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躺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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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躺着读-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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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谁家的散曲 全元散曲简编(3)
维吾尔人贯云石也如曾瑞一样,是个思慕江南风物的文人,以至不惜称病辞官浪迹江浙。他的祖父阿里海涯是元朝的名臣,他本人荫袭过父职两淮万户府达鲁花赤,又做过翰林侍读学士。在他的作品中已经找不出塞外西域的痕迹,却有北方豪士的飒爽英风和江南文人的飘逸之气,以爽朗见长。引他一篇小令:“新秋至,人乍别,顺长江水流残月。悠悠画船东去也,这思量起头儿一夜。”贯云石号“醉斋”,另有一位号“甜斋”的徐再思,作品比贯云石更考究。他的《水仙子·夜雨》是一篇名作。“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棋未收,叹新丰逆旅淹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写困于旅途的游子在秋夜思念父母追忆往事,将愁怀之长之深,通过雨打树叶、滴漏更声,用几个叠续的数字,渲染出来了,已经接近于词了。
  张可久与乔吉并称为元散曲两大家,不仅在数量上,质量上也有很大的成绩,他们的创作体现着散曲创作的一种走向:由本色质朴日趋工整清丽。
  乔吉自称“烟霞状元、江湖醉仙”,称自己的落拓漂泊生涯为“批风抹月四十年”。他的散曲形式整饬、节奏明快,在语言上着力锤炼,有“蕉撕故纸,柳死荒丝”这种有尖新感的句子。他有清雅终篇的作品,但更善于将工丽的雅语和俚语俗语捶打成一片。如《水仙子·忆情》:“担着天来大一担愁,说相思难拨回头。夜月鸡儿巷,春风燕子楼,一日三秋。”再如《满庭芳·渔父词》:“秋江暮景,胭脂林障,翡翠山屏。几年罢却青云兴,直泛沧溟。卧御榻弯的腿疼,坐羊皮惯得身轻,风初定,丝纶慢整,牵动一潭星。”满篇是雅词勾出的美景,中间两句“卧御榻”“坐羊皮”的嬉笑褒贬,一扫可能的板滞,使全篇皆活,这是他不掩江湖气才营造出的“奇丽”。张可久则更有意地以词为曲,除少数作品外,他一般力避俚俗语汇,更多地化用诗词语境,追求清雅和蕴藉。
  张可久有许多佳构,有的像诗,如“猿啸黄昏后,人行画卷中”、“雪岭谁家店,山深河处钟”,颇像五律。更多的像词,如“云冉冉,草纤纤,谁家隐居山半掩?水烟寒,溪路险,半幅青帘,五里桃花店”,萧疏自然。再如,“老梅边,孤山下。晴桥螮蝀,小舫琵琶。春残杜宇声,香冷荼蘼架。淡抹浓妆山如画,酒旗儿三两人家。斜阳落霞,娇云嫩水,剩柳残花”,都是借洒洒落落几笔,涂抹出一幅如同时代倪瓒、王蒙等画家的“文人画”,意境悠远,意趣盎然。
  除开山水和风情,元曲里也有触及甚至直击社会和现实的,只是比重小一些。张养浩的《山坡羊·潼关怀古》是经常被称引的短篇,写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能够将王朝的兴亡与百姓痛苦相关这一处把握得到,立场是相当的高远了。对于做过高官的张养浩(他做过监察御史、礼部尚书)有这样手眼,也是难得了。刘时中有两部长篇套曲,题目用曲均相同:《端正好·上高监司》。一套用十五支曲组成,写饥荒之惨,一套由三十四支曲组成,写币制之乱,都是用口语完成的社会性的画卷,但作者把它作为“说帖”“条陈”来写,如前一套立意歌颂官方救灾之“德政”,后一套列举了许多改革方略,词汇过于直白,粗糙堆砌,艺术性较弱。
