)

  四五千年前,从肥沃的关中平原崛起的炎黄部落,很快把目光瞄准了近在咫尺的山西运城解池盐湖。号称中华第一战的炎、黄二帝阪泉之战,实际上就是一场争夺晋南解池的战争!

  山西运城的解池,其盐湖面积132平方公里,是我国最古老、最著名的盐产地。由于晋南积温高,盐水蒸发快,湖水中盐的比重比普通海水高出六倍,使解池成为与西亚死海齐名的内陆咸水湖。自古以来,人们即在此晒卤成盐,运往各方,故名运城。

  《史记》记载,黄帝“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经过三次大的会战,黄帝收服了炎帝,炎、黄部族合并为华夏族,黄帝成为华夏族的首领。阪泉在山西运城县南,居盐湖上源,炎黄部落征伐蚩尤的涿鹿之战,也与夺盐有关,此战不仅巩固了黄帝对盐池的占有与分配,还巩固和扩大了势力范围,使炎黄部族和蚩尤统领的九黎族及夷、苗二族的一部分,融汇在一起,形成了汉民族的基础。之后,黄帝“邑于涿鹿之阿”,帝尧定都平阳(山西临汾),帝舜定都蒲坂(山西永济),帝禹定都安邑(山西运城北)。尧、舜、禹三代都城距离解池都不到一百公里,这显然与保卫盐池重地有关。

  不仅如此,虞夏以后的历朝统治者对都城的选择,几乎都考虑到这一因素。商虽然源自东夷,但先定都于亳(河南商丘),后迁至殷(河南安阳),似乎是有意越过黄河向解池靠拢。周以后更有意思:西周都城在镐京(陕西西安),东周都城在洛邑(河南洛阳),秦朝都城在咸阳(陕西咸阳) ,西汉和东汉分别在长安(陕西西安)和洛阳,三国时期曹魏的政治中心在许昌。假如我们在地图上以解池为中心、以五百里为半径画一个圆圈,这些城市几乎都在圈内,换言之,骑上快马也就一两天的路程。

  历史甚至还有些惯性。秦汉以后千年之间,这仍然是历朝历代选定都城的一条“潜规则”,除了短暂的分裂时期以外,直到北宋(北宋定都汴梁,即如今河南开封),历代都城都没有逃出这个看不见的圈子。

  在这个圈子内,有肥沃的渭河流域和关中平原,有气候宜人、占有盐利的汾河流域,从五千年前的炎黄自此发端,到两千多年前的强秦由此崛起,还有一千多年前的盛唐蛰伏于斯,一直延续到宋代以前,这里的政治军事力量在和对手的较量中,似乎总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暗暗地帮助它。而这一丝神秘的力量,往往能在双方决定胜败的关键争夺里,在两败俱伤、生死一线的最后关头,不动声色地让胜利的天平倾斜,把它蕴藏的力量释放出来,让它烛照的势力笑到最后。圈外的力量虽然偶尔占到上风,却总是无法支撑太久。中华民族在这个圈子内历经几千年形成的强势文明笑傲历史,莫与争锋,你能说和盐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还有一个事实:从东周庄王12年(公元前685)齐桓公继位、任用管仲开创盐铁官营制度开始,直到将近三千年后的今天,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盐是一直由国家机器严密掌控、实施专营的资源。这其中除了利益的因素,恐怕更多的还有战略的考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咸鸟非鸟
说的有些远了。晋南解池先属东夷,后归炎黄,别人已难染指。可是南方大片人群,吃盐的问题怎么解决?

  地理知识告诉我们,盐也是一种矿藏。只有盐矿分布较浅的地区,才有可能随泉水溢出地表。我国盐矿资源虽然丰富,但分布极为不均,只集中在青海、四川、湖北、云南和山西等少数几个地区,其中青海的湖盐占全国总储量的80%。有趣的是,考古学家发现,我国新石器时代早期最繁荣的地区,也在青海一带。

  从形成特点来看,我国大致是东部海盐、西部湖盐、中部井矿盐。东部海盐在山东省,西部湖盐在秦岭以北的山西运城至青海湖一线,中部井矿盐则以湖北、重庆、四川为主。假若我们把地理、地质和历史放在一起分析,结果会让人大吃一惊——

  这分明与我国上古时期的炎黄、东夷、苗蛮三大族群的分布遥相对应!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凭空猜想,也不是牵强附会的主观臆断。青海虽有盐利,但因为农业条件太差,很早就退出了文明之源的争夺;东部的海盐区,则是商周以后才发展起来的后起之秀。四川自贡以西的井盐,也是战国末期李冰任蜀郡守以后才组织开发的。这样,先夏时期的长江流域能够找到的有盐的地方,就只剩下川东鄂西的大三峡地区!

