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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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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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而是意识到自己力量所产生的一种冷静和清醒的满足。他如今知道了他能
胜任什么。他使用极小的辅助手段,主要依靠自己的天才,仿制出人的香味,并
且做得如此巧妙,以致连小孩都会受他蒙骗。他现在钦洛他还能做更多的争论知
道旮己可以改表这种香味。他会设计出一种不仅是人的.而且是超人的芳香,一
种天使的芳香,炒得难以用文字形容,充满活力,谁闻到这香味就会人迷,必定
会从心底里爱上他,格雷诺耶,这香味的载体。 
的确,如果他们对他的香味入了迷,他们就会爱他,不仅只承认他是他们的
同类,而是爱他爱得发狂,爱到可以牺牲自己,高兴得颤抖起来,幸福得喊叫号
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嗅到他,格雷诺耶,他们就会跪下来,如同跪在
上帝冷冷的香烟之下!他要成为现实世界中和凌驾于现实的人之上的全能的芳香
上帝,如同他在幻想中已经做过的一样。他知道,他完全能做到这点。因为人们
可以在伟大、恐怖和美丽之前闭起眼睛,对于优美旋律或迷惑人的话可以充耳不
闻,但是他们不能摆脱气味。因为气味是呼吸的兄弟,它随着呼吸进入人们体内,
如果他们要生存,就无法抵御它。气味深入到人们中间,径直到达心脏,在那里
把爱慕和鄙视、厌恶和兴致、爱和恨区别开来。谁掌握了气味,谁就掌握了人们
的心。 
格雷诺耶心情非常轻松地坐在圣皮埃尔大教堂里的长凳上,微微笑着。当他
决定要控制人们时,他没有精神快感的情绪,眼睛里没有狂人的目光,脸上没有
疯子怪脸的表情。他没有丧失理智。他的思想十分清晰和明朗,以致他询问自己
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时他微笑着,心满意足。他的外表像任何幸福的人那么
纯洁。 
他肃穆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人饱含焚香烟雾的空气。他的脸上又掠
过开心的微笑:这上帝闻的气味多么可怜吁!这上帝自身散发出的香气,造得是
多么拙劣呀!从香炉里袅袅上升的香烟、并不是真正的禅香。它是一拙劣的代用
品,是用根木、栓皮粉和硝石拌合假冒的。上帝在散发臭气!上帝是个散发臭气


的小可怜虫!这个上帝受骗了,或者他本人就是个骗子,和格雷诺耶没有什么两
样——只不过还要坏得多! 
德.拉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俱爵对新的香水欣喜若狂。他说,就连他这个致
命气体的发现者也不无惊讶地看到,一种如此次要的和挥发性的东西,例如一种
香水,根据它是否产生于与土壤结合的或是与土壤分离的来源,对于一个人的一
般情况竟产生了何等明显的影响。几小时前脸色苍白并几乎昏迷地躺在这里的格
雷诺耶。他说,现在看上去像他那年龄的任何一个健康人那么充满活力,真的可
以说,他——尽管带有一个像他这样阶层和缺乏教养的人所有的一切局限——几
乎获得了像大人物一样的气质。他,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无论如何将在他即将
出版的关于致命气体理论的专著的营养学一章中对这件事加以阐述。但是他认为
当前首先得用这芳香配制出香水。 
格雷诺职交给他两小瓶用花制成断修统给香水,衔条用它们来喷洒e己的身
子。他对其效果非常满意。他承认,他在被像铅一样重的可怕的紫罗兰香压了多
