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凡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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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凡倾听-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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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您说《我的千岁寒》这书是一个三维版的小说,文字有点雕塑感,是美文,是写给高级知识分子看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王:我那是瞎说,老实说我都没写完,我原来不打算出,后来一想大家不将我吗,说你光知道骂人,自己没有东西。我让你们看看没完成的是什么样,所以它我不认为是很完整的。可能等到我的鲜花村网站开播以后,我还会继续在那重写,包括那里头的《金刚经》。我现在还是用文学语言写的,是第二版,第一版是北京话,第二版说是北京话也是文学性语言,因为中国的文学语言我觉得不太准确,第三版我准备拿中学物理来写,科学的语言非常准确。所以我不是说我就达到尽善尽美了,我那是给自己吹呢。我有时候好给自己吹吹,允许嘛,要允许我吹,要不允许我就不吹了。我当然希望大家看完以后,我不需要听廉价的吹捧,我跟路金波说严禁互相吹捧,我不需要,我太自信了,我倒希望真有能到这个层面跟我对话的人。
  曹:您自从写完《看上去很美》之后,似乎就隐退江湖了,沉寂很长一段时间,这回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王:对我来说写完东西出来宣传宣传,成全一下你们媒体,你们不也挺闲的?我看也没什么可报的,尽逗我这说话吧。就因为官司的事开始跟媒体聊了,大家知道了,大家听着觉得有意思,完了就开始拼命找我,我哪好意思,我哪那么大架子,你找我还就真跟你聊了。
  曹:有人开玩笑说王朔为什么这么喜欢骂人,这大概跟属相有关系,您属狗。
  王:我是属狗,问题是你觉得这叫骂人吗?你看看他们骂我是什么样的?我这叫批评与自我批评。80年代文学批评比这个厉害多了,你看看包括金庸、鲁迅,我什么时候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了?你看网上对我进行人身攻击什么样了,我怕他们?当然不怕他们了。这在80年代我觉得非常正常,只有金庸这种不靠谱的人才会觉得我八风不动,你什么呀,怎么你了,你就八风不动了?说明你心里还是动了,要不然你怎么感觉到风来了。我这写一篇文章你就感觉被吹到了,真行。我最多语带讥讽,稍微刻薄点,我什么时候血口喷人过?王彬彬说我评鲁迅,他说提开水浇我,你敢?我到南京找你去,你烧开水去,我不信你敢浇我。所以这些人对我使用的语言更加恶劣,原因无非就是我的语言更加刺激,杀伤力更大,他们骂成那样,也没有我有力。我的朋友给我的评价是“文坛钉子户”,我觉得特别准,就不搬迁,就在这扎下来了。
  曹:您在骂别人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痛快?
  王:咱能不用“骂”字吗?批评,咱是知识分子嘛,有文化嘛!用批评嘛!批评别人当然很痛快了,但是你没瞧我也自我批评,谁像我这么自我批评啊?这点我敢吹这个牛,谁像我这么自我批评啊?我这是响应巴金的号召,讲真话。你们感觉到讲真话的可怕了吧?真是的。只见别人批评人,有几个自我批评的?批评错有几个道歉的?这点我还真有优越感,就是比你们境界高,说错了就道歉,你们谁道歉过?
  曹:您在批评别人的时候会掂量吗?
  王:不掂量,我觉得熟人不批评。
  曹:熟人不批评?
  王:熟人犯的错误多了,我不批评,我犯不着。人家知错,人家有悔过心,人家至少犯错没有到严重危害公共利益的情况下,我不管。但是我拔旗子,我拔白旗,我叫擒贼先擒王,谁也别冒充宗师,不允许,板砖伺候,你有成绩可以,你不许冒充大师,冒充大师就啐你!因为你不是完人!

玩的就是心跳——王朔专访(2)
曹:您批评余秋雨也是觉得他想做宗师?
  王:不是,是我认为他有些话说得不对。他经常说一半话,比如他一半话讲的是中国人嫉贤妒能,突然扯到自己这来了,他特别像李敖的这一点,扯这我就不爱听了,因为你那点事不大,你为什么非说人家是嫉妒你,对吗?我犯的事可比你大多了,我全承认了,怎么了,我很主动吗,你再揪我没法揪了。他有个不太正确的观点,他说中国人嫉妒,你不知道中国人还有优越感呢,这是一个事的两面,有人嫉妒别人,还有人自以为优越瞧不起别人,这同中国人际关系不平等是同样一个原因。其实我觉得他对道教对老子没有研究,你看他讲,他那标准特别奇怪,他说德国人人人藏一本(关于老子的书),这是标准吗?假如德国人不人人藏一本,你认为老子就不重要吗?
  曹:他说他当时是评委,他投您一票。
  王:那我也不领这情,我不认识他,谁认识他?我认识马兰我都不认识他,你没名,你出名比我晚,你是我晚辈,我怎么会认识你呢?我前辈说你几句,你怎么不乐意了?你这话明透着要收编我吗?你是不是佩服我给我一奖?你要不是佩服我给我的奖,从今以后谁也别给,我不要你们的奖,完了我要奖还要出事来了,最后我还成你徒弟了?
  曹:您刚才说一般熟人你不太批评,可是张艺谋,杨澜,那些都是您熟人啊?