  古代南方的人们,怎么会不明白盐的重要性?从伏羲时代开始,他们就不断向四方派出盐探,进行着中国最早的地质考察。这些人三五成群,以经商的名义,象鸟儿一样四散飞去。他们的名称或身份,也许就是《山海经》中提到过的“咸鸟”;他们得到的情报,后来极有可能成为《山海经》一书最早的原始素材。

  这样的工作,前后可能经历了很漫长的岁月。然而和北方相比,南方苗蛮人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他们始终没能找到像晋南解池那样交通方便、产盐集中的地方。其实他们不知道,就在汉水下游的湖北应城、云梦一带,竟然埋藏着大片与石膏伴生的盐矿,其矿床分布约140平方公里,岩盐储量达280亿吨,氯化钠含量最高达95%!这里的盐矿直到近代才被发现和开采,不能不说是古人的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些风尘仆仆走遍古代中国山川大地的“咸鸟”,历经艰辛、九死一生,终于陆续归巢,返回自己的部落。由于没有文字,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们只能依靠记忆、感觉和经验,记录每天的行程,以及当地的资源状况。遗憾的是,他们得到的信息绝大部分都和盐无关,甚至光怪陆离、不太可信。直到有一天,或许是一个名叫“乘厘”的人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这条线索,被记录在《山海经&;#8226;中山经》中的“中次九经”:

  “(隅阳之山)又东二百五十里曰岐山……减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江。”

  温少峰先生断定:“经文之‘减水’,即《水经》……之‘盐水’”,本意即咸水。

  ——这是一条关于盐的信息!

  方飞先生考证:“九经为岷山山系,载川西到鄂西诸山。”《中次九经》以岷山居首,从经中所叙山系的走向,我们依稀看到,当年的乘厘从长江上游岷山出发,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自西向东顺江而下,走了大约二千五百里,来到一个名叫岐山的地方。

  《山海经》中曾提到过三处岐山,这里显然和我们熟知的陕西岐山无关,而应该是与“江”(古代专指长江)相邻,位于大三峡地区的群山之中。

  伏羲的目光,一定深深凝望过西方这片土地;古老的三峡,也从此成为南北势力的必争之地。这样的争夺,从三皇五帝开始,直到巴国灭亡之后,竟然一直持续了近三千年!

  乘厘经过的路线,其实并不平静。这时的长江上游,也已经开始出现北方盐探的谍影。神农氏打着采药的幌子,曾在汉水北部至神农架—带出没,黄帝的血脉也渗透到长江上游。那位稍后便要出场的瑶姬,虽然说不清是被哪一位炎帝封于“巫山之台”,但或许已是北方势力介入的信号。

  已经陷入被动的苗蛮集团,开始酝酿一个绝秘而长远的计划。由于群山险阻,不明底细,他们决定派出一位名叫“后照”的首领,带着他的族人向西进入莽莽群山,秘密潜伏到巫山南麓的清江。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出蛇的旗号,又生怕丢掉自己“龙”的使命,于是辗转以“巴”为姓,对外则以“巫诞”的后代自居。他们来得如此突兀,以至于连《世本》也坦率地承认:“廪君种不知何代。”

  他们的目标,其实就是三峡地区的盐泉。清江,成了他们的第一个突破口。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由后照率领的这支神秘的巴姓族人,终于在清江边武落钟离山上的赤穴站稳了脚跟。廪君死后,他们索性进一步掩盖崇蛇的本来面目,改奉“*”为尊。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拥有北方背景的盐阳居然毫无察觉!

  有人记得,廪君在到达夷城后发表过一句感叹:“我新从穴中出,今又入此,奈何!”这让人很不理解:务相生在赤穴,夷城“望如穴状”,应该感到很亲切才是。实在不满意,换个地方不就得了,怎么会如此沮丧呢?尽管如此,廪君仍“立城其旁而居之”,无奈中又显得十分匆忙。也许在他攻打盐阳的时候,东南方向的故土,已经被南迁的三苗族占据;虽然同为伏羲后裔,但物是人非,昔日的家园,已经回不去了吧!

  廪君占领盐阳,完成的是父辈们精心策划后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可盐阳虽好,毕竟产盐太少,廪君并没有在此停留,甚至连夷城也不太留恋,他们继续西行,把目光投入更大的盐场。随着对三峡地区盐泉的陆续开发和廪君族对盐泉产地的一步步蚕食鲸吞,廪君建立的巴国羽翼渐丰,开始成为周旋于三苗与北方炎黄势力之间的一股新的力量。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两枚陶印章
1988年6月的一天,鄂西清江流域,长阳香炉石考古发掘现场。

  香炉石地如其名,还真像一具站立的香炉。中间状如炉灰的凹地里,湖北清江隔河岩考古队的队员们正在仔细而又麻利地筛选着土层。在一个长方形探方内的不起眼的角落,考古人员找到了两截拇指大小的条形陶片。刚开始,人们并没在意,还以为这是哪件陶器上的残留。可是经过清理,陶片的一端竟意外地出现了文字的痕迹!负责现场发掘工作的考古队长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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