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方道:“那么……那么就要先将他引或逼下崂山。”
高俅道:“哦?绝了他回山的退路?”
陆谦道:“太尉明见。”
高俅道:“好!但是要做得干净利落、不温不火,切记谨慎行事,千万别露出蛛丝马迹来,我这兄弟非常聪明,别给他瞧破了什么才好。有必要时请云霄道长帮忙吧。”
仇方道:“小人理会得个。”
陆谦道:“小人谨遵吩咐。”
高俅道:“唔,明午将详细计议写来!”
仇方、陆谦二人同声应道:“是,恩相。”
在徐州滕县城里,这天正逢墟日,街市摊档兴旺,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
樊瑞一路走来,东张西望。
在一个包子店档前,只见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乞儿,微咬着脏兮兮的干瘦指头,不时大口吸着飘过来的香气,望着那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出神。
正当这时,一列车队路过,有个商人指挥着七、八个壮汉,将一队江州车子都停在路边,商人买下一大笼包子,与伙计们或站或坐分吃,顺便向包店老板要了几个碗喝水就着吃包子。那商人边吃边吩咐众人些什么。
小乞儿羡慕地看着那帮人随意地伸手取包吃包。
忽然,一个大汉顾着应答商人,取了个包子没拿稳,包子掉在地上滚了几滚,大汉不由得“噢”地懊恼一声。
包子店老板看了一眼地上的包子,说道:“这位大哥,算了,我另给你一个吧。”
那大汉说了声“谢谢老板”,接过包子便啃。
小乞儿见无人理会地上的包子,一个箭步跃过去,伸手便要捡包子。
只见一只脚紧紧踩着拿包的手,包子和着泥沙变成“包泥”,小乞儿痛得大声叫唤起来。
脚是那商人的脚。
尖叫声将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一双少年的手冷不防往商人肚子打过来,商人不由自主将脚抽回,退后一步,这是樊瑞打过来的一对蝴蝶掌。
樊瑞随即拉起小乞儿藏在自己身后边。
旁边一个赶过来的相貌清癯的老者见状也定住脚,冷眼看着那个商人。
老者道:“这位老板,这么对一个孩子,是否过份了点?”
商人瞪起一双死鱼眼,大咧咧地说道:“怎么了?包子是我给了钱的,我爱咋样就咋样,你管这宽干吗!”
老者道:“天下不平事天下人可管。”
包店老板道:“其实我已换了个包子给那汉子了嘛,那地上包子就是我的。”
商人横了包店老板一眼,又对老者说道:“那你要咋个管法?”
老者认真地说道:“你赔钱给这小孩子看伤。”
商人道:“呀哈!笑话,他一个小乞丐,我怎么要赔他钱?”
樊瑞装成个大人的样子,说道:“哦?你看不起他?那你也真看不起自己了。”
商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混帐小叫花子,推我一掌的帐一会儿再跟你算,我怎么看不起自己了?讲不出个道理来,不同你甘休。”
樊瑞笑着道:“好,听着,你不是本地人吧!我问你,你前晚昨晚今晚都睡在家里吗?”
商人道:“废话!当然不是了。”
樊瑞收起笑容,说道:“好,那你是为了赚钱,千里奔波,有家难归,算是个江湖人吧。”
商人道:“那是又咋了?”
樊瑞道:“这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没了家,沿街乞讨,那不是江湖人又是什么?江湖人看不起自己的江湖人,真可笑啊!”
老者道:“说得好。”
“趁热吃了吧”,包店老板在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悄悄塞到小乞儿手上,小乞儿含糊的“多谢”没说完,就把一个包子塞到嘴里。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包子,一边将另一个包子转塞到樊瑞的手里。
商人道:“这……胡说八道!他怎么跟我比?”
樊瑞接过包子,有主意了,说道:“没错,他也是不能跟你比的,因为他拥有的你刚好一点都没有,而他没有的你却刚好拥有!”
商人瞪起眼睛,走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混帐!他能有什么是我没有的?”
樊瑞轻跳开一步,指着商人嚷道:“哪、哪、哪,你可别过来,君子动口,小人才动粗。而且一对一放对,我绝对不会怕你的。”
商人恶狠狠地说道:“说呀,说不出来一会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樊瑞道:“好,各位父老乡亲都来评评看,我说得有没错,我说错的话,便向这位大老板叩三个响头赔礼道歉;我说对了,这老板就拿出三几串钱赔给这小兄弟的汤药,各位说还算公道吗?”
众人呼喊声“没错”、“对”、“就这么办”此起彼伏。
那七八个推车的大汉,或蹲或站,早已羞得抬不起头来。
商人不敢还口,冷眼看着樊瑞。
樊瑞道:“大家先静一静,我来说说这‘有’跟‘没有’是什么东西——这老板有很多的是钱,可这小兄弟身无分文。”
众人都道:“没错呀。”
商人道:“好,这算你说对了,那什么是他有很多而我一点都没有的?”
樊瑞忽然变得嬉皮笑脸地笑道:“还是算了吧,一说出来连我也很没面子的,因为我也是个江湖人。”
商人恶狠狠地应道:“说。不说出个道理来我绝不放过你这小子。”
樊瑞将小乞儿从身后拉出来一点给大家看清楚些。
樊瑞指着包店老板说道:“刚才这位大叔送给他两个包子,一个他马上吃了,另一个——”举起手上的包子,“他悄悄留给我,”顿了一顿,樊瑞接着说道:“他破衣单薄,似乎什么都没有,但起码他有做为‘人’的一颗良心,但你!你有吗?”
