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海女人的温哥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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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海女人的温哥华-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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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全都由女主人自己担当了。那天挽着袖子的女主人一边端上冷盘热炒一边招呼客人入座,大家就纷纷对女主人说辛苦啦,女主人马上叹道以前在国内都是保姆下厨,现在全得自己做了。女主人的脸显出倦容,手上已过早地出现了几颗老人才有的酱油斑,令人联系起莫泊桑《项链》里面的女主人公为了赔偿那根该死的项链而辛苦了十年的手。
  再悄悄看看自己的手,要不是出门前赶紧热水加白醋泡过十分钟,再用去死皮、软化手和指甲的特别护理霜处理过,然后再涂上保湿护手液,那也接近柴禾棒了。虽然本人的手原本就不是细白如葱,但曾几何时也是柔滑无骨的呀,虽然单身时候也是有家务要做的,但粗重的活和日常的煮饭清洁都是请人来做的。移民加拿大后就全凭自力更生了,尽管老公下了班看到池子里上一顿的饭碗还没洗涤,就卷起袖子帮着做,可有了孩子的家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多得真想批发出去。再加上总想把自己的家弄得比较脱离劳动人民,那就更要辛苦自己双手了。光是洗碗、洗马桶、揩家具、擦地板、擦阳台等形形色色的抹布一年下来就不知道拧了多少次,有时脱下胶皮手套看到手背上的筋都暴出来,那绝对不是小姐太太粉嫩的手啊,只有劳动人民才有这样暴突的青筋。如果仅仅是辛苦两只手倒也无妨,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可是居家的心情却总有负担,好像吃白饭的。当夫妻发生口角,听对方谴责你这个太太是怎么当的,就一股闷气冲将头顶:别叫我太太!
  曾经和我一起在移民英文班读书的琳达,一来加拿大,台北的公公就给了笔钱让她在西区买了处漂亮的TOWNHOUSE(城市屋),有主人套房、开放式厨房加客厅,三卧室外带一个书房,两个半卫生间还有一个后花园。丈夫在台北有生意,圣诞节来温哥华跟老婆孩子团聚一下。琳达平日上课都开着神气的奔驰,驾座下面像《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阿春一样放着双舒适的软底拖鞋。琳达是很会保养自己的女人,在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子里,应该是个得体的太太。琳达听我赞她的太太模样很优雅,她伸出被炒菜热油爆出泡泡的手臂说,你看看我的手,哪里像太太哦?琳达的手在冬天里有点红肿,像生了冻疮那样,再加上时常会弄出烫伤的泡泡,跟她面孔与身上的装扮和家里的布置是不大和谐的。不久我们的课程还没有结束,琳达就提前离开学校上班去了。原来她在读书期间一直在找工作,她说单靠老公寄台币来换成加币在本地开销,不是长久之计,有时半夜醒来都冒虚汗呢。
  其实,冒虚汗的可不是琳达一个人。琳达有台币援助都出虚汗,更何况全凭自力更生的新移民呢?因为原来的学历和专业都不被承认,有着高学历和专业才能的新移民大多刚开始都是打体力工,或者做低职位的入门工作,一般收入都不乐观。一些原本在国内职业不错的女性,甚至不惜去做人家的保姆,或者登广告在家里一边照顾自己的孩子一边带别人的孩子,以贴补家用。然而,即使这样有些女人还是觉得在家里带小孩也比出去打工好。我女儿的第一个BABY…SITTER曾经在多伦多的洋人律师楼里做过秘书。她就跟我说,当她早上起来看到公寓大楼下面匆匆赶去搭乘架空列车上班的人流,就觉得在家里是多么幸福啊!我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放出红润的光泽,她说以前上班的时候从来都睡不够。还有一位朋友,原来曾是本地中文传媒的主持人,同时在电话公司做兼职。生了第二个孩子后便专心在家相夫教子。电话里聊起在家的亲子游戏,似乎都可以看见她眼睛里愉快的光芒。可是,她说上班的那些日子,脾气很躁,跟孩子说话动不动就拉高分贝。两份工作的时间表像有枝枪顶在腰眼里,回家还有一堆家务活,加上小孩子哭闹,哪里还有那么好的耐心?朋友回想起当初一地鸡毛的日子,很遗憾失去了和小BABY在一起的乐趣。现在她要好好当一回柔情慈母。
  

别叫我太太(8)
这位朋友能够安心居家,当然不是她兴致所致,那是得有一定前提的,前提便是她家先生拿到了很高的年薪,而且新买了一栋别墅,也不需要每月供房款了。
  不少移民来的女性在为生计操劳的时候,就比较怀念国内曾经的职业了。如果说一些知识女性在国内的工作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温饱,至少自己所从事的工作是有点将生存和理想结合起来的意思,因而也从中获得自我价值的肯定和人生在某一方面的满足,那么比较悲哀的是这些人移民来加拿大后,其中的大部分人在职业上的骄傲就不复存在了。我身边有很多女性移民把自己原本的专业、兴趣、特长全撇一边,一窝蜂地奔ACCOUNTING(会计),差不多一块砖头掉下来就砸了好几个ACCOUNTING呢。一位在私校读会计专业的朋友说,她班上有几个人根本听英文就跟听天书一样,居然带了录音机上课,把讲课内容录下来回家再找人翻译。那么受罪也在学ACCOUNTING。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这个职业工作机会可能多一点,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找份解决面包的工作吗?
