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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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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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少爷进了大厅,吁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虎子,示意虎子走,他自己转身也要往里去。

金百万忍不住了,陡地一声沉喝:“站住。”

金少爷、虎子大吃一惊,连忙停住。

金百万冰冷道:“虎子,把灯开开。”

虎子忙摸索着过来开了灯。

灯亮了,金百万一张脸煞白,神色冰冷地坐在正对着厅门的一张太师椅上。

金少爷站在金百万面前不远处,脸上没有表情。

虎子看看金百万,又看看金少爷,一脸的惊怕焦急色,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听金百万冰冷道:“虎子,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去睡吧!”

虎子犹豫着道:“老爷子,少爷他——”

金百万怒声道:“叫你走,你听见没有?”

虎子望向金少爷。

金少爷道:“虎子,你走吧!”

虎子没吭气儿,头一低,出厅走了。

金百万站了起来,望着金少爷怒喝道:“跪下!”

金少爷道:“爹,您这是——”

“跪下!”金百万再一次怒喝。

金少爷没再说话,跪了下去。

金百万顺手抓起了一旁插着的鸡毛掸子,指着金少爷道:“畜生,今天我要是不管教管教你,我就是害了你。”

扬起鸡毛掸子就打。

金少爷抬胳膊挡了一下,道:“爹,我没做错什么!”

金百万激怒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打从你回来到如今,你哪一天着过家?哪一天不是一大早就溜出门,不到三更半夜你不回来,你都干什么去了,你说?”

“还不是跟些朋友在一块儿聊聊,玩玩儿,别的还能干什么!”

金百万冷笑道:“你倒会说话,我还么大年纪了,什么不懂,你当我是瞎子、是傻子!你一天到晚在外头都干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您知道我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吃喝嫖赌你哪一样不来。”

“爹,就算我吃喝嫖赌,也不过是玩玩儿,年轻人哪一个少得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金百万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勃然大怒,气得都发了抖,鸡毛掸子指着金少爷道:“畜生,你不学好,不但没有一点悔意,反而……你还是人不是,今天我非打死你这个畜生不可,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扬手就打。

金少爷一动不动,任乃父抽打。

突然一声尖叫传了过来:“大爷——”

金少爷猛抬眼。

金百万停手望去。

翠姑满脸是泪,站在眼前。

金百万道:“翠姑,你不要管,这个儿子我不要了,非打死他不可。”

转身又打。

翠姑奔了过来,往下一跪,伸手架住了金百万的手,仰脸望着金百万,悲声道:“大爷,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金百万道:“翠姑,你,你这是干什么?”

“大爷,您不要再打二哥了,要打您打我好了,是我不好,是我没尽到规劝的责任……”

“胡说,这怎么能怪你?”

“大爷,我求您……”

“翠姑,你,你,你……”

金百万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大爷,我愿意代二哥领罚,真的。”

金少爷望着翠姑,目光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有感动,有歉疚,还有——太多了,太多了。

金百万霍地转望金少爷:“你听见没有,你看见没有,你羞不羞,你愧不愧,还不快给人家翠姑赔个不是——”

翠姑忙道:“不,大爷……”

金百万喝道:“听见没有?”

金少爷的神色,在刹那间转为冷漠,目光中包含的东西也不见了,道:“爹,我没有错。”

翠姑一怔,惊望金少爷。

金百万也一怔,旋即惊怒交集:“畜生,你,你,你……”

扬掸子又要打。

“大爷。”

翠姑急又抬手架住。

“翠姑,你还要管,难道你没有听见?”

“大爷,我不计较,只求您别再打了。”

“翠姑,你,你,你——”

金百万猛扔掸子,跺脚转脸一旁。

金少爷脸色仍是那么冷漠。

翠姑低头饮泣。

金百万突然颤声喝道:“滚,给我滚。”

金少爷一句话没说,站起来走了。

金百万转望过来扶起了翠姑:“翠姑——”

翠姑泪眼相望:“大爷……”

金百万口齿启动,半天才说:“孩子,你让我跟你说什么好,你让我跟你说什么好。”

翠姑摇头道:“大爷,您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

她低下了头。

金百万老泪夺眶而出。

□□□

土肥原今天的心情不大好,脸色也不好看。

他那付尊容本就不怎么样,如今加上脸色不好看,他那脸简直有点吓人。

站在桌旁的一名日本特务,直拿眼瞟他,却不敢吭一声,不敢说一句话。

难怪他心情不好,脸色不好看,昨天在曹琨府硬让人给轰出来了。

想接近那位废帝溥仪,得先从曹琨这些人身上着手,出师就不利,往后去工作难以进展,任务受阻,难以在短时间内达成,他心情怎么会好,脸色怎么会好看。

可是人要是走霉运是躲不掉的,屋漏偏遇连夜雨,行船却遇顶头风,正在这间小办公室的空气低沉的当儿,另一名日本特务走了进来,靠腿欠身:“报告大佐,你的信。”

双手递出了一封信。

那封信是个牛皮纸袋,上头收信人的地址、姓名写的很清楚,只是寄信人的地址只写着“内详”两个字。

土肥原劈手一把夺了过去,“嘶”地一声撕开了牛皮纸袋。

牛皮纸袋里没有信,只有一张折叠着的,报纸似的刊物,刊物上有张照片,折叠得很巧,整个照片露在外头,只把这份刊物抽出来,头一眼就会看见这张照片。

这张照片正是土肥原被架出曹琨府那一瞬间的丑态。

土肥原怔住了。

两个日本特务大惊,送信进来的那个急道:“大佐——”

这一声叫醒了土肥原,土肥原霍地站起,急打开那份刊物。

刊物顶头上三个大字:“大新闻”,标题是:“土肥原贤二受窘记”,照片旁边也有一行字:写的是:“日本特务土肥原贤二的丑态。”

土肥原的脸色白了,两手泛起了颤抖,那份刊物被他抖得簌簌直响。

送信进来的日本特务惊声道:“大佐,这是——”

土肥原隔着桌子,劈胸一把把他揪了过来:“这是哪儿来的,说,这是哪儿来的?”

