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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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入海-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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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轻易掠过。似乎与经济无关,却又实实在在是经济的铺垫。
  恢复高考后的第三年,15岁的王文京考入大学,因此成为了家族的荣誉。
  七十年代末期的中国,供农村孩子改变命运的道路只有三条:招工、当兵和考大学。“招工,我没有背景;当兵,成分不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考大学。”王文京说。
  恢复高考是1977年的事情,王文京正读初中三年级,“第一次听说,中国恢复高考,可以考大学了,有的人可以成为大学生了,我想就是说以后做一个大学生最好。”两年后,王文京到了省城,投考西南政法学院,未被录取,阴差阳错地进了江西财经大学。据说时隔多年,王文京常暗自庆幸自己与法律的失之交臂。但第一志愿落榜后,他还是自怨自艾了好久。
  在江西财经大学,王文京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财富故事。他读了一套书,介绍美国十个企业家和日本十个企业家的传记故事,一套20本,“我开始梦想能够在某一个领域开创一个实业。如果这个实业对社会有所价值,就能够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一个企业,而且这个企业要变得有生命力。”直到现在,这套书王文京还一直保存着。
  这年考上大学的,还有只比王文京大一岁的施正荣。
  本该姓陈的施正荣出生时,中国刚经历三年自然灾害。和他一起出生的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因为自然灾害,家里贫穷,无法同时养活两个孩子。而施家出生的女孩却因病夭折。所以,他被送到施家,骨肉分离。
  和绝大部分农村孩子一样,施正荣从小插秧种田,泥地里摸爬滚打,饱受蚊虫叮咬。那时他不断勉励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1979年,16岁的施正荣顺利考上长春理工大学,开始了新的奋斗历程。

1979:富起来吧(10)
在甘肃,潘石屹也考上了兰州培黎学校,虽然只是中专。临走之前,老潘的父亲将自己头上还不算太破的帽子戴在儿子头上,把儿子更破旧的帽子留给自己,说:“孩子,你要出门了,不管在什么时候,没事不要惹事,有事不要怕事。”
  记住老父亲话的潘石屹,独自一人挤上了去兰州的火车。当他赶了10多个小时的火车,踉踉跄跄赶到学校时,学校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站在教学楼前,身心俱疲的潘石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坐在楼梯口睡着了。有人推醒了迷迷糊糊的他,“你是我们班的,跟我来吧。”叫醒潘石屹的是班主任老师。老师将迟到的小潘带到教室,让他做自我介绍。“我忘记自己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我刚一开口,全班哄堂大笑。”潘石屹猜测,“那可能和自己的口音有关”。直到今天,西北口音依然无改的潘石屹,取了一个海归老婆,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房地产商。
  一本《当中国改变世界》的书将21世纪的开端定格在1979年。就在这一年,玛格丽特·撒切尔与*,两个看似互不相干的大人物共同震撼着世界。他们提出相同的口号,都借用弗朗索瓦·基佐的号召“富起来吧!”
  前者当选英国首相后,坚决促使经济领域中的国家大规模撤退。她采取非国有化策略与放松管制,形成一股潮流,扩展到她的老朋友里根的家乡,而后缓慢且有力地影响,并改变着“老欧洲”的运作模式。世界的另一端,*,这位“身上没有任何极端自由主义气味”的小个子男人,信奉着务实的发展观。他敞开中国的大门,希望改革开放积极利用全球化带来的大好机会。
  但是,1979年,毕竟只是改革开放的第二年。那个时候,在中国只有厂长经理,还没有企业家的概念,更不敢有民营企业家的提法;那个时候,工厂的生产变得红红火火起来,“四人帮”最猖狂时代下降到极点的出勤率据说上升到了平均93%左右,但7%的缺勤率依然让现在的人很难理解。
  然而,压抑了太久的激情与思考对中国的未来抱着多大的渴望。万象更新,变化总是积极且显著的——彷徨无措与疑虑感渐渐消解。冬天过了,春天还会远吗?
