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春下跪- 第4节

　　第一次被借主强迫借钱，第一次被借主强迫忘记借钱的事。她就是朱砂，一个被我叫了两年姐姐的平淡之交的女孩。我想一生中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就算值得吧。

　　
　　二

　　
　　那段难堪的日子终于算是过去了。我们又走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当胳膊上的伤疤疼痛到让我无法入睡的时候，我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做一些事情了。我得改变生活，不能让斯羽和羽风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再受这样的苦。他们是因为信任我才跟着我出来的，所以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我知道失望是比任何艰难更可怕的事情。

　　我一直知道酒吧是可以收留像我们这样的孩子的地方，但是我不想去那样的地方，也不想让斯羽和羽风去。如果说这个城市是一块蓄满臭水的海绵的话，那么酒吧这样的地方便是十足的垃圾场。所有虚伪和所有的*，所有的张狂和所有的堕落，在那里都被得到释放。

　　所以我一直在拖延和犹豫，同时在寻找一条比较好的出路。但是后来发现如果不想影响做音乐的话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去酒吧谋生。

　　可我一直担心斯羽和羽风这样单纯的孩子能不能在那样的地方隐忍下去，又或者当一年或几个月后我们是不是会变的面目全非。那不是一个好地方，是一个会让人迷失方向迷失自我的鬼地方。

　　请原谅我的无能，我也只能做到这样。我想如果我们真的坚持自己的信仰的话就没有什么是可以改变我们的。生活给了我们这样的逼迫，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对付。逃避是懦弱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况且我已经没有机会逃避了。我丢失了家丢失了回去的方向。不管朝哪个方向行走都是荒芜，所以我只有往前走。

　　但是斯羽和羽风还可以后退，他们只要向家里认个错就可以继续回到那个行云流水的校园生活或者走另一条路，一条他们所说的上了保险的路。

　　所以我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我要他们慎重考虑。我不想若干年以后也许我们一事无成的时候他们埋怨我。可是他们甚至都没有犹豫就划破了自己的胳膊。我承认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流泪，很多时候我都控制不住想要哭泣，为一些琐碎的艰难和珍贵的感动。

　　
　　三

　　
　　我知道当很久很久以后哪怕时光无休无止的流逝过后，我依然会清晰的记得每一个难忘的瞬间，和这些让我不能忘怀的人和事。

　　二月十四日，这是一个让我们高兴的日子。其实生活中初了难过就只剩下快乐了。这段日子里我们这么难过的煎熬，可是依然有很多快乐的记忆。所以不管有多少的难过，快乐也总会陪在我们身边的。因为我们做着喜欢的事情，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着。

　　这一天，我终于下定决心倾尽所有，用那些一直不敢松手的钱买了需要的设备。它们像我们的情人给我们不能言说的愉悦和温暖。这一天像一个真正的情人节，所有的浪漫和奇迹和那些暧昧的欲望将那段压抑的时光全部冲洗干净。生活将重新开始，向下一个崭新的方向大步前进。

　　这就是年轻，是无所畏惧的年轻。

　　
　　四

　　
　　可是我做了贝斯手，做了超出我预料的选择。可是我想羽风是不容易的孩子，是个一直在受伤的孩子。所以我不想再给他任何伤害。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可以理解并迁就他。

　　我看得出来斯羽对他有了些意见，包括这段时间里他的一些有点无理取闹的行为。斯羽是个真正的讲究公平原则的眼里不能进沙子的孩子，虽然他沉默并有些懦弱。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因为这样的性格经常受别人的欺负。有一次他的耳朵被别人一脚踢上去拉开了一半，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盯盯的盯着那群孩子面无表情。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于是一我强硬的拉着他离开。

　　我知道这些事情他会一直记在心里，包括羽风做过的那些可笑事。我想跟他好好谈谈，毕竟兄弟之间不能太计较这些小事情。但是我想了很长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作罢。我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改变的，我们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像如果现在有个人说琪末你放弃玩摇滚吧我肯定会当他是放屁。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白天练琴，感受自由的快乐。晚上上班，感受这世界最最疯狂让人无话可说的另一面。我依然是这个样子，只是羽风越来越张狂，斯羽越来越沉默。每天晚上我们一起下班回家的路上总是羽风神采飞扬滔滔不绝的说着些无关痛痒的破事儿，或放肆的唱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而斯羽一直沉默的走在最前面。

　　
　　
　　这一段路也许到了尽头

　　
　　以后是荆棘还是平坦

　　
　　恐怕都与我无关了吧

　　
　　………泣　　斯羽

　　
　　一

　　
　　也许我是一切的最愧祸首，是我打乱了这段平步青云的生活，并且最后毁灭了我们华丽的梦想。一切是这样的美好，生活不再像那段时间那么艰苦。至少我们买了炉子，不再忍受那让人绝望的寒冷。技术也有了些眉目，甚至可以简单的排练一些歌曲了。摇滚乐从早到晚弥漫在整个房间，我们兴奋的像疯狂的小鸟。

　　似乎生活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像琪末和我说的那些华丽诱人的故事。我们经历苦难一步一步走上光芒的舞台，当我们站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俯视下面的万众子民，我们竖起那坚强的指头说：我们是流浪者。

