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之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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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识之败-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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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些人成群移动,从一个销售诡计转移到另一个,大概每五年换一个打法。他们精于此道。我深刻认识到这一点,别忘了,我自己也卖过成车的猪排啊。永远都不要忘本,不是吗?
  以任何标准来看,雷曼的2006年都是暗流涌动的一年,尤其是住房市场现在开始跳水。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一旦失去CDO这只救生筏,我们想不出按揭部如何能从暗流汹涌中逃出生天。据我们所知,交通信号灯已经出现了故障。这或许就是ABX指数震荡走低的原因,所有人都赶着排队,准备逃离。
  连看起来坚若磐石和有理由赌它升值的达美债券也遭受了几个艰难时刻。回首4月的情况,当时达美债券惨得一塌糊涂,我都不想再提,要知道,我是最早为这家破产航空公司建仓的。
  回到4月17日,达美债券已反弹至26-27美分对一美元。但情况却急转直下,尤其是真主党的导弹开始轰炸以色列,而世界石油市场,也像往常一样,立刻上扬,航空燃油的价格随即飙升。紧接着,飞行员威胁要*。我们仍持有大量的债券,虽然是捡便宜买进的,但还能回到*亿美元的票面价值吗?随着时间的推移,*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每个人都说*一触即发,达美的整个飞行团队都将停飞,这会导致现金流归零和十分不利的资产负债表。

第八章按揭泡沫的破灭(4)
每一个人都这么认为,只有简·卡斯尔另持高见:“飞行员们在虚张声势。相信我。达美公司的债券还值52美分。”
  我们全都在赌桌上下了最大的注,也就是说,我们把最大限度能拿出的钱都押上了。在那之后,无论价格多低,我们都没法再买另一种债券了。而市场并不听简的话,达美债券的价格掉到23美分,然后是22美分。紧接着,扣人心弦的危机真的爆发出来了。
  周一下午两点半,我的直通旧金山办公室销售台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销售部主管约翰·冯·欧斯特在电话里告诉我一个糟得不能再遭的消息。总部位于马里兰州巴尔的摩、旗下有5000名雇员的大型共同基金罗普莱斯公司()想要卖掉达美债券。我知道他们是我们的最大客户之一,手里握有票面价值高达亿美元的达美可转换债券,占全部达美可转换债券总额的20%。罗普莱斯是家名副其实的老牌公司,成立于1937年,现在运作的资金有4000亿美元,绝对不容小觑。
  约翰的咆哮从加州传来:“劳伦斯,他们现在就在我电话线上,让我们给出达美可转换债券的报价。”
  我答道:“21,22,1000万美元以上!
  “别挂线,”约翰喊道,“我马上回来。”
  几秒种后,他再次回到线上,喊道:“他们接受这个报价,但是他们想清仓!”
  我的天啊,他们想把债券全都卖掉。我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飞奔去找劳伦斯·麦卡锡,报告战斗的惨状。我知道他很为难,因为我们的赌注已经接近极限了。
  片刻沉默之后,劳伦斯·麦卡锡斩钉截铁地说:“出价18,全部买进!”
  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劳伦斯·麦卡锡的眉间渗出汗珠,而他写备忘录的手在微微颤抖。
  冯·欧斯特大吼道:“他们有亿要出手,我现在最需要听到的就是这两个美妙的词。”
  一连串数字闪过我的脑海:票面价值总计亿美元的债券,乘以18%,一共是2160万美元现金。劳伦斯·麦卡锡略一点头,说:“成交!”一锤定音。
  这回劳伦斯·麦卡锡干得有点悬。我们离赌桌的最大限额赌注只有一英寸半远,这意味着花5美元都是大数了,而劳伦斯·麦卡锡刚刚花了超过2100万美元。某人的预算要见顶了。“我得去见加特沃德,”劳伦斯·麦卡锡说,“我的天啊。”
  几周之后,我接到罗普莱斯公司交易主管的电话,他对我说:“我干这行已经有年头了。破产航空公司的那桩交易,绝对是我听到的最剽悍的一通电话,那是麦卡锡吗?”
  “还能有谁?”我答道。
  就在我们买下全部达美债券的几天后,达美的飞行员们取消了*,债券价格又回升到24…25美分。加特沃德喜出望外,因为劳伦斯、简和我说服他分担风险,在18美分的价位上全数吃进。按照简的主张,达美债券是捡到的宝,完全没理由卖掉。于是,在整个2006年的夏天,我们把海量的达美债券牢牢地攥在手里。
  现在,我们快速闪回到寒冷的11月的第七大道上。我步行上班,盘算着我们对新世纪公司建立的巨大空仓,以及规模更大的达美债券多头头寸。第一个恐怕得算我的过失,第二个是听从简的建议的结果,但是我建的仓。全部门都清楚,我们在这场豪赌上下了血本,还没有人对此冷嘲热讽,但是我们的处境很不妙,持有达美债券已经超过十二个月,而我们公司的财年是在11月结束。

第八章按揭泡沫的破灭(5)
我走到公司大楼,停在楼下喝了杯咖啡。还不到六点半,已经有几个人聚在那儿了。我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跟我很熟的证券交易员吉姆·埃弗里特,他冲我咧嘴一笑,说:“今天是你们这些家伙的大日子。”
  我一点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肯定也是一无所知。
  “你还没听说吗?”他说。
  “听说什么?”
