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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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桥-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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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着很尴尬,她平时的时候总是满脸自信,或者在我面前说一些珍贵的话语,譬如还谈一些诗词,就像泰戈尔的《飞鸟集》,“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歌唱,又飞去了。”现在就像她的信心在我面前宛然飞去的样子,而“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就像她此时的尴尬,它们叹息一声。

  她说:“好了吗?”

  我说:“还没有,刚才是试一下。”

  我重新端起相机,对准她身体的中心,还借了一点床头的枕头,将她美妙的裸 体刻录了下来。

  我进了厅里面,偷偷看了一下我的作品,她完全将整个室内的灯光压下去了,她的气质使灯光暗淡,使灯光聚焦于她的中心。

  李麦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白底红点的睡衣,她坐在沙发上,说:“效果还好吗。”

  我说:“挺好的。”我将相机放进她的手里,她并没有看,而是和我说:“今天去外面,看见我姐妹带了一大堆书回家,我问,你是干吗的,她说,晚上不穿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还是裹了些什么比较好。”

  我笑了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因为我看到李麦笑了,她笑的样子甜到牙根那里,让人着迷。

红色吊桥 19
说起和李麦做 爱的事情,那也是很可笑的,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她说:“你来我卧室里睡觉,但不能碰我。”

  我说:“什么?”我都发现我喜欢用这个口头禅,我和李麦生活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我有时候不得不躲进厕所里发条短信给安岛,我告诉她,早点睡,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必须白天打电话给她,有时候我说了几句就不想说了,安岛似乎对我已经漠然了,她只喜欢用一句话敷衍我,就是“不要太累”。

  不过有时候很难过,安岛突然要和我说很多很多话,并且还在电话里拼命叫木木喊我爸爸,我大多数时候不得不数落我的不是。我有一段时间非常空虚,特别是住在临时租借的房子里面,我看到太华外面的小街,连个人影都没有,像一座地狱一样,我将头探向窗外,并且达到极限,我似乎在找那种生和死的临界点。

  我晚上不得不再次给安岛打个电话,我总是安慰她要照顾好孩子,我做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看他们,我心里这样想,就打算不见李麦了,我翻了一下她的号码,我打算说我过几天就回去,其实我都不知道要过上几年几月,但是我又放弃了,因为我总是想起李麦对我微笑的样子。我老是想,她干吗出现的这么晚。

  但是李麦如果和我通电话,我就像换了一个人,太奇怪了,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分裂症的前兆。我和李麦的谈话非常轻松,似乎回到年轻的某个美好时代,而李麦就是我唯一牵挂的对象。

  我晚上过去的时候,和她一起做点好吃的,包括我以前一个人租房子的时候,我常常做的番茄炒蛋,我将番茄喂到她的嘴里,我心里特别满足,我甚至想我这样一辈子都是需要这样的生活,我每天喂给她,她只需张着*的嘴,露出纤小雪白的牙齿,在此之间,我能看到她的喉咙,通向体内的灵魂之窗。

  有一回她嚼着番茄就吻我,并且将她口内的液汁输送给我,我浑身振颤起来,好像被她由体内倾泉而出的灵魂碰撞过。

  我吻着她的嘴唇,像抚摸我美丽的生活,那是我最渴望的生活,它象征着幸福、快乐和湿润。

  我满嘴口水地对她说:“李麦,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她说:“我也是。”这就像舞台上的台词一样,两个人还要眼睛对着眼睛,似乎都不眨一下,那样的认真。

  我晚上睡觉的时间,我搁了闹钟,将被子也裹上了,突然李麦只穿着上身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她一定是脱掉裤子,而突然想起了什么。是的,她是想起了这些,她说:“穆乐,你来我卧室里睡觉,但不能碰我。”

  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已经半起身了。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已经回房了,灯光也打暗了。

  她连一点给我思考和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我不得不抱起被子冲向她的小房间,我抱起被子似乎就是一种拒绝,这也太令我失望了,这根本就是我非常想去看她,包括晚上和深夜,有时候我在梦里面都盼望和她在一起,她几乎成了我这一段时间里最频繁的思维对象,一切无关的事物都会令我想起她,包括在超市里闲逛,我会将每一件商品都想到和她的关系,譬如袜子,穿在她身上是什么样子,灯,可以放在她的床头,连拖把,我都想放进她的门角那里。

  我发现她侧身睡着朝向里面的墙,我都不好意思叫她,但是我知道李麦只是在等我的动静。我卧在她的身边的时候,感觉无比温暖,就像丢进甜蜜的棉花团里,李麦抱住我。

  我们狂吻起来,并且做 爱。我在拉掉李麦的内 裤的时候,似乎是在延续和天海在一起的日子。其实又不是这样,李麦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合起来是一个整体,缺一不可。

红色吊桥 20
李麦在这几天和我做 爱的时候,总是喜欢透露她少年时候的事情,譬如我如果使她兴奋,她就会大声地叫,最后非常疲劳,她就会说:“穆乐,你知道吗,我十岁以前都是活在父亲的阴影里。”

  我越来越感觉到李麦的痛苦经历,我在她看似坚强的外表下面看见她的脆弱心灵。这个心灵我还是真正看不透,她有时候掩藏得非常深,只是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才会有那种向我倾诉的想法。她每次说完她的故事,都会安排我快点睡觉,我必须假装我睡得很香,我总是搂着她,以使她在我的怀抱里和我一样,睡得很香,她还会问我:“穆乐,你睡着了吗?”

