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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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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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才想起可能出了什么意外,马上又认为不仅可能而且肯定出事了。他回到房主人的卧室,在床前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轻轻放在房主人的肩上。 
  “杰克,”他拍拍房主人的肩膀说,“嘿,杰克。” 
  那人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怎么啦?” 
  “我是汤姆。我真不想把你叫醒,可我觉得我们也许碰到麻烦事了。” 
  “什么麻烦事?” 
  “你见到克里茜了吗?” 
  “你说什么?我见到克里茜?她跟你在一块的呀!” 
  “不,她没和我在一起,我的意思是找不到她了。” 
  杰克坐起身来,拧亮了灯。他的妻子动弹了一下,用被单蒙住了头。杰克看了看表说:“我的老天,早上5点了,你却找不到你的心上人。”
  “是呀,”汤姆说,“真对不起,你可记得你最后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当然记得,她说你们要去游泳,你们俩是一块走出去的。你最后看到她是什么时候?”   “在海滩上,随后我就睡着了。你认为她没有回来过吗?” 
  “我是说没有见她回来过,至少在我们睡觉之前没有看见她回来过,那时大约在1点左右。” 
  “我找到了她的衣服。” 
  “在哪儿找到的?沙滩上吗?” 
  “是的。” 
  “起居室里找过了吗?” 
  汤姆点点头说:“亨克尔两口子的房间里也找过了。” 
  “亨克尔两口子的房间!” 
  汤姆脸红了一下。“我认识她不久,我觉得她可能有一点古怪,亨克尔那两口子也可能有点古怪。我说这话并不是有所指,我只是想在叫醒你之前把整个房子先查看一下。” 

鲨海涛声(3)
“那你认为怎样?” 
  “我开始觉得,”汤姆说,“也许她出了什么事,可能淹死了。” 
  杰克盯着他瞧了一会,而后又看看表。“我不晓得市警察局什么时候上班,”他说,“不过,我认为最好现在就去报案。” 
  二 
  巡警莱恩?亨德里克斯正坐在安米悌警察局的办公桌旁边,读一本名叫《我是你的呀》的侦探小说。电话铃响了,此时书中的女主人公惠斯玲?迪克西在一个摩托车俱乐部旁边正要遭到一群坏蛋轮奸。亨德里克斯没有接电话,继续看他的小说。直到他看到迪克西小姐用藏在头发里的漆布割刀阉掉了第一个坏蛋的睾丸时,他才去接电话。 
  他拿起话筒。“我是安米悌警察局的巡警亨德里克斯,”他说,“有什么事吗?” 
  “我是杰克?富特,住在老磨坊路。我向你报告,有个女人失踪了,至少我认为她失踪了。” 
  “请重复一遍好吗,先生?”亨德里克斯曾在越南服役时当过通讯兵,喜欢用军事术语。   “今天凌晨1点钟左右,我这里一个房客去游泳,”富特说道,“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的男朋友在海滩上找到了她的衣服。” 
  亨德里克斯在活页本上草草记着。“这人叫什么名字?” 
  “克里斯廷?沃特金斯。” 
  “多大岁数?” 
  “不知道,请等一下。二十五六岁,她的男朋友讲这大概不会错。” 
  “身高和体重呢?” 
  “等等。”停了一会儿,富特说:“我们认为她身高大约5英尺7英寸,体重在120到130磅之间。” 
  “头发和眼睛是什么颜色?” 
  “喂,警官,您干吗要了解这些?要是这个女人淹死了,很可能这是您晚上碰到的惟一案件吧?对不对?这一带平均每天晚上淹死的人不会超过一个吧,是吗?” 
  “谁说她淹死了,富特先生?说不定她去散步了呢。” 
  “半夜1点钟,一丝不挂地去散步?您有没有接到报告讲有个赤条条的女人在海滩散步?” 