  “美国航空要收购达美,债券价格至少是55美分。
  那一刻,无以言表的幸福感完全淹没了我,一股爽意直注入我的脊梁骨,脉搏狂跳,我撒腿朝交易大厅冲去。根本想不起来电梯还在上升,甚至想不起来是否有人应跟我分享,只有一连串数字闪现在我脑海里。现在我们拥有票面价值约为亿美元的债券,大多数是在25美分的价位上买入的。
  我冲出电梯,就像刚挣脱陷阱的猎狗,直扑向办公桌,按下显示器的按钮。确实如此,美航的收购价是55美分。我赶紧拨通麦卡锡的手机。他还没有听说这个消息,说他马上就到。
  我能听出他兴奋得不能自已,不仅是激动,还有如释重负,因为他是这桩大手笔买卖的决策人。他依据简的分析作出决断,但他是以个人名义为雷曼的支出承担责任。如果事情变糟,比如说这些债券跌到一文不值,他劳伦斯·麦卡锡肯定要被责难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现在还不到七点,但是全公司每个人都知道了这幕大戏,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为公司挣了一大票。气氛就像充了电,我们的团队斗志昂扬,气势如虹。交易即将在七点半开始。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每一只眼睛都盯着我们,特别是我,操盘手。但是,焦点突然间转移了,简·卡斯尔走进交易大厅的入口,我们全都转向她。整个大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掌声如潮,全都是为她的欢欣和庆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几个月来,经历了重重质疑和恐惧,她从未动摇过对达美航空公司的判断。
  她脸上的笑容足以点燃扬基体育场,她径直走向我,与我重重地击掌相庆,差点弄断了我的手腕。随后,劳伦斯·麦卡锡走了进来,穿着崭新的西服套装,看起来像是世界之王,清晨空气里顿时响彻另一波欢呼和掌声。等大家的欢悦稍稍停息,约瑟夫·贝甘斯打算开始交易达美债券了。劳伦斯·麦卡锡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看着贝甘斯,挥舞着手臂大喊:“给我钥匙,约瑟夫,让我来操盘!”全场沸腾了。
  交易一开始,很多人都设想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达美债券出手,但是,麦卡锡偏偏反其道行之。他冲进市场,开始以53美分对一美元的价格吃进全华尔街的达美债券,价格上扬到60美分时他还在追进。简就站在他身旁,作他的后盾,告诉他达美债券会升到65美分。
  伦敦市场北海布伦特原油价格从每桶77美元跌到60美元,航空燃料从每加仑美元跌到美元,飞行员们取消*,驾机飞行,一架架飞机直入云霄,上帝好端端地掌管着天堂。这时,我们自己的天使简·卡斯尔告诉劳伦斯·麦卡锡,达美债券会涨到70美分。
  简知道,达美在破产保护期间已经积累了近40亿美元的现金。它上一季度的EBITDAR(即未计入利息、税收、折旧、摊销和租金的利润)为5亿美元,大大超出华尔街的预期。它的国际航线增加了一倍,来自廉价航空公司的竞争压力减小不少。除此之外,达美的股价仅为EBITDAR的倍,而低成本的捷蓝航空公司(JetBlue)的股价是EBITDAR的倍。简一直坚信,美国航空业会进行大规模重组,重振旗鼓。
  局面始终扑朔迷离,直到劳伦斯·麦卡锡决定离市的那一刻才豁然开朗。劳伦斯·麦卡锡在电话里说:“好的,兄弟们,开干吧。”这是近一年来,我们首次开始抛售达美债券。劳伦斯·麦卡锡当然知道,美航正眼巴巴地等在那儿想要收购呢。于是,他以完美的技巧把达美债券推上市场。到他行云流水般完成所有交易运作时,雷曼获得了亿美元的盈利,创造了雷曼债券交易史上单日最大盈利的新纪录。
  这一切全赖简提出以最大极限押注达美的英明决策,才有如今的戏剧化转机,让我们大获全胜。劳伦斯兴高采烈,宣布他做东邀请我们整个团队去纽约最受欢迎的经典意大利餐厅穆利诺聚餐。除了简,每一个人都到了。在这个晚宴上,劳伦斯·麦卡锡花钱如流水,他提议为简干杯。“如果她在场,”他大叫道,“我向上帝起誓,会把盛在她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我忍不住大笑,想起就在我们离开公司来餐馆的时候,他还拿起电话,为达美债券已经升了四十个点向风险控制部郑重道歉。据说,讽刺是才智的最低表现形式,但今天可不是这样。这是多么甜蜜的时刻,让VaR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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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富尔德最后的疯狂(1)
这时,雷曼的谈判团队在美联储的钢筋水泥堡垒中正疲于招架,背水一战。位于自由街的美联储囤积了全世界最多的金条,被全副武装的警卫和高级电子探测设备重重保护着。就在这里,赫伯特、亚历克斯和吉姆·希瑞为他们深爱着的公司寻找生存的机会,可惜他们是在汉克·保尔森的老巢里进行战斗,内心很怀疑这家伙已经打定主意要让雷曼完蛋了。他破例拯救了贝尔斯登,但却不愿在美国银行收购雷曼的计划中提供一丝援助,当然他也不愿帮助巴克莱银行的收购案。看起来英国人仍然想买雷曼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不管怎样,一直到周六,英方谈判人马彻夜未眠,守候在那里,透露说这个收购还是可行的,只是要等待英国金融服务局(FSA)的批准。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层楼里,汉克·保尔森正在跟美国银行开会,讨论对美林的收购计划。如今大家都明白了,保尔森想救的是美林,而不是雷曼。每隔几小时,他都会接到富尔德的电话,但事实上他很讨厌这个人,他认为雷曼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早就该黯然退场了。
  他当然不会忘记,像雷曼这样规模的投行一旦破产,势必会引发全世界范围内的破产高潮,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同时救下雷曼和美林两家。保尔森把美林的首席执行官约翰·塞恩,也是他的老朋友和在高盛时的同事,叫到一旁,进行了郑重而严肃的商谈。几分钟后,塞恩致电给正在北卡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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