  王:那都是私下谈话,比如说张艺谋那事是两个流浪记者,创了一刊物,非常苦,我朋友给找来的,聊的是我那时候出的《看上去很美》,完了以后大家一起吃饭,就聊到张艺谋,那时候刚拍完那几个片子。其实我们北京话里“臭大粪”不是一个严重的贬义词,我们都互相称,你没事都可以叫你“臭大粪”,我也叫我是“臭大粪”。我没弄好,他们就在里头过甚其词了。你学过新闻知道这是黄色新闻,耸人听闻的大标题,现在说炒作,其实就是这帮媒体在搞黄色新闻。
  曹:就是私下谈话给你公开。
  王:像这次杨澜也是,就等于咱俩在这做采访,就旁边这圈人里有《北京报》的记者,她把这登了,而且我提李敖,提什么她都觉得不重要,她就把杨澜这事给突出,而且版面编辑处理稿件的时候非常恶劣。因为我认识杨澜,我接着就给人道歉,我说算我错了,结果她就不登我的道歉,这不就是挑事吗?
  曹:这事以后跟杨澜见过吗?
  王:没见过,当时发短信聊了半天,完了我说没问题,我跟你道歉,消除影响。我觉得向女的认错没事,我尽跟女的认错。
  曹:我发现被您批评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保持沉默的,甚至像韩寒还向您表示赞许。
  王:我没批评过韩寒,他就说“看过我作品吗?”我说没看过。我不知道你认为我哪句算是批评他,我说他不骂人难道谄媚吗,我这是在夸他呀!
  曹:因为您说您对整个“八零后”一代都是不屑的吗?
  王:“八零后”那可不一样啊,因为我特别不喜欢那点,就是郭敬明当时不道歉的时候,他粉丝支持他给他起哄。我说你们干吗呀仗着人多势众,你们这些小孩也开始起哄了,真行,还没人管你们了。当然郭敬明说他有委屈。我跟他说支持你、捧你的人很容易把你害了,因为我特别不能理解他有时候为了粉丝不能道歉,他们算什么呀?
  曹:所以您说过你很怕别人对你好。
  王:对,让我没法采取一个坚决的态度,我卖你这个笑脸叫我怎么骂,没法骂了,我尽剩不好意思了!
  沉寂多年的王朔重出江湖竟一鸣惊人,从2006年年底,王朔开始频繁接触各种媒体,以炮轰文化事件和人物的方式,迅速成为焦点人物,复出的王朔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骂人”。在他赚足了点击率、满足了口腔快感的同时,有人开始怀疑王朔人格分裂,甚至疯了,应该进行心理治疗。
  曹:心理学家李子勋说您的攻击性,其实更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自己,说您自己其实内心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王:他说我没病,我严重正常,谁有病啊?所以这个节目现在不好播,他们领导审了多少遍,没事,但是就觉得哪不对,不对在哪?就我没病,大伙好心给我治病,结果发现我没病。我要真被诊断有点病,把我治好了他准播,他说我这么讨厌的人怎么能没病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玩的就是心跳——王朔专访(3)
曹:那您这次怎么会想到跟妈妈一块上他的节目,是您主动跟他们联络的?
  王:对,是我唯一主动联系的。我看过这节目一年多,李子勋特别好,因为我们那代人和父母关系都特别紧张,我们那代人其实父母不太懂爱,他们也没教过我们爱,但是他们会说我是爱你,为你好,所以打你打死你都是为你好,哪有这道理?
  曹:是妈妈打您多一点还是爸爸打您多一点?
  王:谁赶上谁打吧。但我认为打孩子是严重的犯罪,你不信你看杀人犯,所有的杀人犯从小都是被虐待过的,否则他不会熟悉这个暴力。
  曹:您好多次说起小时候老师对您特别不好。
  王:对,老师就是知错不认,他在那演全职上帝,一小学老师怎么可能是上帝。现在我都有好多错别字。那时他写出一错别字出来,我举手说,老师错了,他应该说,你说得太好了,我承认,哪知他说“我没错”。比如说有些是异体字,他若说这字可以这么写,你这么说我就会很佩服你。但他直接给我提溜出去,“你给我出去”。那会有工宣队,把我交到工宣队,完了请家长,写检查,我文学才华就是那会练的,我小学就写五千字的检查。
  曹:您怎么能小学就写出五千字的检查来?
  王:那有什么呀,有套话,这有什么难的,最常用的套话就是“做了阶级敌人想做不敢做的事”,在全年级念检查。现在这点闲言碎语对我算什么呀,我从小就被揪出来示众,所以他们给我严重恶劣的影响。而且就是说,你要么惩罚我,要么跟我斗,完了你却请别人来,你本来就是强者,你还招人来,你招一堆人,让大人来治我,你不敢体罚我,你让我们家人动手打我,你破坏了我们家亲子感情。
  曹:那您从小到大是不是就跟母亲蛮拧的,她说东您非得西。
  王:我倒不一定非得西,但我就坚决不听她的,说得对我也不听,我说你知道什么是对吗?她还挺脆弱,现在病特别重,她今天给我打电话,我说,你今天好点吗,她说医生可说我没病!还跟我聊呢。老太太面挺薄的,现在病特重的时候说,我现在也成公众人物了。
  曹:您妈能够同意跟您一块上电视?
  王:她当然不肯,我说你要不去,我跟你断绝关系,而且我说你是陪我看病,你有病的时候到哪看我不都陪你?你勇敢点。她以为我是逮她到那羞辱她批斗她呢,不是,结果反应都特好,很多人同情她,结果她美了!
  曹:平时您不在的时候她是不是也会为您感到很骄傲的?
  王:我不许她为我骄傲,不许他们这么贪天功为己有,这都是我们自己成长的,否则的话我觉得太不孝顺了。我觉得欺骗父母是最不孝顺的,你没干的事我不能假装是你干的,对吗?而且你知道我们走到今天,我一点不愿意像今天这样,老实说要在正期时期,我的人生理想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一大堂副理,我愿意干那个。
  曹:为什么喜欢当大堂副理?
  王:全世界最大的办公室,又不负太大责任坐那,能处理的处理,不能处理的往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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