  我说:“是的,小麦。”

  她就会掐一下我的手,然后我彻底地想尖叫起来,我感觉到痛,但是我忍住了,我就是想告诉她,我睡着了。

  李麦在第二天早上必定比我起得早,她也总是做完一些该做的事情之后才打开窗户,我总是感觉刺眼,然后我爬起来问,几点了。我匆匆忙忙钻进厕所。吃完早饭,我就换上工作装。

  说实话,我和李麦一起吃早饭的日子实在太少了,我总是一个人在看窗户外面的另外一扇窗户,我有时候还在想,谁将这两幢楼设计得那么近,我不得不在做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将帘子拉上,因为我在收起帘子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窗户里面,一对热恋至深的纯情男女从关上房门到脱掉所有的衣服只需要十秒钟的时间,他们抬起头的时候,突然发现窗户是敞开的,所以他总是延伸着一只手艰难地将帘子拉上。而我在这边拉窗户,几乎和他是同步的,我们几乎就像被神灵指导的生物,我们在听到耶稣说,“天国来了”,我们将做着同样遵从神灵的事情,拉上窗帘,准备做 爱。

  李麦晚上打电话给我,说:“穆乐,我们去逛一逛吧。”

  我说:“好的。”我总是从来不问去哪,好像这就是我想说的,我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我会牵着她的手说:“小麦,你打算买什么?”

  她说:“给你买衣服吧。”

  我说:“我有的。”

  她说:“你看,这完全是成熟男人的表现,我更喜欢你不成熟的样子。”

  我很纳闷,我说:“为什么呢,每一个女人都喜欢成熟的男人。”

  “成熟的男人总是老去,只有不成熟的男人才会为了一个喜欢的人而成熟。”

  我听着觉得很拗口,我很长时间没有接触过类似一段爱情哲理物语的文字。反正觉得李麦和我说话的时候就像说台词,其实说回来,她就是喜欢成熟的男人吗,但是她喜欢的,又不是那个老去的成熟男人,天哪,这就是她的想法。

  我们逛遍大街小巷,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累,我似乎有时候还能判断她喜欢逛什么样的店,我会毫无征兆地对她说:“这个好像符合你。”

  我们在繁华的一条小吃街上吃饭,聊着欢愉的事情,那些送给我们小吃的服务生不得不多看我们一眼,因为我们在笑的时候,还将筷子当成调 情的武器,我们彼此用筷子试探对方的神经,她有时候还会突然站起来,她怕我碰了一下她。这就比用我们的手在抚摸对方更具深意,因为我们这样做,就是在用陌生的事物探测对方的肉体,当对方奋力地躲避的时候,我觉得她的心灵是属于我的,不是属于任何陌生的事物。

红色吊桥 21
李麦并不是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

  穿过云雾缭绕的吊桥,是李麦小时候的家。她的家在一座山村里。黄莺停在老树杈上,唤叫七岁的李麦起床。

  早上入学的时候,李麦牵着她弟弟的小手。在左右摇摆的吊桥上,李麦很害怕,但是她的弟弟胆子更小。

  那高高的地方,空气稀薄之处,两只孱弱稚气的黄莺开始了歌唱之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红色吊桥 22
李麦的爸爸是在她七岁半那年死去的,她有一天放学回家,听见她妈妈在房间里哭,她的弟弟比她小三岁,还是个绝对的孩子,因为他还在外面疯玩。

  李麦知道爸爸去世的消息,并没有像她妈妈那样痛哭,因为她是被她的奶奶紧紧抱住的。她在后面几天,知道爸爸是死在工地上,因为那里毕竟是个危险的环境,她爸爸其实是有身体上的缺陷的,每逢刮风下雨,身体的某些部位就会生痛,她爸爸就是死在一个下雨天的。

  她其实并不知道爸爸是怎样死的,因为她描述的时候模棱两可,好像不是在描述一件事故一样。

  李麦哭了很多天,她总是在一个人的时候这样折磨自己,不得不说,她在十岁之前是活在父亲的阴影当中。她妈妈在她爸爸死去一年之后突然回了娘家,在那边住了一年,听说她外婆还帮她妈妈介绍过一个对象,后来没有谈成功,她妈妈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想将李麦和她的弟弟带走,但是她的奶奶死活不肯,于是她的妈妈一个人走了。

  在剩下的两年里,她几乎看不到爸爸妈妈的任何一张亲爱的面孔,她的弟弟也不上学了,有一次还在学校外的门槛上,戳坏了一个女孩的眼睛,那个女孩辍学了好几年,后来听说眼睛并没有事,而并不是辍学,是转学了。

  她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她有时候还回忆起爷爷的面容,因为那是慈爱的面容,但是家里的男人都没有了,她的弟弟就像个恶毒的妇女一样,在外面到处使眼色。

  她十岁多一点的时候,妈妈再一次回来了,她只是像偶尔消失了一样,因为她回来的时候,李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她其实并不痛恨她。

  她妈妈声泪俱下地描述她在外面的生活,并再次想将李麦和她弟弟带走,但是李麦并不愿意,她的奶奶当然更不愿意,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了结,她妈妈三番五次来讨要孩子。

  最后她的奶奶说,李麦你带走吧,李岸必须留下来,所以十岁之后的李麦就离开了她和父亲生活了七年多的地方,她换了一个环境以后,父亲常常出现在矮屋里的浓重形象慢慢地变淡了。她走的那天,弟弟李岸还在外面像淘气鬼一样。她的奶奶晚上还去找了他,并且说,李岸,你姐姐和妈妈走了。李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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