那名日本特务大惊,忙道:“报告大佐,这是邮差送来的。”

“马鹿野郎,猪猡。”

土肥原扬手给了那名日本特务一个大嘴巴,打得那日本特务往后退了两步,还猛一靠腿直躬身:“嗨,嗨。”

土肥原目光又落在“大新闻”上,咬牙切齿,刚要撕。

电话铃响了。

站在桌旁的日本特务忙拿起电话:“马西,马西,是的,你等一等。”

话筒递给了土肥原:“报告大佐,你的电话。”

土肥原劈手接过:“马西,马西……”

话筒里传出一个男人的话声,一口京片子:“喂,你是土会长吗?”

“我是土肥原,我姓土肥原……”

“我不管那么多,按照我们中国人的姓名,头一个字是姓,我认定你姓土了。”

土肥原有点生气,但是忍住了:“你是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中国人,请问土会长,我寄给你的一封信你收到了没有,牛皮纸的信封……”

土肥原脸色陡然一变:“什么,那封信是你寄的,你……”

“不错,是我寄的,这么说,那份大新闻你也收到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什么意思?”

“刚说过,我是中国人,至于是什么意思,是这样的,土会长,我办了这么一个刊物,销路一直不大好,想请土会长你帮个忙,买几份。”

“我明白了,你想敲诈我。”

“哎呀,土会长,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想请你帮个忙,怎能算敲诈!我们中国人有句俗话,话不投机半句多,算了,咱们不谈了。”

对方似乎要挂电话。

土肥原忙叫:“喂,喂,等一等,等一等……”

“怎么,土会长还有什么指教?”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第三遍了,既然你不厌其烦,我也只有再回答一遍了,中国人。”

“你——”

“土会长,其实,你不必在这上头费脑筋,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愿不愿意买这份‘大新闻’。”

土肥原既气又恨,一咬牙道:“我买,你一共有多少份?”

“哎呀,土会长,你真是个大大地好人,简直是救活救命的活菩萨,谢谢,谢谢。”

“你一共有几份?”

“不多,一共一千份,除了寄给你的那一份,我这儿还有九百九十九份。”

“我统统要。”

“哎呀,土会长,你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土会长你这么慷慨,这么大方,这么仁慈——”

土肥原没有心情听这些,他也真知道这些话不是真的,他截口道:“你一份卖多少钱?”’

“便宜,便宜,而且,对你这么一位慷慨,大方,仁慈的好主顾,我也特别优待,一份算一块大洋。”

土肥原一怔,旋即叫道:“一块大洋,你,你这简直是……”

“土会长,可别再说难听话了,我这个人是听不得难听话的,咱们这宗买卖是周瑜打黄盖,我并没有勉强你,你何必说难听话。”

土肥原还真不敢再说什么,忍着心中的气恨,任它身子发抖,道:“能不能少算一点儿——”

“哎呀,土会长,何必再讨价还价,我已经特别优待了——”

“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钱。”

“土会长,用不着跟我哭穷,我又不是跟你借钱,你堂堂一个商会会长,千儿八百块大洋算得了什么……”

“你不知道,我——”

“土会长,我这是实价,不能再让了,要不要随你,我没那么多工夫,我要挂电话了。”

土肥原忙道:“好,好,一块大洋一份就一块大洋一份,我连底片、铅版都要。”

“噢,这个么,可以是可以,不过价钱——”

“价钱怎么办?”

“土会长,底片、铅版当然得另有价钱。”

土肥原一口牙咬得格格响:“另有价钱就另有价钱,多少?”

“不多,再特别优待一次,五百块大洋。”

土肥原吼道:“你——”

“土会长,别大叫,我刚才怎么说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交个朋友,不过一个小时以后,日租界里到处是这种刊物,贵同胞人人都欣赏到这种图文并茂的刊物,到那时候你可别怪我啊。”

土肥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这口气忍得他差点昏过去:“好,好,一共是一千五百块大洋,我都要,你说,你我怎么碰面?”

“容易,今天晚上九点钟,咱们在你那日本商会对街的十字街口见面,一手钱,一手货,你说怎么样?”

土肥原听得一怔,居然到自己家门口碰面,哪有不好的道理,当然好。

土肥原忙点头:“好,一言为定。”

“我本来不想再说什么了,可是我又不能不说,土会长别耍花枪,要不然吃惊的是你不是我。”

“可以,不过你也要守信诺。”

“当然,我们中国人一向最守信诺,怕只怕别人对我们不守信诺,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再见。”

“格”地一声,电话挂断了。

土肥原砰然一声拧下话筒,咬牙切齿,头上青筋都崩现了:“马鹿野郎,马鹿野郎——”

猛扯“大新闻”,把一张“大新闻”扯得粉碎,猛又一挥手:“你们还在这儿站着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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