  唐诗宋词让我们敬仰的,首先是李杜、苏辛这样的大家,他们以其作品创造了诗体和词体的巅峰。在元曲这一幕里,恐怕只能排出一个集体阵容来展示。以量而言,马致远、张可久、乔吉是三大家,张、乔甚至被明人称为散曲中的李、杜,以质的丰厚深刻论,他们担当不起这种荣光。他们之所以获得这样的美誉,是因为他们的创作比较的精致比较地逼近于诗词逼近主流文学,而这种趋向却恰恰背离了具有浓烈民歌风的元曲本色。张、乔在创作中为了追求精致采用的手段之一,是化用诗词的字汇和意境,这种趋向不可避免地滑向袭用挪用,这使他们愈精致愈甘于“词余”的地位,愈益背离创造性大师的可能。以精神气势和才情论,最有可能成为大师是马致远、关汉卿,但他们却始终未能把散曲创作作为一项主业来用力。终元一代没有诞生一位可以其个人创作之丰饶深厚而成就的散曲大师,这是一个无法弥补的永远遗憾了。到了明代,散曲虽然仍是诗坛的霸主文体,却更加远离元曲的爽朗活泼而没落了。散曲,便终于成为一种缺少大师的文体。
  不过,大师的全集不可能尽是杰作,由许多杰作聚成的合集却可以闪烁大师般的永恒光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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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瓶儿与庞春梅 *(1)
我最早读到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三卷删节本;尔后读到台湾影印的六卷词话本。手头唯有的一套《*》,是香港出的小字删节本,三卷一函。这回,为了议论这个话题,去买了齐鲁书社的张竹坡评注本《*》,盗印的版本,所以半价三十四元即购得。
  人文版的《*》由戴鸿森先生校点,1985年出版。齐鲁版《*》由王汝梅、李昭恂、于凤树先生校点,1986年出版。人文版共删去一万九千一百六十一字,齐鲁版则删去一万零三百八十五字。删去的自然是罪大恶极不堪入目的性描写。
  性描写在《*》,应该说,是必要的一部分。因为千奇百怪的性活动,原本就是书中那个恶俗污烂市井画卷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是书中人物嘴脸性情的表现基础的一部分。还有,性描写既是书中世界的一种构成元素,也是那个被影射时代(以宋代影射明代)世风的构成元素。那一时代上至皇帝内宫,下到市井平民,流行病一般漫衍着性放肆。所以,首先是现实的骇人听闻,才有书中的骇人听闻。我们不必一定要置这部分《*》于死地。不过,即使摘除这部分文字,《*》仍然不失为相当完整的文学巨构。
  直截了当的性描写在全书所占比重,不到百分之二。也就是这百分之二弱的文字,给《*》制造了可怕的和诱惑性的声名,使这部奇书成为中国几大古典杰作中,最众所周知,又最少被阅读的一种。说部之中,《水浒》、《三国》都算不得奇书。因为在长期的讲史、说话传统的演变之中,这样的或不这样的类似的杰作必定会在古代中国出现。《水浒》、《三国》是中国人注定拥有甚至不得不拥有的光荣成就。《*》不是,在它出现之前,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它的诞生,在它之后,我们也无法肯定有必然的后续者。不过,至少为它,我们对伟大的《红楼》的出现有了心理的准备。
