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梭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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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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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说道:“好呵!那他是个隐藏的胡格诺教徒吗?”
  希科作出一脸被冒犯的神情,厌恶地说:
  “胡格诺教徒,谁说他是胡格诺教徒?他是我亲戚,我亲戚里没有胡格诺教徒。好吧,朋友,您说这样荒谬的话要脸红的。”
  店主又说:“啊!先生,我看他也不是。”
  “我的家族里从没有胡格诺教徒!大老板。相反,这位修土是胡格诺派不共戴天的死敌,他就是因为反对胡格诺派,得罪了亨利三世陛下,您知道,国王是庇护胡格诺派的。”
  看样子,店主开始关注戈兰弗洛的不幸遭遇。
  他说道:“小声点。”把一手指头凑近嘴唇。
  希科问道:“怎么!小声点,八成您这儿有国王的亲信?”
  店主点了点头说:“我担心隔壁的那位……”
  希科接过话头说:“被放逐的人处处都受到威胁,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你们去哪儿?”
  “我们有一个朋友是旅店老板,名叫拉于里埃尔,他给了我们两三个地址。”
  “拉于里埃尔!你们认识拉于里埃尔?”
  “轻点!千万别说出去,我们是在圣巴托罗缪节之夜结识他的。”
  店主说道:“我看出你们是正经人,我也认识拉于里埃尔,当初我买下这个旅馆的时候,为了证明我们的友谊,曾想用他的招牌:吉星旅店。但是,这个旅馆已经以‘十字架天鹅旅馆’而闻名,我担心换了招牌会赔本,就没有改。唉,先生,您说您的亲戚……
  “他冒冒失失地去作反对胡格诺派的演讲,取得了巨大成功,也暴露了他的思想状况。十分虔诚的陛下因此大为恼火,派人到处追捕他,要把他关起来。”
  老板听了后用显然十分关切的语调问道:“后来呢?”
  希科说:“后来,我带他逃出巴黎。”
  “您做得对,可怜的好心人!”
  “吉兹先生托我保护他。”
  “是伟大的亨利·德·吉兹吗?”
  “就是圣人亨利。”
  “您说得对,是圣人亨利。”
  “但我担心要发生内战。”
  店主说道:“既然您是德·吉兹先生的朋友,您准知道这个?”老板用手打了个共济会会员的暗号,这是联盟盟员互相认识的表示。
  在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里过的那一夜,希科不单记住了这个暗号,而且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人们当他的面重复了无数次。于是他说:
  “那么您也应该知道这个啰?”他也打了个暗号。
  店老板见了,完全信任了希科,说道:“好,这儿就是您的家,我的屋子也是您的屋子,您把我当作朋友,我把您当兄弟,如果您手头紧……”
  希科从口袋里掏出钱袋,那钱虽然动用过了,看上去依旧是鼓鼓囊囊,数目可观。
  看到这样圆圆鼓鼓的一个钱袋总是使人开心的,即使对于一个想慷慨解囊而得知您不需要钱的大方人,也不例外。因为这样他既得了名声,又不必真的掏腰包。
  店主说道:“好。”
  希科又说:“为使您进一步宽心,我告诉您,我们旅行是为了传播信仰,费用由神圣联盟的司库支付。请您给我们介绍一个安全的旅馆。”
  店主说道:“见鬼,我敢说你们在这儿比哪儿都安全。”
  “但是,您刚才说起过一个住在隔壁的人。”
  “是说过,不过我要他规规矩矩,他要是有一点间谍行为让我看见,我贝努耶就让他滚蛋。”
  希科问道:“您的大名是贝努耶?”
  “这是小名,先生,你们京城里不一定知道,可外省的信徒都熟悉,我感到非常自豪。只要您说一句话,我就把他捧出去。”
  希科说道:“何必这样?就让他呆在这儿,让敌人呆在身边更好,至少可以监视他们。”
  贝努耶钦佩的说道:“您说得在理。”
  加斯科尼人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继续说道:“可是,您有什么凭据说这人是我们的敌人呢?我说我们的敌人,是因为咱们是兄弟。”
  店主说道:“噢!当然啊,有凭据……”
  “什么?”
  “他到这儿时一身仆人打扮,后来又换上律师制眼,但他化装得并不像,我看见扔在椅子上的大衣下面露了一柄长剑的剑端。而且他跟我说起国王模样儿不像别人的那样,最后他还承认他负有德·莫尔维利耶先生的使命,您知道,此人是那个暴君的大臣。”
  “我管那人叫希律王。”
  “还叫他萨达那帕洛斯。”
  “好极了!”
  店主说道:“啊!我看咱们很投机呀。”
  希科说:“当然!我就住下了。”
  “我认为当然应该这样。”
  “不过一句话也别谈到我亲戚的事。”
  “当然!”
  “也别提到我。”
  “您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小声点,有人来了。”
  戈兰弗洛出现在门口。
  店主叫起来:“噢!就是他,可敬的人!”
  说着他走近修士,打了个联盟会员的暗号。
  这一下使戈兰弗洛惊恐不已。
  希科说道:“修士,回他一个,他全知道了,他也是盟员。”
  戈兰弗洛说道:“他也是?是什么?”
  贝努耶压低声音说:“神圣联盟的盟员。”
  “您看都是自家人,您可以回他一个了,回吧。”
  戈兰弗洛打了个暗号,店老板喜不自胜。
  戈兰弗洛很快岔开了话题:“不是说好给我塞雷斯酒吗?”