  不过女人多数是要面子的,特别是面对家乡父老乡亲,总是要说得体面一点,而且这面子也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老公的。当人家说,你干吗还要出去打工啊,让老公养着你不好吗?虽然是无聊的问题(老外通常是不会问这一类问题的),面对同胞的关心,特别是来自祖国亲友的询问,你也是要给个说法的,可别让人家觉得你家老公没实力或者不心疼自己。好在女性独立自尊的说辞在全世界都流行,那咱就说为了不要在家里待傻了呀,特别是为了要融入加国社会呀。事实上,很多女人在车衣厂打工,打得昏天黑地,话也不要你讲什么,或者在华人饭店里帮厨,一辈子都暗无天日的,原本会两句的英文也要忘掉了,还说什么融入加国社会?当然也不是说个个都要去打那种暗无天日的工,可以去读一个什么专业,去考一些个专业的牌照,重回职场也不是没机会。但是移民过来的妻子们大多三十奔四十,四十奔五十的,上有老下有小的,真到读出个名堂谋得份专业的职位,前前后后折腾下来,到了可以在家做太太的时候也就是个老太太了。
  当然,也不乏这样的女人,她有条件住在别墅,却并不愿意在别墅里面当太太,她更喜欢出去工作。这就是不同的性格和兴趣了,就好比女人当中有的喜欢穿裙子,有的更偏爱裤子。当女人出去工作不再是为生计所迫,那也是一种闲适与华美。记得一位伟人说过,当工作已经不再是为了解决面包等生计问题,你去工作才是人性化的。这个时候出去工作的女人也才可以说是为了自我价值等形而上的内容。如果整个社会可以让每一个家庭无后顾之忧地做出自己称心如意的选择:让喜欢居家的妻子居家,让乐意出去工作的妻子出去。———那就是整个世界的闲适与华美了,做得做不得太太也就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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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和鱼儿离不开水(1)
很小就听说“以水为净”。第一次听到此话的情形至今在目,说这话的是当时的邻居阿姨,她将一个黑糊糊的拖把放到水坑里洗濯,其实那水坑里的水已经污浊发绿,太阳一照在水面就呈现出彩色的油光。可就是这样的水,原来胡子眉毛看不清的拖把也显出了原本那些碎布条的面目。我从此很是牢记了这句话:以水为净。
  长大了知道未必是水就净,水本身也复杂得很,看上去透明清澈的水显微镜下还不晓得有多少细菌吓死人呢。但无论怎么样,谈到洁净总是离不开水的。很难想像一个缺水的地方是窗明几净的。说到女人,女人又总是关系着洗洗涮涮,这个,对女人的感觉似乎不够现代,但细想一下,一个女人如果远离了水,也就远离了清洗,如何有清爽的形象?一个不清爽的女人还奢谈什么现代呢?
  在一个女人们追求时尚讲究魅力的年代,我却在讲女人的洗涤与清洁,好像很落伍,不大合乎流行趋势,就像是大学里讲不要随地吐痰之类针对幼儿的话,不过我知道在我的祖国“不要随地吐痰”,乃至“不要随地大小便”并非只是针对幼儿的话。当初在国内曾想,到了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就不会再有不卫生、不清洁的烦恼了。初到加拿大的时候,发现当地人喜欢席地而坐,小孩子在托儿所也喜欢打赤脚。看着孩子在地上打滚玩耍,家长和老师绝不会大呼小叫地催孩子快起来,只有刚刚移民来的家长会尖叫“地上脏,快起来!”
  当然,因为整体环境的清洁才使得人们可以这样随便自然。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里的大环境多是清洁的,小环境诸如中餐馆的洗手间、某些人家的住宅却是下不去脚的。而这些不清洁之处往往关系到女人,使我觉得女人的清洁实在很值得说说。
  说到女人的清洁首先要说的是手,手被称之为女人的第二张脸。其实,无论男女,伸出来的手不一定要漂亮,但一定要很清洁,指甲修剪得整齐妥帖,指甲边缘和指肚细纹里那些容易藏污纳垢之处,也应像洗得发白的牛仔布一样,不要有本色之外的颜色。即使对于一双日日劳作的手,不能有美感的非分苛求,但在其劳作之后,清洁的要求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我一直很相信一双干净的手,即使没有璀璨的钻戒,没有做过专业的修护,也一样能赢得尊重,一样能登大雅之堂。遗憾的是,生活中不少人伸出来的手却不能够让人很放心很乐意地去握住。而一个女人伸出一双污浊的手总会令人有更多的怀疑,至少难以相信这样的手会把家里收拾得雅致,会把孩子打扮得赏心悦目,会让丈夫感觉惬意。
  上帝造就女人天生与水的关系要比男人更为密切,就女性的生理特性上也较男性更怕丢失水分,无论身体、容貌乃至感情方面都更需要润泽与滋养。比如现代护肤品所谓的保湿,其概念主要是针对女性而言,很少听到哪个男人刻意去买保湿护肤品的。女人的阴柔之美本来就离不开水。于是洗涤与清洁之于女人便是自然而然的本分。
  原以为中国人到了发达国家自然要比在国内讲究卫生,生活设施的完备和外界环境的清洁使得家居和个人卫生也更便于打理和保持。然而,很多新移民来到加拿大也把原居地的不卫生习惯带了过来。有人说是因为找不到自己专业对口的工作,为面包而奔波,也就顾不上讲究什么了。新移民大多头几年工作不稳定,住房是租借的,因而生活简单朴素,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不等于说就有理由几天不洗头、不吸尘、不清洁厨房和卫生间。
  清洁是一个人的习性和品位,和钱的多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我想起陈丹燕笔下的那个随全家从澳大利亚到上海开设永安百货公司的郭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可是革命拿走了她的车子、房子、钱和所有华美的生活,她甚至要去挖腥臭的河泥。虽然已经一贫如洗,住在普通的上海弄堂里,却依然烫着整齐的银色短发,依稀还有从前的华美;甚至还保留着喝下午茶的习惯,尽管叉子已经不配套了。
  

女人和鱼儿离不开水(2)
常听到新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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