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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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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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照了照,陈止行咬那一口是真用了狠劲的,一会儿工夫嘴角已经肿起来了,沈言殊犹豫着要不然今晚找个借口干脆别回去了,这可怎么向严楷交代呢?
  还没想好新的托辞,手机却响了,严楷问他吃完饭没有,沈言殊淡淡地嗯了一声。严楷说我正好开着车在外面,去接你吧,你在哪里?
  沈言殊脑子飞快地转,他沉默的时间不同寻常地长,最后含糊地说:“在曲水街附近,一家小西餐厅。”
  “这么巧?我就隔了两个路口……你等一下,我三分钟就到。”
  严楷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沈言殊甚至来不及说句话。
  他头疼地看着镜子。对于自己的状态,他甚至连怎么撇清都不知道,“我有个疯狗一样的前男友”,沈言殊在想象中向严楷如此解释道,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因为实在是太难堪了。

  严楷下车的时候在餐厅台阶上看见了沈言殊。隔得很远,天色又暗,一开始他没有看清楚,走到近前才发现他嘴角有个明显的伤口,精神也很不好,失魂落魄的。
  和什么朋友吃饭能吃成这样,显而易见。
  有几秒钟严楷就那么愣在原地。但他很快掩饰了自己的失态,若无其事地牵起他的手说:“天这么冷,怎么不在屋里多待一会儿。”
  沈言殊坐在副驾驶座上,非常萎靡。车开出去两三条路停在一个红灯前,他开口说:“对不起。我可以解释……”
  严楷制止了他。
  “你不用解释。”他转头看他一眼,眼神安定平和,“我相信你。”
  沈言殊手肘靠在车窗上,看着他冷静毫无破绽的面容,烦躁的坏脾气突然上来,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你是相信我,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严楷震惊地看他,以至于连红绿灯都忘记了。
  后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沈言殊转过头去看窗外。这些天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到崩溃边缘,没有能力消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失去了一贯的清醒,理智被轰得粉碎,像雪片一样纷纷飘走,他并不想对严楷发脾气,因为迁怒是最坏的做法,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逃避这个问题一直逃避到世界末日。
  严楷打了一把方向盘,转进边上一条僻静的小巷,在路边停车熄了火,降下一点点玻璃窗,让冷空气透进来。
  “我们谈谈吧。”他说。
  沈言殊无声地抗拒,抬起手臂覆在眼睛上。
  “不,我想回家。”他说,“我很累。”
  严楷轻轻拨开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细细查看他嘴唇上的伤口。沈言殊不自在地躲,但严楷抓得很紧,看了一会儿,突然低头吻住了他。
  很快他就放开了,重新坐正,手搭在方向盘上。
  “对不起。”他说,“我知道你最近为了我的事心烦。”
  沈言殊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保持缄默。
  严楷征求了他的同意,点了一根烟,却并不抽,夹在手上看它烧着,说:“沈言殊,我知道你从前也许有些很不愉快的经历,我没问过,因为我看得出你不想说,而我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我来说,现在你在这里,是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他看他的目光像是能把他整个人穿透:“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有些事我没法奢求,就像我没法奢求时间倒流让我早点遇见你。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希望带你走,是想求个长久的缘分,但你如果真有放不下的心事……”
  他遗憾地笑了。
  沈言殊煞白着一张脸,声音干涩:“你误会了。”
  “不管怎么样吧。”严楷悠悠吐出一口烟,平淡地说,“我真嫉妒能对你做这种事的人。”
  他故意把话题岔开,沈言殊无奈,凑过去搭着他的肩说:“来,你也咬一口。”
  严楷笑着亲亲他的脸,重新发动了车子。