  第一批读到《*》的人,都用惊奇的语言表述他们的热衷和喜欢。这里头,包括著名的公安派主将袁宏道(中郎)、袁中道(小修),包括稍前一些的复古派首领、文坛领袖王世贞,以及汤显祖、董其昌、冯梦龙等为我们熟知的诗人作家。董其昌是目前尚存有据可查的《*》的第一个读者。时任吴县县令的袁中郎即是从他那里借得手抄本的。在致董的尺牍中,袁写道:“《*》从何处得来?伏枕略观,云霞满纸,胜于枚生《七发》多矣。后段在何处?抄竟当于何处倒换?幸一的示。”西汉枚乘的《七发》是有讽劝之意的赋体散文,中郎此处的比拟可能是着眼于讽世一点上,在我们看来却不甚切题,颇不类也。中郎对《金》的热衷是无疑的,而且转抄在手。此信写于万历二十四年,即1596年。十年后,1606年,他给一位士大夫,也是袁氏兄弟所办蒲桃(葡萄)诗社的诗友谢肇淛去信。信中有“《*》料已成诵,何久不见还也”之句,玩笑中藏着认真的追讨。同一年,刚刚写成掌故笔记《万历野获编》初稿的沈德符,寻问中郎《*》“曾有全帙否”,中郎说(湖北)麻城刘承禧家有全本。又据谢肇淛跋《*》时说,“此书向无镂版,钞写流传,参差散失。唯弇州(王世贞)家藏者最为完好。余于袁中郎得其十三,于丘诸诚(志充)得其十五,稍为厘正,而厥所未备,以俟他日”。可见还在汲汲以求全本。冯梦龙后来从沈德符处看到全本,便“见之惊喜,怂恿书坊以重价购刻”(《野获编》)。。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九章 李瓶儿与庞春梅 *(2)
目前所知的最早版本是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的刻本。书名《*词话》,1931年在山西介休县被发现,由北京文友堂太原分号购得,后归北平图书馆收藏,现为台北外双溪故宫博物院典藏。1933年孔德学校图书馆主任马廉先生集资,以古佚小说刊行会名义影印了一百部该刻本。1949年后首次印行的1957年毛泽东批准版,即是影印1933年版,以文学古籍刊行社名义印了二千部,只供省军级干部阅览,连学者教授亦难问津。《*》现有的另一版本系统,是崇祯刻本,书名《原本*》。张竹坡评点本依据的,就是这一版本。崇祯本是万历本的修改本。所谓修改,主要是大量删减了词话本中的曲词,使之更靠近散文本小说。情节上,词话本第一回《景阳冈武松打虎 潘金莲卖弄风月》,散文改成《西门庆热结十兄弟 武二郎冷遇亲哥嫂》,让西门庆抢先上场;八十四回中删去吴月娘遭劫被宋江所救一段,删得都有道理。五十三回、五十四回亦不同。回目都改得工整了,方言也改得通行了。也有误改之处。张评本对崇祯本也有小改动,另添有《竹坡闲话》、《*寓言说》、《苦孝说》、《批评第一奇书〈*〉读法》、《冷热金针》等总评文字,每一回之前有回评,文内有眉批、旁批、夹批。张评本《*》的影响和流行,就如金(圣叹)批《水浒》和毛(宗冈)批《三国》。
  张批,有胡批乱批迂腐之批,也有很新鲜很现代之批。比方,他以为不必着意追问作者出处,说“何不留此闲工,多曲折于其文之起尽哉”?属于文本研读派。
  《*》的作者,至今亦无定论。最早便有“嘉靖年间大名士”、“世庙时一巨公”、“绍兴老儒”等说法,统一之点就是非大手笔不足以完成这一部巨作。“绍兴老儒”是袁小修在其日记《游居柿录》贡献的说法,说“旧时京师,有一西门千户,延一绍兴老儒于家。老儒无事,逐日记其家*风月之事,以西门庆影其主人,以馀影其诸姬。琐碎中亦自有烟波,亦非慧人不能”。指出《金》有所摹本。虽然尚不能找到更确切的证据,但这样一部大书,这样丰富的事迹人物,这样细碎不苟的笔墨,应该是有相当的原型参照的。否则凭空捏造出一个偌大的家族故事,近于神话了。既有摹本,“亦非慧人不能”,这里不存在冲突。曹雪芹有家族真迹参照,并不影响其绝世本领。
  《*》抄袭了不少曲词、戏剧、话本,但都是枝叶的,主干的故事却是自创。主脑人物中,当然有借自《水浒》的。《*》是从《水浒》横生枝节,另行编撰。
  《水浒》是男性的世界,女人尽无光彩。梁山几员女将均乏女性本色,而且一种嘴脸。梁山之外的女人,皆邪恶刁钻*,如阎婆惜、白秀英、潘巧云、潘金莲等。对女人,《水浒》似乎深恶痛绝,《*》又将这一形势推向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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