年之后,此时他仿佛觉得自己长出了花的翅膀;如果他没搞错的话,他的膝盖可
怕的疼痛和两耳嗡嗡的响声都已减轻;总的说来,他觉得自己轻松愉快,变得身
强力壮,年轻了好几岁。他朝格雷诺耶走去,拥抱他,称他为“我的气体兄弟”,
并且补充说,这不是社交上的称呼,而是“考虑到致命气体理论”的单纯精神上
的称呼。所有人在这致命气体理论之前——并且只在这致命气体理论之前——一
律平等;他也打算——他说着,同时和格雷诺耶松开,而且影g常友好地,丝毫
没有厌恶情绪地,几乎是像与自己同样身份的人松开——在不久的将来建立一个
国际性的超阶级的共济会分会,该会的宗旨是要完全除去致命的气体,争取在最
近用纯洁的活力气体来代替,他现在就许诺将吸收格雷诺耶为第一个皈依该分会
的人。然后他叫人把用花配制的香水配方写在纸条上,把纸条放在身上.并送给
格雷诺耶五十金路易。 
德·拉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在他第一次报告后的整整一周,再次让他的被保
护人在大学礼堂里露面。人群拥挤不甩。蒙彼利埃全城的人.不仅科学工作者、
而且社会上的人,其中有许多女士都来了,他们想观看这个传奇性的穴居人。尽
管塔亚德的反对者,主要是“大学植物园友社”的代表和“农业促进协会”会
员,把他们的追随者都动员起来了,这次活动仍取得了卓越的成绩。为了便于观
众回忆格雷诺耶在一周前的情况,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让人传阅描绘这个穴居人
的丑陋和褴褛不堪的画片。随后他叫人把新的格雷诺耶带进来——身穿漂亮的天
鹅绒蓝色外衣和绸衬衫,涂了胭脂,拍上粉,理了发。他笔挺地迈着优美的步伐,
腰部摆动得像个绅士,这种走路的方式和他完全不靠别人帮助向大家致意,一会
儿朝这儿一会儿朝那儿深深鞠躬,微微笑着登上讲台的风度,使所有怀疑者和批
评者都哑口无言。就连大学植物园的朋友们也难堪地沉默着。这种变化太明显了,
看来在这儿发生的奇迹太令人倾倒了:一周前,那里蹲着一头历经磨难的野蛮的
动物,现在则的的确确站立着一个体态健美的文明人。大厅里洋溢着近乎庄严肃
穆的情绪,当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开始讲演时,厅里寂静无声。他再次发展了他
那已经颇为出名的致命的土壤气体理论,后来阐述了他用何种机械的与饮食的方
法把这种气体从被展示者的体内驱出,代之以活力气体。最后,他要求所有在座
者,无论是朋友或持不同意见的人,鉴于如此令人信服的事实,放弃对这种新学
说的抵制,同他,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一道对这凶恶的气体进行斗争,为善良
的活力气体敞开道路。说到这里,他展开臂膀,眼睛对着天空,许多学者也模仿
他这么做,妇女们则放声哭泣。 


 格雷诺耶站在小讲台上,不去听侯爵的高谈阔论。他怀着极为满足的心情观
察一种完全不同的气体,即一种现实得多的气体——自己一的气体——的作用。
他按照大礼堂空间驹要求,给自己喷洒了大量的香水,还没有登上讲台泊己浓重
的香气就从身上散发出来。他看到这香气——他甚至真的用眼睛看到了!——抓
住了坐在前面的观众,然后继续向后面传播,最后抵达后几排的观众和回廊。它
抓住了谁——格雷诺耶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谁就明显地发生变化。在他的
香气作用下,人们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他们的脸部表情、他们的举止、他们的感情。
起初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的人,此时则用和善的目光瞧着他;先前皱着眉头、
嘴角明显下拉、背部始终靠在椅子上的人,现在松动了身子,背部向前倾了;甚
