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子问道。刚才看薪能时是有灯光的。
    “镰仓的薪能演出至今已举办了近四十回了。从前,武士们所看的和现今不大一样,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灯。就像现在京都的由送神火组成的大字,路灯和霓红灯都被关掉后,整个镇子漆黑一片,只有满山燃烧着红通通的火焰。那景色真是无比的庄严壮观,人们不由自主地合掌祈祷起来。薪能也是在戏台四周环绕以水池,随风摇曳的篝火与池水交相辉映,这种效果会使人体味到远比现在更为幽玄妖艳得多的感觉。”
    “那么,鬼也显得比现在更加恐怖可怕吗?”
    久木点了点头,想起凛于说过的要他晚上装成鬼来折磨她的话来。
    看完薪能后吃完晚饭,才发觉已经过了十点了。久木托店里给叫了车,结完帐走出了小店。
    和店里热闹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外面是群山环绕的黯夜,浓郁的大自然的气息,使他们意识到现在已身在镰仓。刚才还热闹红火的大塔宫那个方向,这会儿已然静悄悄的无声无息。
    从小町路到饭店,一路无人,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在柜台开了房间后,拿到钥匙,果不其然还是上次那间屋子。进了屋,一瞥见套间里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凛子就不由自主地倚靠在久木身上,久木拥着她一同倒在了床上。
    “好容易只有我们两人了。”
    从乘电车到看戏,再到饭馆,总有旁人在,现在终于得到了解放,凛子的心总算踏实下来。
    “我有点醉了……”
    “那再好不过了。”
    “为什么?”
    “你就显得更让人着迷啦。”
    凛子露出嗔怨的样子,久木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边接吻边解她上衣的扣子,凛子一个劲儿地摇头。
    “等一下,我去冲个澡。”
    “不用了,这样挺好……”
    “不行,身上净是汗。”
    “没关系的。”
    现在的久木所要的,所渴望的正是凛子觉得害羞的东西。
    “不行……”
    凛子再度挣扎了一番,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为时已晚。
    到了这个地步,女人已经陷入了男人的罗网中了。不,从远里说,应该是男人被女人所套住更为恰当。
    久木感受着凛子滑腻温馨的肉体,凑到她耳边说道:
    “今天晚上我可要好好折磨折磨你。”
    “不行不行,我可不喜欢那样啊。”
    “你不是说要我变成魔鬼来折磨你吗?”
    凛子仍旧不情愿地使劲摇头,
    “我最近真有点变态了。”
    这并不仅是凛子的感觉,久木也有同感,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久木左手抱着女人的上身,右手从凛子的后脖颈到后背,再往下从腰部起滑向滚圆的臀部。他用一种似触非触,近乎感觉不到的轻柔沿脊背缓缓向下抚摸。
    温和而悄然的似碰非碰的抚摸,研磨着女人的感觉,使之愈加敏锐。
    男人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爱抚着,当他的手指再次从女人的腰际移动到臀部的中间时,凛子发出了哀叫,她实在受不了了。
    “我不要啦……”
    开始时的舒适感突然变成了酥痒难耐的感觉。
    然而,男人并不因此而住手,现在已不再是那可爱的男子,而是变成了魔鬼,操纵着女人。
    原来搂抱自己的男人是个魔鬼,凛子这时才如梦方醒。
    终于获得了解放的凛子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伸展开四肢,然后突然攥紧拳头,捶起久木的前胸来。
    “你坏死了、坏透了!”
    开始还觉得是温柔的爱抚,后来才发现全身的神经都被挠动着,变成令人毛发倒竖的拷打了。
    可是要想责备对方,也为时太晚了。说出“变成魔鬼来折磨我”的是凛子,久木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自己提出了要求,被切实执行却又怨恨的话,就太不合情理了。
    “你真够坏的,……”
    凛子还在嘟囔不已,一骨碌背过身去蒙上了被单。看样子是不想让这种恶作剧的男人靠近,岂不知在床上的赤裸的女人又何处可逃呢。
    一旦把女人肉体驱人了绝境的魔鬼,又从背后凑了上来,在呼吸刚刚平静下来的女人耳边嗫嚅道:
    “你的罪还在后头呢。”
    “你要干什么……”
    凛子明知故问,下面要做的事是明摆着的。
    近来久木和女人的做爱方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过去,三十岁左右以前,只知道逞强使猛劲儿;而四十岁以后精力减退,变得温柔些了;进入五十岁后的现在,掌握了稳健地,比起激烈的动作来更注重花费时间,温柔地爱抚的技巧了。原因之一首先是没有了年轻时充沛的体力,其次是懂得了这样做更易于为女性所接受。
    其实并不是越不顾一切越激烈就越好。缓慢而轻柔地,时而使对方感到焦躁的沉着应战更为有效。积二十年之经验,他才摸索到了这个门路。
    女性常说“喜欢温和的人”,那并非指外表,而是动作温和的人的意思。
    现在凛子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这种温柔,简直就要溶化进被挑逗起的妖冶的感觉中去了。
    “我不行了……”
    凛子似乎已到达了焦躁的顶点,哪怕再等待一分钟,都会自动爆炸,自行登上快乐的巅峰。到了这千钧一发的极限,好容易挤出了一句:
    “快一点儿……”