  9…
  晚上在床上,严楷说起他春节期间要回本家待半个月左右。
  他祖籍是南方沿海某省的一个小城,著名侨乡,以琳琅满目的海产和精明能干的生意人闻名,从上个世纪开始,陆续不断有本地人拖家带口远渡重洋,到异国安身立命,他祖父就是其中一员。到了他这一代,家族里好几支都已经在海外定居了,不过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去聚一聚,也顺便问候一下老人。
  严楷跟沈言殊商量回程的机票要定在哪一天,说话的时候性器还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沈言殊被他那副假正经的嘴脸搞得发疯,掐着他肩膀崩溃地抱怨:“你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正事?”
  严楷用力顶了他一下,听见他抬高了声调“啊”的一声,才慢悠悠说:“我是提醒你。过年回来再办手续订票,就要来不及了。”
  他把沈言殊一条腿架到自己肩上,换了个姿势埋头冲刺,弄得他说不出来话,也没法思考,只能不由自主放松身体迎合他深而有力的撞击。
  在这方面严楷是真有点本事的,他如果愿意,能把沈言殊搞到叫哑嗓子起不来床——不过那样激烈的时候并不多见就是了。他常年保持着良好的健身习惯,身材线条优美无可挑剔,紧绷的肌肉下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可以轻轻松松把沈言殊整个人抱起来。有时他会利用这种力气上的优势搞些小恶作剧,比如在莋爱时突然抱着沈言殊往阳台上走,逗得他惊恐大叫在他怀里直扑腾。他玩这种小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沈言殊趁他睡着时偷偷比对过两人某个部位尺寸的差距,结果令他挫败,他只好安慰自己说一定是因为这家伙在发育期摄入了过多高质量蛋白质。每次那根东西插进他身体里都能让他魂飞天外,全身酥软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汹涌的快感堆积得甚至有些恐怖,他会彻底忘记自己是谁,也忘记严楷是谁,在这一刻他只是被他拥抱在怀里尽情疼爱占有的恋人,既不用在乎过去,也不考虑将来。
  他们各自射了两次,精疲力尽,很快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沈言殊被严楷半逼半哄着去办了签证,又订了机票,航班日期按农历算的话正好是正月十七。在这件事情上严楷说得对,他不能拖。
  他仍然没办法下最终的决定。从领事馆回来的路上严楷开车,说了些之后的打算,他希望沈言殊能够继续学业,找一份自己中意的稳定工作,过三五年严楷也许会逐渐把公司业务和主要市场转移到亚洲,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还可以再回来。
  沈言殊听得心不在焉,或者说他很难集中注意力。严楷不知道他已经被辞退,委婉地暗示他也许需要向公司辞职。
  沈言殊半天没答话,严楷侧头瞄他一眼,只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
  严楷表情难得地严肃起来,说:“沈言殊,你看着我。”
  “你看着我!”
  沈言殊这才转过头看他。严楷直视他的眼睛,说:“我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负担你的学费和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失去现在的工作和生活,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定会承担。你明白吗?”
  沈言殊看着他,缓缓点头。
  严楷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次:“我说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沈言殊移开视线看向前方,笑了笑,说:“我明白你意思。就是说即使我们分手了……”
  严楷猛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沈言殊,表情混杂着无奈、气愤和担忧,最后探身掰过他的脸,狠狠亲了上去。
  亲吻里有些不满的意味,也很粗暴,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毕竟是在大街上,已经有附近的行人注意到了异状。
  沈言殊不得不把他推开。
  严楷气得笑了,说:“对,没错,我是这个意思。”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说:“我毕竟不能把你当小孩哄,未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一生一世的话,我不想说,说出来反而假了。可是沈言殊,你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沈言殊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应景,他抱歉地看着严楷:“对不起。”
  严楷没作声,伸手粗鲁地把他头发揉得一团乱,回去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相处这么久,沈言殊记忆里从没见过他为什么事生气,这还是头一次。

  春节假期按规定是从三十开始,节前几天婚介所没什么生意,只要是家在外地的员工老总都慷慨地额外给了三天假,留下来的人也有丰厚的加班费。
  沈言殊悄无声息地收拾走了自己的东西,他的事情公司里知道的人不多,对外只说是辞职,部门同事见了还挺惊讶:“哟,怎么一声不吭就辞职了?”
  沈言殊也挺惊讶。他以为以安妮那个人形八卦制造机的功力,这会儿全公司上下都该知道他是个同性恋还和自己客户搞上了,不过看来这一次她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也许是觉得穷寇莫追吧。
  他回顾了自己不长不短的工作生涯,算不上失败,可也没有特别成功。他跟凯蒂通过一次电话,她的预产期在三月初,她说现在老公对她很好,因为愧疚。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被婆婆打发走了,不知道给了什么好处,全家人倒是一致同仇敌忾地表示不会认回来,谁知道是亲生的还是外面的野种。
  怀孕期间不能离婚,等孩子生出来以后,大概是更不可能离了。
  沈言殊很是感慨,以前只觉得她过的风光,谁知道也有这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处。他一不小心话里就带上了同情的意味,凯蒂倒是听出来了,立马翻了脸,说我过得再差也没有你差,轮得到你安慰我?赶快找工作去吧你。
  同以前一样的泼辣不肯吃亏。听她还有力气挖苦人,沈言殊也就放心了。
  回家那天是一个难得的晴朗冬日。沈言殊提前买了火车票,早上出门前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他带的东西很多,装满了整整两个大箱子。严楷开车送他,他手头的工作还没处理完,估计要等到三十那天才能动身。
  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广场上严楷给了沈言殊一个拥抱,很快地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路上注意安全。明年见。”
  “明年见。”
  “我会想你的。”
  沈言殊笑笑说:“嗯,我也会。”

  沈言殊其实并不经常回家。他家距离他工作的城市有接近九百公里路,在一个欠发达的偏僻县城,每次回去要先乘半天火车到省会城市,再换两趟大巴,赶上节前返乡潮能把人挤得头破血流。
  对于家乡他怀着一种复杂的心绪,那里寄托了他的全部眷恋,也同样埋藏着令他痛悔难当的往事。父亲去世后他几乎是被打出家门的,当时情绪失控的母亲塞了张存折给他,拿扫帚把他赶出楼道叫他不要再回来,邻居家的半大孩子纷纷隔着纱门探头探脑,好奇而兴奋地围观这一幕。
  流言在口口相传中很容易变得面目全非。沈言殊当初退学,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几张照片。他在大学里生活简朴,即使和陈止行交往却从没有动过从他身上谋好处的心思,但是经过几个老乡同学放假回家一讲,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他贪图享受傍上一个中年老男人,损害学校名声。沈父一世好强要面子,锱铢必较容易动气,整件事沈言殊一句也不敢向他讲,他却不知从街坊邻居那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回来雷霆大怒,当晚就心脏病突发去世了。
  为了这事沈言殊很久都不敢回家,直到几年以后,母亲才终于真正原谅他。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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