  年度延伸人物:“傻子”出的难题
  1979年,安徽芜湖,那个只会写5个字(“年广久”与“同乙”)、自称是“傻子”的小商贩,给中国的经济学界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7岁在街头巷尾捡烟头、9岁做学徒经商、十几岁就接手父亲的水果摊、1963年因“投机倒把罪”而被判有期徒刑1年的“傻子”,能在中国的改革开放史上引起阵阵涟漪。
  1964年,年广九为维持生计,炒起了瓜子。他偷学来的手艺派上了用场,炒出来的瓜子一咬三瓣,满口清香,于是慢慢“炒”出了名。而且,他卖瓜子是连卖带送。年广九这样说,“别人买一袋瓜子后,总会问这够秤吗,我就抓起一大把递到他手上!”薄利多销策略招徕了大量顾客,广九成了顾客眼中的“傻子”。年广久的父亲被街坊称为傻子,他从小也有“小傻子”的绰号,所以年广九的瓜子美其名曰“傻子瓜子”。
  “傻子瓜子”招牌一挂,高峰时店门口两排队伍排了100多米。年广九为此定了店规:计划生育独生子女买两斤瓜子不排队,结婚的买十斤瓜子不排队,军人不排队……独辟蹊径的店规,更让人们觉得这个“傻子瓜子”不一般,前来买瓜子的人络绎不绝,一天瓜子可以卖出两三千斤。生意红火,年广久纵使生出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于是请来一些无业青年来帮工,帮工越来越多,竟达12个,“傻子”出的难题也就应运而生了。

1979:富起来吧(11)
*在《资本论》明确划分小业主与资本家的界限,在19世纪中叶,雇佣工人在8人以下,业主是与工人一起参加生产的,为介于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中间任务,是小业主。而一旦超过8人,则是占有工人的剩余价值,为资本家。年广九的帮工竟达12个,那就不是普通的个体经济了,为资本主义经济,就是剥削了。诸如 “安徽出了一个叫年广九的资本家”、“年广九是剥削分子”这样的流言在安徽流传甚广。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把年广九划到资本家的行列。1979年,经济改革刚刚凿出第一道光,很多人都在观望,“傻子”年广九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如果把这“经济越轨”直接打压下去,“枪打出头鸟”,还有多少人愿意试水?况且,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就在数字“8”卡了壳?难道所有的工厂人数必须控制在7个人之下?把理论嫁接到现实中,也不能完全被限制在理论的条框中,改革更需要变通。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傻子”出的难题成了经济学界的尴尬,他们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能给年广久的做法下定论。理论界吵成了一锅粥,年广久却“你吵你的,我炒我的”,闷声发大财,把“傻子瓜子”做得风生水起,到1982年,年广久的瓜子工厂雇工105人,日产瓜子9000公斤,利润已过百万元大关。
  1982年,*给这场尘埃未定的争论划上了句号,“不能动年广久,一动就人心不安,群众就会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让‘傻子瓜子’经营一段怕什么?伤害了社会主义吗?”年广九得到了最坚定的支持,他也因*的提及而在中国改革史上占有了一席之地。尽管,直到1987年,私营企业的工人人数才没有了限制。但*的一席话,毕竟为民营企业破土而出提供了一缕曙光,尽管微弱,却决定了民营企业的命运。
  有*“撑腰”,年广久干劲十足。20世纪80年代,年广久厂里的工人工资已有50元,还提供管吃管喝的优惠,而机关人员的工资也不过几十元。年广九敢干,也敢尝试新鲜事物。1985年,有奖销售在全国遍地开花,刺激着年广久的神经。他要“玩”就“玩”大的,1986年春节前,傻子瓜子公司以一辆轿车作为头等奖,把风靡一时的有奖销售推向高潮。
  好景不长,仅仅18天后,国家“停止一切有奖销售”的政策,将年广九“杀”了个措手不及。有奖销售虎头蛇尾,各地纷纷要求退货,供应商要账要上门,银行追也着年广九要贷款,年广九忙得焦头烂额,“那一次亏了六七十万元,这不是我的能力问题吧?是政策形势变化造成的。”
  1989年,中国的私营经济再度进入困难时期,年广九的日子也不好过。芜湖市人民检查院以贪污罪、流氓罪起诉年广九。后经法庭调查,年广九在联营期间虽然帐目不清,但不构成贪污。法院仍因流氓罪的罪名判其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这一次,*再次成为年广九的救星,他在1992年南巡时谈到,“农村改革初期,安徽出了个‘傻子’问题,当时许多人不舒服,说他赚了一百万,主张动他。我说不能动,一动人们就会说政策变了,得不偿失。”年广久被释放,*成为年广九一生中最感谢的人,他还把*的这段话印在了自己名片的背面。这成为年广久的招牌,也足见其对*的感恩之情。
  1993年,年广九复出。然而,复出之路一波三折。年广九共有四任妻子,第一任妻子耿秀云见证了年广九在创业初期的潮起潮落,但1980年前后两人离婚。离婚后年广九只剩下几件用来炒瓜子的工具;1989年,52岁的年广九与23岁的彭晓红结婚,不久年广九因流氓罪锒铛入狱,傻子瓜子商标授权给第二任妻子,两人分道扬镳。在年广九落魄之际,第三任妻子李爱华慷慨相助,但也于2000年离婚。2000年,第四任妻子、小年广九30岁的陈慧芳生下了年的第四个儿子年龙。
  2001年,老来得子的年广九宣布退出江湖,将自己的商标权以一分钱的价格转让给长子年金宝,二儿子年强跳出来反驳。两人反目成仇,对簿公堂。直到2006年,年金宝因意外死亡年广九收回了傻子瓜子商标权。由于傻子瓜子的商标权成为横亘在他与家人面前的一堵墙,他与二儿子、三儿子的关系每况愈下。如今,年广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年龙身上。
  这就是年广久,他是“中国第一商贩”,他为中国经济界出了一道难题,他是企业家人群的创造者,他代表了中国一代个体私营者的命运……到现在,年广久时代已渐行渐远,正如他的傻子瓜子也不再家喻户晓。但是,在改革开放的发展史上,他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重要截面:投机倒把不是罪,雇佣8人以上的工人不是罪,创造财富更不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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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呐喊——中国个体户元年(1)
沉湎了几代的经商意识在刹那间全部被释放出来,一些人重新审视生活的环境,并努力寻找出路:
  章华妹领到中国第一份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5个孩子的母亲刘桂仙开了北京第一家个体餐馆;
  以5块毛料和手表,郑秀康创办康奈;而“河南首富”乔金岭事业先扬后抑,最终自杀,原因至今不明;
  科学家陈春先转型为企业家,过程虽颇不顺利,但在“一盘死水”的中关村掀起涟漪;
  沈阳第一家民营企业集团董事长刘希贵卖血养猪;
  刘永好四兄弟创业起步即遭打击;
  图书管理员张跃读到托夫勒《第三次浪潮》原版,此书激励他日后辞去公职。
  孙中山先生说过:“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1980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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