至那些只是带着恐惧B光和始终抱着疑惑表情的神经敏感的人,胆怯的人和恐惧
的人,此刻当香气传到他们身上时,在他们的脸上也泛出了友善,泛出了同情。 
报告结束时全场起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活力气体万岁!塔亚德一埃斯
皮纳斯万岁!气体理论万岁!打倒正统医学!”法国南部最著名的大学城蒙彼利
埃的学者们这样喊叫着。这是德·拉塔亚德一埃斯皮纳斯侯爵一生中最伟大的时
辰。 
格雷诺耶现在从自己伯小讲台上走下来,挤到人群中,他知道这样的欢呼只
有他才能领受,这只是对让一巴蒂斯特·格雷诺耶一个人的欢呼,即使大厅里没
有哪个欢呼着预料到这一点。 
他在蒙彼利埃又呆了几个星期。他颇有点名气了,人们邀请他出入沙龙,询
问他在洞穴的生活,打听侯爵给他医治的情况。他只得再三讲述把他掳走的强盗
们的故事,讲述放下来的篮子和梯子的故事。每次他都添枝加叶,虚构新的细节。
因此他在说话方面又得到了一定的锻炼——当然这是十分有限的,因为他这辈子
并不热衷于语言——他觉得更重要的是如何自圆其说地说谎。 
其实,他十分肯定地说,他想对人们讲什么就可以讲什么。他们只要相信过
一次——他们在吸入第一口他配制的气味时,就对他表示信任了——那么他们对
一切都会相信。此外,他在社交中获得了某种自信。这种自信他过去从未有过,
它甚至在身体方面表现出来。他觉得自己似乎长高了。他的驼背似乎消失了。他
差不多完全挺直身体走路。若是有人同他攀谈,他已经不再抽搐,而是笔直地挺
立,经受住向他投来的目光。当然他在这期间还没变成地道的男子汉,还不是沙
龙的雄狮,不是独立自主的社交上的清客。但是很明显,蜷缩着身子和侧向左边
的情况已经没有了,自然的谦虚和任何情况下都带点天生腼腆的姿态已经显示出
来。这种姿态给某些先生和女士留下了动人的印象——当时在上流社会圈子里,
人们偏爱自然的姿态和一种毫无变化的魅力。 
三月初他整理好行装,并在一天清晨城门刚打开时,穿上了前一天在旧衣市
场上买来的一件不显眼的蓝色外衣,戴上一顶破旧礼帽,这顶帽子把半个脸部遮
住了。他偷偷地离开了。没有人认出他来,没有人看到或注意他,因为他在这天
特意没有使用他的香水。将近中午时分,侯爵打听他的情况时,哨兵信誓旦旦地
说,他们虽然看到了所有离城的人,但是没有看见那个大家熟悉的穴居人,那穴
居人一定会引起他们注意的。侯爵于是叫人散布说,格雷诺耶是经他同意才离开
蒙彼利埃,回巴黎处理家事的。可是暗地里他恼火到了极点,因为他已经筹划好
和格雷诺耶一起游历整个法国,以便争取追随者支持他的气体理论。 
过了一段时间,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因为即使不出去旅游,几乎不用他自
己努力,他的名声就传开了。关于塔亚德致命气体的长篇论文发表在(科学报)
乃至俄罗巴信使报上,许多受致命气体传染的病人远道而来求医。一七年夏天地


建立了第一个“活力气体共济会分会”,该分会在蒙彼利埃有一百二十名会员,
在马赛和里昂有支会。后来他决定到巴黎去,以便从那里出发争取整个文明世界
对他的学说的支持,可是为了进行宣传支持他的远征,他首先要完成一项伟大的
气体事业,它使得医治穴居人以及其他一切实验都黯然失色,十二月初,他由一
群毫不畏惧的门徒陪同,出征卡尼古山峰,它与巴黎位于同一经线上,被认为是
比利牛斯山的最高山峰。这个已经接近老年的男人打算114人把他抬到28ho米
高的山峰上,在那里呆上三个星期,呼吸最纯洁、最新鲜的活力空气,以便如他
所宣布的,准时在圣诞前夕变成一个二十岁的健壮少年重新下山。 
他的门徒在到达韦尔内——可怕的山脚下的最后一个居民点——不久即退
出远征,但侯爵一点也不介意。他在冰天雪地中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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