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璇说：“是吗？梓渊知道这件事曾经去问她要不要重新面试一次，舒曼明明确确地告诉他不用。你觉得你真的了解她的想法？”
皓天沉默了。片刻后他说：“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把握真正了解她的想法。但她接受不接受是她的事。她的难过或许和我有关系，但和学生会的工作没有关系。为了重建学生会的良好风气，师兄师姐做了不少努力，我们也一直在这么做。所谓正道难行，我怕一步错，就步步错了。”
“好，我错了，给你关心的妹妹通了人情，我对不起你。你想着学生会的清誉，想着你的清誉，想着舒曼的清誉，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伊璇心里委屈，脸色很不好，“我或许是多事了。可是你以为我这样做是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你。”皓天看着她，目光恳切，“现在既然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也不必再去提。其实学生会的清誉，我的清誉，舒曼的清誉，这些我都没考虑过。比起学生会在大家的眼里是什么，我更在乎它本身是什么。希望你能理解我，你总是最理解我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你，我只是在努力去理解你。”伊璇无可奈何地一笑，“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是的，该说的都说完了。”皓天站起来，伊璇的心情坏极了。皓天却转头说，“你不是说，谢谢你可不能说说了事，得来点实质性的，吗？我口袋里装着刚刚拿到的一笔稿费。任你宰割，不过别太狠，就这么多。”
伊璇的脸上顿时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容。她把手伸向他的口袋：“让我数数！”
皓天一把捂住口袋，狡黠地一笑：“不许数，这是一次博弈。如果超过了这个数字，你只好自己埋单了。”说完便大步向前走。伊璇起身疾步追上他，“我要吃哈根达斯的冰淇淋。”
皓天笑道：“虽然你的要求不算太过分，但是你就不怕胖吗？跳舞的时候，你的男舞伴岂不是会很为难？”
伊璇把手提包向后一扬，俏皮地笑：“管他呢，为难的又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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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学生会（1）
认识伊璇两年，无论是学生会的公干还是日常小聚，皓天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少，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她吃冰淇淋，并且吃得那么欢，就像一个顽皮的小孩，看得他都乐了。
这一吃竟是三个小时。回学校的公交车已经没什么人了。伊璇靠窗坐着，晚风吹进车窗，她的秀发便迎风飘起。“我最喜欢这样的晚上，这样的公交车，不急不躁。”她愉快地说。
皓天说：“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急躁的人。”
伊璇跟着笑了：“听起来好像很了解我。”
皓天笑：“我就是随便一说。”
“随便说还是认真说都没有关系。”伊璇头一歪，“今晚回去给你做个测试就知道了。”
“什么测试？”
“你没听说过一个网站吗？我可以把我的一些习惯和喜好设置成选择题给别人做，别人做完后计算机会给出一个评分。正确率越高，说明越了解我。”
“你很在乎别人是否了解你吗？”皓天莞尔。
“当然不是所有的别人了，只是一些很重要的人。”说完，她看着他。他平视前方，没有转头。他的侧脸眉目分明，有很好看的线条。
走进校园，远远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怎么回事？”伊璇纳闷地问。
“你不知道吗？”皓天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天空一笑，“气象台说今晚十一点前后有流星雨。”他伸出手指指天空的一角，“你看，天边已经有异象了。”
伊璇顺着他的手指向远处的天空望去，兴奋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它们会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吗？”
皓天被她逗笑了：“流星雨之所以叫流星雨，并不是因为它们像雨点一样密集，而在于它们都是从一个辐射点喷发出来。流星雨在彗星绕太阳的轨道和地球公转的轨道相交时产生。但是每年都有许多回归或新发现的彗星，产生流星雨的概率却很低，所以流星雨很难得，这个季节，便更难得。”
“还有三十分钟……”伊璇期待地说，“你会陪我看吧？不过，气象台会不会是骗人的？”
“不管它是不是骗人的。”皓天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看看她，又看看天空，“你可以选择相信它。这样，你至少可以拥有这充满期待的三十分钟。”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停留在草坪中央。
大一女生的宿舍里，桑柠在看电视，陈琦在听歌，舒曼在看书。林溶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兴奋地大声喊道：“快到阳台上去，十一点有流星雨！”
“真的吗？”三个人异口同声，陆续跳下床来跑到阳台上，“哪里，哪里？”
“什么星座的？”舒曼问林溶溶。
林溶溶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啦，刚刚在楼道里听说的！消息绝对准确，你们看，整栋楼的人都到阳台上了！”
林溶溶真不愧为广播台的杰出新人，传播的消息准确又及时。楼上楼下的人都聚到阳台上，一片黑压压的脑袋。对面男生宿舍楼的阳台上也站了许多人。有人在高呼，有人干脆在大声唱：“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
“还有多长时间？”陈琦耐不住性子问。