  亨德里克斯对这种挖苦保持了难以做到的沉着。“没有,富特先生,还没有接到这种报告。不过夏季一开始,你简直预料不到会出现什么样的事。去年8月,一批搞同性恋的小伙子在俱乐部旁边举办了一次舞会——裸体舞会。喂,她的头发和眼睛是什么颜色?” 
  “她的头发是……噢,淡黄色的,我想是沙色的。我不知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我来问问她男朋友。喂,他讲他也不知道,就算是淡褐色的吧!” 
  “好吧,富特先生,会弄清楚的。我们一有线索就同您联系。” 
  亨德里克斯挂上电话,看了看表。时间是5点10分,局长得一小时后才起床,犯不着为一起无头失踪案去叫醒他。谁知道这个下流女人是不是正在同海滩上碰到的某个小伙子在小树丛中干好事哩。即使她被海水冲打到什么地方,布罗迪局长也一定会要他们迅速找到并运走尸体,以免被某个带着两三个小孩的保姆发现,造成极不好的群众影响。 
  局长一直告诫他要有判断力;这也是一个好警察必备的素质。正是由于警察工作要求足智多谋,他从越南回来后才决定在安米悌当警察的。待遇挺不错:一开始年薪9,000元,15年后15,000元,还有一些别的福利。当警察有一种安全感,固定的上班时间,还有机会碰到些开心的事——不仅是扭送醉汉或揍揍不服管教的小青年,而且还处理盗窃案,追捕偶尔碰到的强奸犯(去年夏天,一个黑人花匠强奸了七名富家白人妇女,但她们中没有一个人肯出庭为此作证);还有机会青云直上,成为为社区做好事的受人尊敬的人物。再说,在安米悌当警察不像在大都市当警察那样危险,前一个因公殉职的安米悌警察死于1957年,当时这名警官想在蒙托克公路上拦住开着一辆超速行驶的汽车的醉汉,结果他被撞出公路,碰死在一堵石头墙上。 
  亨德里克斯深信,要是不值这种倒霉的0点到8点的大夜班,他也许会喜欢警察工作的,可眼下当班是够叫人讨厌的了。他清楚地意识到为什么叫他上夜班,布罗迪局长喜欢逐步地训练他的年轻部下,锻炼他们的警察基本功——良好的悟性、敏锐的判断力、宽容、有礼——而在白天当班,就不会碰到什么难处理的问题。 
  事务性的白班从上午8点到下午4点,上这种班的有六个人,需要的是经验和外交手腕。一人在梅因大街和沃特大街的交叉路口指挥夏令季节的交通,两人开着警车巡逻,另有一人在局本部听电话,还有一个抄抄写写,而局长本人则应付老百姓——妇女们抱怨兰迪贝尔和萨克森两家酒吧间的喧闹声吵得她们不能入睡;房东们发牢骚讲酒鬼们把海滩上弄得一塌糊涂、鸡犬不宁;而度假的银行家、掮客和律师则顺便来谈谈他们各种各样的把安米悌办成一个独一无二的保持自然特色的避暑胜地的计划。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鲨海涛声(4)
下午4点到午夜那一班麻烦最多,这期间汉普敦来的一群野小子会聚集在兰迪贝尔酒吧间打群架,要不就喝得酩酊大醉,构成对路上行人的极大威胁;偶尔也会有一两个昆斯来的小强盗埋伏在小街上对路人行凶抢劫;而有时候在夏天,一个月大约有两次吧,当警方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时也会迫不得已对海边某幢住宅进行搜捕。上4点到12点这一班的有六个人,是局里最得力的六条汉子,年龄都在30到50岁之间。 
  午夜到上午8点一般来说平安无事,一年倒也真能保证九个月的太平日子。去年冬天最大的一次事故是场雷电交加的暴风雨,暴风雨把安米悌48户最大最有钱人家的报警系统彻底摧毁了。夏季正常情况下,午夜到8点这一班排三名警官。一名叫迪克?安吉洛的年轻人,趁这会儿旺季还没到,休了两周的假。另一位是个30岁的老手,名叫亨利?金布尔,他之所以要选大夜班是因为他还在萨克森酒吧间找了个白天当招待的活儿,这样白天下班后睡一觉正好赶上当夜班警察。亨德里克斯想用无线电呼唤金布尔,叫他沿着老磨坊路一带的海滩走走。可他又觉得这种想法不实际,像以往一样,这时候金布尔正把警车停在安米悌药房后面,自己在车内呼呼大睡哩。所以,亨德里克斯拿起电话拨了布罗迪局长家的号码。 
  布罗迪正处于醒来之前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梦一个接着一个,间或还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第一阵电话铃声进入了他的梦境——一种幻觉把他带回高中读书时,他正在楼梯底下摸弄一个姑娘。而第二阵铃声则打断了他的梦幻,他翻过身去拾起电话听筒。 
  “谁呀?” 