    那声音即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娇,女人体内沸腾滚开的感觉使她呈现出痛苦、焦躁、绝望的神色。
    对性的快乐感觉不足的男人们,比起行为来更加关注与之相关的种种反应。即是所爱的女性燃烧时的姿态、声音、表情。这些就像万花筒一样变幻无穷,直抵终点。只有懂得、感受到这一切,男人才能得到身心两面的满足。
    虽说现在男人占据着使之焦急的优势地位,可是一旦接受了女人的要求,一瞬间男人就成了女人的牺牲品,成为被贪婪汲取的存在。因此,男人要在处于优势地位时尽可能地虚张声势,使女人焦躁。
    这也是以前的久木所不曾有的,年轻时,只要对方愿意,就立刻如痴如狂地干起来,全然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只以自己舒服满意为难。总之,那时仅仅仗着精力旺盛,在能否使女性得到满足上缺乏自信,虽说没有具体问过她们,但兴许会有不仅没得到满足,甚至心怀不满的呢。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久木现在已没有了往日那种猛烈的牛犊般的精力了。
    然而,力量的不足可以用轻缓和温柔的默契来弥补,现在久木依靠年龄日益增长所带来的悠游的自信,与充分燃烧起来的凛子紧紧结合在了一起。
    这才是男人最感愉悦的瞬间,为了得到这一刻男人为女人效力,竭尽体贴与付出,投入大量的时间、金钱和劳力为女人服务只是想共同拥有这一绝妙时刻。
    然而,久木即便在这时,依然拼命忍耐、控制住了自己。
    眼看着自己所钟爱的女性火一样燃烧,比自己沉浸在快乐之中还要引起男人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尽管没有了年轻时的力量,却掌握了一些冷静地自我控制的技巧,这也是失去了强健的体魄所得的代价或成果吧。
    久木就是凭着这一成果使凛子先行一步,而自己却还能克制住自己。
    在性的问题上,未必越年轻就越好。男人的兴奋与大脑密切相关,完全受精神的操纵。因此,任何惧怕、不安或缺乏自信都会导致失败的。
    年轻时有的是体力,但往往欠缺精神上的自信心。
    这是久木深有体会的。刚进公司时他曾和一位比他大五岁的女性交往过,她过去是个未成名的话剧演员,在新宿的酒吧工作过,据说以前在演艺界时和一位绰号花花公子的导演过从甚密。她和那男人虽早已分手了,可是一和她上床,久木就总是想起那个男人。
    令人烦恼的是,男人很容易拘泥于面子或自尊,总希望怀中的女人夸自己比以前的男人更有技巧,更感觉好。
    然而越这么想,朝这方向努力,就越焦躁、越萎缩了。
    男人们常说的“男人的体贴”就是指的这一点,比起羽毛未丰的年青人,在女人面前拥有洒脱和自信是极为有效的武器。
    久木和那个女演员同床共枕时,老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
    说明了年轻的肉体被想像中的花花公子打败了。
    好在那位女性的态度让人钦佩。她总是一边安慰因萎缩而焦躁的久木,一边温柔地尽力帮助他挽回自信心。
    如果那时她露出厌倦的神色,嘲笑他的话,久木很可能会失去自信,产生自卑感了。
    由此可知,男子是由女子塑造出来的,或者说是培养出来的。
    现在久木使凛子燃烧的动力,追根究底是那些女性所培育出来的。
    和女性同时达到高潮固然不错,但眼看着女性一步步走向顶点也另有其美妙的感觉。前者是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而后者则是把所爱的女人送入极乐的境地,使其充分满足的握有主动权的喜悦了。
    凛子不可能知道男人微妙的内心活动,正全身心地陶醉在快感的余韵之中。
    此时女性的姿态是最无防备、最生动诱人的,毫无一丝紧张与矜持,以及反抗的意识。一心在体味着那番愉悦,宛如被轻度麻醉了似的,软绵绵的横卧在床上。
    这一松弛温顺的姿态真是美妙无比。看着看着男人不由涌起了对女人的满腔爱恋。
    女人如此毫无戒备地展示自己,本身就说明了对他的完全的信赖与依恋。面对这样的女人,男人怎能无动于衷呢。
    久木突然搂住了凛子的肩头。
    凛子的身体仍是汗津津的,灼热的。他紧紧抱住她,爱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问道:
    “觉得舒服吗?”
    虽然是明知故问,男人还是想得到语言的证实。
    女人老老实实地承认后,男人又问:
    “感觉怎么样?”
    凛子作出一副难于出口的表情,男人赌气似的又把手伸了过来。
    “不行……”
    凛子想要推开那只手,身体却不听指挥,渐渐又燃烧起来了。
    女人身体的再度兴奋真是快得惊人,刚才还像被海浪涌到岸边来的海藻一样,飘散在点点浪花之中,现在却已恢复了生机,来寻求更大的欢乐了。
    在又一阵翻云覆雨之后,两人的情感更贴近了。他们的内心为相互彻底袒露在对方面前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而感到无比的恬静恰然。
    久木乎躺着,凛子微微侧着身子,头枕在久木的肩头上。久木忽然问道:
    “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问什么?”
    兴许是过于疲乏了,凛子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嗯,你和他之间……”久木怎么也说不出“你丈夫”这个词来。“还做这事儿吗?”
    “你说的什么话。”
    凛子的声调突然严肃起来,“我不是说过早就没有了吗。”
    “那么以前呢?”
    凛子不吭声,不想回答。久木也觉得问得太过分了,可还是憋不住想知道。
    “没这么舒服吧?”
    “当然啦……”凛子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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