　　我一直被这样的故事鼓舞并感动着。

　　
　　二

　　
　　可是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你知道每天上班的时候我是多么不情愿么？你知道当羽风嘲笑我挖苦我的时候我是怎样的愤怒并难过么？

　　酒吧真的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至少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它是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地方。我在那里像一个十足的傻子，卑微且难堪。我不想迷失了自己，也做不到虚伪的客套。面对着那一个个丑陋的面孔我只有愤怒，并下意识的逃避。

　　可是老板却逼迫我给他们说好话，给他们献殷勤。我不想但是尽力做了，为了生活，为了不让琪末失望。但我做的不够好，面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我总是显得笨拙和蹩脚。

　　于是老板几乎每天都会呵斥我，居高临下的教育我，拿工资来威胁我。客人们讽刺我玩弄我，拿他们的酒鬼气势吓唬我。而我什么都不能做，就像一个孙子，像一件玩具，为了挣到一点点可怜的生活费任人摆布。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想起在学校时候的生活，每天早晨和琪末一起晨跑，绕着诺大的操场一圈又一圈的跑。阳光明媚的打在我们脸上。然后我们跑去食堂掏出每天限额五毛的早点钱买一个不大的肉包子三口两口的吃掉。

　　琪末说他的胃每天上午十点就会准时疼痛，因为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他就没吃过早点，每天看着别的小孩子津津有味的吃着香喷喷的食物独自忍受。现在好多了，至少每天有一个包子吃了，生活还是挺幸福的。我笑着不说话，其实我想说我和你一样也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我不会用像琪末用的那么漂亮的词汇表达。

　　我在学校总是受人欺负，隔三叉五就会撞见那些耀武扬威的土皇帝们。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招惹他们，可他们就是找我的茬却从来不找琪末的茬。每次琪末帮我打圆场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他。为什么我就学不会他那样呢？唉，没办法，这辈子我也只能跟着他混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在学校时候的生活。认识琪末之前一直不快乐，认识之后我每天都很快乐，并且虽然家里不富裕却也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轻松。别人的作弄和欺负也都会被琪末一一化解，可以说有一点无忧无滤的感觉。

　　但是琪末告诉了我关于理想关于自由的东西，于是生活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三

　　
　　我记得琪末和我回我家找我爸爸商量退学的时候，爸爸斩钉截铁的说要退学可以干什么都可以，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你，爱怎样就怎样。然后我结结巴巴的问爸爸可不可以先借我一点生活费，爸爸生气的说我连家里的房租都交不起了还哪里有钱给你挥霍？然后琪末霍的从床上站起来对我爸爸说他不是你儿子么？你不愿意管他是么？好，以后我供他，我给他生活费，我供他吃饭。我告诉你们，没有你们大人我们一样可以活。然后撇下一脸惊鄂的父母和哥哥拉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时候每次想起这个情景我都会笑出声来，觉得琪末真是一个英雄。现在我依然觉得琪末是一个英雄，可是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生活已经变成了这样。

　　上班的时候我一点也不高兴，可是还得每天坚持。心里压力越来越大感觉比最初那段时间都艰难。低声下气的箭熬。和琪末在一起的时候我还是很快乐，可是有了让人讨厌的羽风。他总是说一些让人生气的话做一些让人愤怒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那些轻浮是从哪来的，他有什么资格狂妄？有什么资格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他手里的吉他都是琪末给买的，自己都不觉得丢人。

　　最近琪末也终于忍不住批评过他几次，然后他和琪末顶几句嘴，最终还是不敢和琪末吵，赌气一两天不说话。可是他和我却是不会退让半步的。我们争吵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不能控制。如果不是每次有琪末调解，也许我们要大动干戈。

　　我想过继续忍让他，由着他的性子，像琪末那样平和对待。可是我实在做不到，尽管我很努力学习琪末的隐忍和顾全大局，但终究改不了自己的原始脾气。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和琪末商量我不想在酒吧上班了，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那里。哪怕我去建筑工地做民工也可以。羽风听了当时就暴跳如雷的呵斥我：我们都可以做你为什么就做不了？每次都是你事多。你不想做乐队就直说，没了你我们照样可以做好。

　　我不想和他争吵就说我没和你说话。我有些紧张的看着琪末，我知道也许自己让他失望了。但我的确是受不了哪个鬼地方了。琪末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酒吧确实不适合我们呆着，可是我也没别的办法。我知道你不好过，你自己决定吧。然后转过头安慰我说没事的，至少我们现在还有饭并且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然后羽风气急败坏的扔下一声冷笑一个人扬长而去。我和琪末一直沉默的走着。我想琪末肯定是失望了，我不够坚强，打乱了他精心安排好的生活计划。我如果到别的地方打工的话肯定是白天上班，这样我们就不能排练了。琪末一定很难过，可他一句怨言也没说，反而还安慰我。

　　
　　四

　　
　　几天后我辞掉了酒吧的工作。每天在家吃软饭，感觉很不是滋味。但是琪末不许我去工地做民工，他说他可以养着我，我的任务是好好的打鼓。他说我们要钱没用，重要的是要有技术。我们要以最快的时间达到演出的标准。生活无所谓，只要饿不死就行。

　　我想哭。我对不起琪末。

　　可是羽风却一直不屑的嘲笑我，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对我冷嘲热讽。我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