  “局长,我是亨德里克斯。我真不想这么早来打扰您,不过——” 
  “现在几点?” 
  “5点20分。” 
  “伦纳德,这时候醒了也不坏嘛。” 
  “局长,看来咱们得接手一起浮尸案了。” 
  “浮尸?我的老天,浮尸是个什么东西?” 
  浮尸这个词是亨德里克斯夜间看小说的时候学来的。“是个溺死的人。”他有些发窘地说。他把富特打电话的事告诉了布罗迪。“我不晓得您是不是想要我们在人们下海游泳之前去检查一下,我的意思是今天看来是个好天哩!” 
  布罗迪使劲叹了口气。“金布尔在哪儿?”他问道,随即又接着说,“啊,不问你了,这问题问得真蠢。哪一天我要把他的无线电改装一下,叫他关不掉才好。” 
  亨德里克斯停了一会说:“我刚才说了,局长,我真不该……” 
  “好了,好了,伦纳德,你做得对。既然醒了,我也就该起床了。让我刮刮脸,洗个澡,喝点咖啡,上班时再顺路到老磨坊路和苏格兰路前面的海滩望望,看你讲的那个‘浮尸’是不是在那段海滩上吵吵闹闹地乱跑。等白班的伙计们上班后我再去找富特和那个姑娘的情人谈谈。回头见。” 
  布罗迪挂上电话,伸了个懒腰。他看看双人床上躺在身边的妻子,电话铃响的时候她动弹了一下,断定没有什么急事后,她又睡着了。 
  埃伦?布罗迪36岁,比丈夫小五岁。她看上去不到30岁,这一点叫布罗迪既感到骄傲又觉得烦恼:骄傲的是她美貌年轻并嫁给了他,这使得他这个人看来品味不俗且富有魅力;烦恼的是她生了三个孩子,够劳累的了,却依然能够保持着姣好的容颜,而他布罗迪身高6英尺1英寸,体重200磅。虽不算胖,却开始担心自己的血压和大腹便便了。在夏日里,布罗迪有时会全神贯注地怀着懒洋洋的淫念盯着一些大腿苗条的年轻姑娘看,她们昂首阔步神气活现地在城里走来走去——她们未戴乳罩的乳房在薄薄的棉织紧身上衣里抖动着。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激动,因为他时时疑心埃伦看到和这些长腿姑娘十分相称的晒得黝黑的细长小伙子时也会感到同样的兴奋。他把他内心的这种感觉当成是自己已不幸年过四十,度过了大半人生的迹象。想到这些,他的心情更是不佳。 
  夏天令埃伦?布罗迪心烦意乱,因为在这个季节她常受到不愿去想的想法所折磨——想到失去的机会,想到她本来可以过上的另一种生活。她看到同她一起长大的人:过去预科学校的同学,现在都嫁给了银行家或掮客。她们热天在安米悌避暑,冷天在纽约过冬;她们都是些高雅的女人,网球打得漂亮,谈起话来也快活大方。埃伦确信,这些女人私下里一定取笑说埃伦?谢泼德之所以嫁给那个警察是因为他在他那辆1948年福特汽车的后排坐垫上把她肚子搞大了,其实事情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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