  “我酒窖有塞雷斯酒,马拉加酒和阿利坎特酒,所有的酒都随您喝,兄弟。”
  戈兰弗洛瞧瞧店主,看看希科,最后仰望天空,他还蒙在鼓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显然,以他修士的卑微地位,他认为自己远不配得到这样的福份。
  戈兰弗洛狂饮了三天:第一天喝塞雷斯酒,第二天喝马拉加酒,第三天喝阿利坎特酒。不过,品评之下,他还是觉得勃艮第的酒最够味,于是他又喝起尚贝丹酒。
  整整四天,戈兰弗洛品尝着各种葡萄酒,希科却足不出户,日夜监视着尼古拉大卫律师。
  店主见希科闭门不出,以为他害怕那个所谓保皇分子,因此他变着法子找那人的茬,想把他赶走。
  但一直没有奏效,至少外表上是如此。尼古拉。大卫已和彼埃尔·德·龚达约好在“十字架天鹅旅馆”会面,他不愿离开他的临时住所,担心和德·吉兹兄弟的使者碰不上头。因此,当着店主的面,他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事实上老板一离开他的屋子,希科便从墙洞里看见有趣的一幕,尼古拉·大卫独自一人大发脾气,暴跳如雷。
  住进旅馆的第二天,尼古拉大卫就发觉老板对他不大友好,老板离开屋子的时候,他忍不住在老板背后挥了挥拳头,漏出一句话:
  “再过五六天,傻瓜,我就跟你算帐。”
  希科深知其中奥妙,他断定尼古拉·大卫在拿到教皇特使的复信之前,决不会离开旅馆。
  尽管希科一再坚决反对,店老板还是通知了尼古拉·大卫,他的房间要另派用场,因此到了第三天,也就是他住进旅馆的第七天,他居然大病不起。
  店老板趁他还能走,一口咬定让他搬走。律师请求延迟到明天,断言过一天他的病肯定会好转。可到了第二天,他的病却加重了。
  这一回,店主来向他的朋友报告这个消息。
  他搓着手说道:“那个保皇分子、希律工的朋友要受海军大元帅的检阅了。咚锵咚锵咚咚锵。”
  “受海军大元帅的检阅”是联盟会员的切口,意即到阴间去。
  希科说道:“呵!您认为他要死了?”
  “亲爱的兄弟,他发着可怕的高烧,热度吓人,而且不断升高,他在床上打滚,饿得像只狼,他要扼死我,还要打我的仆人,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希科沉吟片刻,问道:
  “您看见他了?”
  “当然,我不是说过他要扼死我吗?”
  “他什么样子?”
  “脸色苍白,骚动不安,萎靡不振,着了魔似的叫喊。”
  “喊些什么?”
  “保卫国王,有人要害他。”
  “这混蛋!”
  “无赖!他时不时还说,他在等一个从阿维尼翁来的人,死前一定要见到这个人。”
  希科说道:“您看,啊!他提到阿维尼翁。”
  “他每分钟都提到。”
  希科的口头禅不禁脱口而出:“他妈的!”
  店主又说道:“您说,他要是死了,多怪。”
  希科说道:“是很怪,不过我不想他在阿维尼翁来人到达之前咽气。”
  “这是为啥?他早点归天,我们也早些省事。”
  “对。可我不想恨人恨到要他的命和灵魂,而且那个从阿维尼翁来的人是来听他忏悔的。”
  “唉!他谁也不等,您看他是发烧发糊涂了,产生了幻觉。”
  希科说道:“唔!谁知道呢?”
  店主驳了他一句:“啊!您呀,您真是个天主教的老好人。”
  “《圣经》上说要以德报怨嘛。”
  店主心中赞叹不已,走了出去。
  戈兰弗洛倒是能把这些操心事置之度外,他眼看着发胖了,八天过后,通向他卧房的楼梯被他踩得吱吱响,楼梯扶手和墙壁也把他卡得紧紧的,一天晚上他不得不惊恐地告诉希科楼梯变窄了。而且,什么大卫,神圣联盟,宗教的可悲处境,他概不关心,他只是变着法儿地吃,把各种勃艮第的酒,同他要的各式美味佳肴调配起来吃。每回他进进出出,店老板都甚为惊讶地说:
  “真想不到这位口若悬河的演说家竟是位能吃会喝的胖伯!”

第31章 修士听律师忏悔,律师逼修士招供
   店主终于熬到了头,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他大笑着奔进希科的房间,闹得希科半晌都没弄明白为啥。
  大慈大悲的店主叫道:“他快死了!他要咽气了,要归天了。”
  希科问道:“这就是让你笑成这样的事?”
  “正是。因为这一手干得真妙。”
  “哪一手?”
  “您别装蒜了,我的老爷,这一手肯定是您搞的。”
  “我?作弄一个病人?”
  “是呀!”
  “作弄他什么?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出了什么事!您知道阿维尼翁那人来了以后,他仍然叫唤个不停。”
  “哦!那人已经来了吗?”
  “来了。”
  “您瞧见他了?”
  “天晓得!哪个人进来能躲过我的眼睛?”
  “那他什么样子?”
  “阿维尼翁来的人吗?他又矮又瘦,红脸膛。”
  希科脱口而出:“正是他!”
  “瞧,就是您把这个人派来的,既然您认识他。”
  希科叫着站起身,卷了卷胡须:“特使到了!他妈的!您就跟我说说经过吧,朋友。”
  “这再简单不过了。何况如果不是您搞的花招,还会有谁。一小时前,我正在把一只兔子挂在百叶窗上,一个小个男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停在门前。他问我:
  “‘尼古拉律师住在这儿吗?’您知道这个下流的保皇党分子不就是用这个名字登记的。
  “我说:‘是这儿,先生。’
  “‘那么请您告诉他,从阿维尼翁来的人到了。’
  “‘当然可以,先生。不过我得事先我告诉您一件事。’
  “‘什么事?’
  “‘您称为尼古拉律师的人已经快病死了。’
  “‘那就请您快点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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