老者不由自主地带头鼓起掌来,道:“说得非常好,小兄弟,真有你的!”
商人骂道:“狗崽子在血口喷人,看我不把你臭嘴撕下来。”
老者道:“你敢!光天化日下你敢行凶?”
樊瑞道:“哼,刚才还满口不离‘理’字,马上狐狸露出尾巴来。公道自在人心,你要厮打尽管放马过来。”
樊瑞顺手将包子塞还给小乞儿,把他扶到包子店旁边一块空地上,说道:“小兄弟,不用怕。”小乞儿心怯地瞄了一眼商人,又看着樊瑞,点了点头。
樊瑞转身扯直旧道袍,理顺小包袱,紧一紧腰带,不丁不八地站在当街处,紧紧盯着商人。
樊瑞道:“你这么大个人,还是吃江湖饭的,快掏出钱赔给这小兄弟吧。”
商人冷笑道:“笑话!谁说过要赔钱给他的?”
樊瑞鄙夷道:“真不要脸!告诉你,别以为你有钱就可欺负弱小,始终你要后悔的。”
商人道:“我就不给,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樊瑞掏出弹弓,轻拉两下,左手在怀里抓了几颗豆子,商人一见,肥猪脸马上变成紫酱色的,额角上慢慢渗出一串串冷汗来。
樊瑞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打弹弓很准的,五六丈内要打鸟儿左爪不会打中右爪,你敢上前来一步,哪只狗爪子抬起,我打碎哪只!”
商人道:“你……”
樊瑞瞪着商人冷冷地说道:“你什么你!你刚才踩了人家的哪只手,我打还你哪只狗爪子,两不亏欠。”
商人急忙将双手收藏在身后,那滑稽相惹得周围看热闹的街坊“哄”的笑起来。
樊瑞又揶揄道:“好,踩人的是用狗脚爪,那我把狗脚爪打瘸了再说。”
说完对着商人的脚慢慢拉开弹弓。
商人急得跺着脚道:“哎,别别别……有话好说,我赔我赔,你过来拿。啊——”说着从身后取出手来,往褡裢里挖钱。
樊瑞的弹弓仍拉着六分,向着侧边地上。
老者上前说道:“你给我吧,一会我带孩子去看大夫。”
商人掏出一小块碎银子,老者走到商人前面,正要伸手接,忽然商人捉住老者的手一扭,将老者转身子挡在自己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周围的人惊得目瞪口呆。
樊瑞微微冷笑道:“你以为用这卑鄙手段我就无奈你何吗?你快放了老人家,不瞧瞧自己胖得象头猪,我要打你还不容易?”
将弹弓往天空一举,说声“看那树叶”,“叭”的一声,一片手掌大的树叶轻轻飘下来。樊瑞手上的弹弓又是拉到六分的。
樊瑞道:“老人家千万别动,不会伤到您的。那狗头听着道:我只说到三!这是一……”
商人正要把整个身体缩到老人后面,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商人忽然离地飞起,越过老者头上,重重摔在地上。
老者轻松拍拍手,上前轻轻踢了两脚商人的肥屁股。
老者道:“只以为你不过一般地肮脏罢了,原来却这么卑鄙,若非我没两下子,岂不栽了?”
樊瑞早把弹弓藏好了,鄙夷地望了地下趴着不能动弹的商人。
樊瑞道:“这样的人经商,也只怕是个奸商。”
老者道:“要找我晦气很容易,城南门城隍庙侧问人郝老爹就是我了。”又一手拉着樊瑞一手拉着小乞儿,说道:“孩子,来,先去我家歇歇脚再说吧。”
有分教:他日飞天来大圣,此时混世是魔王。众目睽睽之下,三人大大方方地离去。到底商人有没报复,樊瑞又有什么奇遇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回 认干儿老丈传功 拒强敌古坟寻宝
上回说到,郝老爹带樊瑞二人扬长而去,他们来到城南郝老爹的家里,这是一间有半截砖墙的茅屋,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樊瑞道:“到底是老爹,起码还有个家,比我们强。”
郝老爹道:“你们到了老爹这年纪,可能住大瓦房了呢!”
樊瑞想了想,笑着说道:“有可能,我要正式的去了哪个观宇里修道的话,那一定是住在瓦房里的,但那房子却不是我的。”
郝老爹笑道:“对了,小兄弟,还未问你姓氏道号乡籍呢。”
樊瑞道:“小子姓樊名瑞,濮州人氏。我的绰号有点不雅,唤作‘混世魔王’。”
郝老爹大笑道:“好、好!有什么不雅?程咬金不也叫作‘混世魔王’吗?威风凛凛的。对了,你的弹弓打得不错嘛。”
樊瑞叹了口气说道:“我一个人在江湖上漂泊,什么危险事都会碰到,没一两样绝技防身,早死几十回了。”
郝老爹问道:“那你还学过哪些功夫?”
樊瑞道:“会打一套长拳、练过一些散手、练过飞石,都是在咱家白云观和河南伏牛山黄花观的老道们教的,但当时我还小,领悟不深。”回想起在崂山磨盘石上的决斗,樊瑞仍是心有余悸。
郝老爹又问道:“哦,器械没练过?”
樊瑞道:“没有,老道士都不让我碰兵器的,所以就没练过了。我随身只有一把弹弓、一块竹板和一袋野豆子。一般的对手用竹板打豆子对付,竹板打出的豆子只是痛,不会伤人;如果用弹弓打,就是十个八个流氓地痞我也不怕的。”
郝老爹点头道:“唔,是不错,但要是再会一两样防身器械的功夫,那你就算捡起把扫帚也不会乱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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