“不是说十一点吗，马上到了。”桑柠回答她，眼睛紧盯着天空。
这时，远处有人倒数起来，“十、九、八……”
林溶溶笑得前仰后合：“气象台说的是十一点前后，又不是十一点整，怎么还倒计时，他以为是新闻联播啊！”她的目光突然停留在远处，“你看，还有情侣在草坪上看流星雨，好浪漫啊！怎么看着眼熟？好像是伊璇师姐……”
第二章 学生会（2）
舒曼和陈琦她们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伊璇喜欢穿长裙，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来。她婀娜的身段在夜色中显得更加妩媚。
“站在她身边的男生是谁？她男朋友吗？”林溶溶尖叫道，“难道是传说中的程皓天……”她拉了拉舒曼，“你哥哥！”
舒曼的目光定格在那里。对面的倒计时已经结束，天空依旧宁静，使这样一个万众期待的夜晚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谎言。大树下的两个身影离得那么近，远远看去，几乎失去了距离。
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就像那彗星，突然撞到某个轨道，坠落到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是不是他，是不是？”林溶溶摇着舒曼，急切地等待答案。陈琦和桑柠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是的。”舒曼的语速不紧不慢，语调不轻不重。即使林溶溶摇着她，她的身体也不移动。
“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啊！我听说追伊璇师姐的男生从东大门排队到西大门还会阻碍交通。可是伊璇师姐只喜欢程师兄一个，程师兄以前的女朋友和他分手去了美国，那段时间他几乎没笑过，是伊璇师姐陪在他身边，他才重新有了笑容……”
舒曼惊讶地抬起头：“他有过女朋友？甚至已经分手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林溶溶吃惊得像不认识她，“你这个妹妹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舒曼还来不及说话，就有人高喊：“看！流星！”
众人的目光顿时投向了无垠的夜空。只见点点流星次第从天际划来，起初只是远远模糊一点，越来越耀眼，越来越近，仿佛要跌落在脚跟前。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第一次看到流星雨，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流星雨很美。不过那短暂的一瞬之后，便只有很零散的流星。半个小时之后，天气更凉，大家不再有耐心等下去。
“真漂亮。”大家一边往宿舍里走一边说，“可惜时间太短了。”
“知足吧。”陈琦说，“要知道每一颗流星都是一颗彗星的陨落，即使很美也是一件悲伤的事。”
林溶溶临走还向下探探头：“师兄师姐已经走了。”她走进屋子对舒曼说，“真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还有这么好的嫂嫂，俩人都这么疼你，你在学校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将来，他们说不定可以帮你争取到保研名额呢！”
桑柠听不下去：“你想得太长远了吧，舒曼都没想那么远。哦？舒曼？”
舒曼坐在床上，翻着书，没有声音。
流星雨结束时，伊璇和皓天还站在草坪上。夜更深，周围更静。
皓天慢慢地坐到草地上。伊璇见状，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的目光投向那深邃的天空，仿佛那里还会上演另一场华美的盛宴。见到皓天专注的模样对伊璇而言已经不足为奇，但此刻他的专注中还带着一种恋恋不舍。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雨。虽然很短暂，但还是很不可思议。”伊璇笑着转头，“你呢，也是第一次看到吗？”
皓天摇摇头：“两年前我曾经看到过一次。那次是狮子座的流星雨，比这次的更加壮观，星星更亮，时间更长，不过那次很偶然，气象台没有预报。”
“你一个人吗？”
皓天沉默两三秒，摇摇头：“不，还有晴源。”
伊璇沉默了。半晌后她问他：“她还会回来吗？”
皓天说：“应该不会了。她申请了那边的LLM①项目，会继续申请JD②，考律师执照，甚至定居。”
“怪她吗？”伊璇试探着问。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学生会（3）
皓天摇摇头：“是我做得不好。她需要的很多东西我都给不了。”
“那她需要的是什么？我觉得你给的，已经够多了。”
皓天不再回答。他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已经不早了，送你回去吧。”
说完他便站起来。伊璇虽有不舍，也站了起来。她坐过各式各样的轿车，但坐他的自行车后座似乎是她最舒服的享受。这样的夜里，校园的道路行人稀少。她紧紧抓住他的衬衣，自行车在路上飞驰。回她宿舍的路上他们会路过网球场，两栋古楼之间有一条短短的岔道，那边不用回避车辆也没有减速杆，皓天习惯从那里走。几次下来，伊璇觉得那条岔道似乎成了他们俩的某种秘密和约定，她在心里认定那条岔道是属于她的。
学生会每年十月有一场重大赛事，就是辩论联赛。每个学院都参与进来，通过淘汰制，优胜者晋级下一轮。因为参与性很强，各个学院都很重视。但是文学院势单力薄，历来是辩论赛中的绿叶。学院领导会为了鼓励大家踊跃参加，便将该项赛事和期末德育测评分数挂钩，每个选手加五分。五分的概念是什么呢？相当于在学年末评定奖学金时比其他同学多一门优秀的专业课程。
校会挂出横幅后第二天，院会就散发了传单，号召新生，尤其是有辩论赛经验的新生参加。
陈琦在班会上被推选为女生班长，便挑起了鼓动新人参加的担子。她拿着传单到各个宿舍宣传后，给舒曼、林溶溶和桑柠各发了一张报名表。
“我们还没想好要不要报名呢。”桑柠、舒曼和林溶溶几乎异口同声。
“请姐妹们积极支持我的工作。你们只负责填表，这样我交到院会主席那里也显得我工作到位负责，剩余的你们就不管了，我会努力让你们想上就上，不想就不上。”
“这样还差不多。”林溶溶说，“冲着那五分也要去试试。”
陈琦补充道：“何止五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