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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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南国-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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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次比以往更要快些,可能阿仁太急迫吧!

  郁昔的眼睛犀利地让人可怕,她总是很清楚你的一举一动,“姐,在看什么呢?”我很诧异她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可能年轻的女孩子都有一颗好奇心吧。

  我蓦然回过头,“嗯,没看什么呢?”

  郊外的气息遮掩了本属于北平城的味道,因为这里有很多西洋人,教堂、医院,别的什么东西或许我很多次地经过也从未正眼瞧一瞧。在前方不远处,屋顶上硕大的钟匾在吱吱地响着,简直彻坏了我的耳朵。我很郁昔下车后,阿仁就兴冲冲地走了。

  “唉!姐,你说这于叔叔的公子长得俊不俊呀!”我坏透了,郁昔老是问这种让人不予理睬的问题。“好了,都成人了,还问这么不起劲的事儿。”我苦笑一番,一阵冷风缩进我的衣服里,凉嗖嗖的!

  小教堂外的小花园油油的发亮,西方人是懂浪漫的,而中国人的浪漫会被说成和睦的。花园的铺雪没有一丝印记,在肃穆的教堂里,哪里都有真理。

  我静静地推开了门,做礼拜的人确实很多,我和郁昔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地。在教父的引导下,基督教徒们也都轻声念着,丝毫不受外界的干扰。我们也都是如此,我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轻叹着,再一次无望于救世主。郁昔的脸蛋洋溢着芬芳的感觉,她真的是一个做梦都会笑的很开心的女孩子。

  在出教堂门时,才觉着,有人在叫我,“筱芸,筱芸!”我回过头,才发现冷子钧也在教堂,冷子钧是我的同学,他家中是个文人世家,父亲是北平出了名的大诗人,母亲还是外国留学回来的大学生。他的才华继承了他父亲的有点吧。他样貌俊俏,在校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过他,他与哥哥都是在学校中令人向往的高材生。

  我与郁昔停住了脚步,“子钧,近来还好吗?”郁昔永远是比我先开口的那个人。

  “郁昔也在呀!我近来不错,你们也喜欢在教堂做礼拜吗?”冷子钧受伤拿着一本什么样的书,不过这似乎是不可缺少的而对于他来说。

  我也许久未见冷子钧了,现在看见他,心里难免有些欢喜。“子钧,这么些天不见了,我们去喝茶吧!”“对呀,我们也很久没聚一聚呢,走吧。”郁昔连连劝道。

  子钧是不好意思拒绝的,在落寞的大街上,我们三个也在悠悠地走着……

  “筱芸,知道吗?我爸爸前几日被宪兵抓了去,今天早上才给放的出来。”冷子钧是一个文人,他的心在被文人的思想被泼墨了后,他的脸庞都显得憔悴不安。

  被这番话所诧异,我不得不道:“什么,那伯父是干了什么?”冷子钧大多是因为父亲的落难而去教堂做祷告吧!这样看来,冷子钧确实是一个孝子。“他的诗文被没收了,政府说他的诗文有太多对政府不满的意思,所以,前几日,宪兵抓了他。爸爸在狱中没有承认什么,就今日才释放了他。”说话时我明显感到了冷子钧凄凉的心态。

  我也被冷子钧说他父亲的话感触了,郁昔的话却让我的心久久难安,她会意地说道:“早就对政府不满了,姐,父亲在政府当官,难道就没有做些什么吗?”

  走了许久,茶馆也到了,“好了,别说了,今日我们难得再叙一叙,放开心结去吧!”我不想再说那么多,急事妹妹说错了话,但因为子钧,不聊也罢。

  “二位小姐,楼上请。”茶馆的小二总在吆喝着。茶馆坐落于城心,所以街角的人们也大致看得清楚。我们很安详地坐了下来,看着这热腾腾的茶总在冒着热气,心里也似乎安静了许多。“子钧,既然伯父已经没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呢?”我的话会让他得到释放的。“是呀!子钧,这政府迟早有一天会垮台的,哎。我还记得,我们学校有个学生好像斥骂了政府哪些*的官员,可最后还是死了。”郁昔让四周的人都成了它不太受欢迎的听众。

  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后悔,郁昔还小,但是她有一个清廉的心。政府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儿事儿呢?这些事父亲和我谈过,他的想法让我有些崇拜他,也许过一年后父亲会从政府给退下来的。在他看来,贪官、罪犯,在这充满黑暗的势力中他是不会同流合污的。而郁昔的勇毅精神会让她成为受害者,在枪口下流血焦急。在一个姐姐身上,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会觉得自豪,但是,如若她的精神随亡灵一同逝去,那我该有多么伤心呢?我确实不该让郁昔愈来愈强烈了。

  “子钧,过些天我同哥哥一起去你家看望伯父吧!”我道

  冷子钧冷静了,“谢谢你们的关心,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实在有些愧疚:这样吧,大后天就过年昔了,初二时你们宸文兄一起来吃顿饭吧!”对我的提议,冷子钧显得很热情,不过这该是一个文人学者应有的态度吧。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家了,郁昔,走吧。”

  郁昔道:“那我们先走了,子钧,再见!”临走时大家都是会心一笑。

  昏暗昏暗,天终泛起了红晕,在回家路上,白雪似乎又要漫漫无期地下了,但我却分外舒适。在另一方,另一方,会有与我同样的知己吗?

  步入家门时,父亲在房间等我多时乐,“回来了,郁昔先去歇息吧!爸有话和你姐说。”父亲说道。“那我走了,姐。”郁昔松开与我牵惯了的手,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父亲的沉默在小时候可真怕了他……

  我知道父亲定有什么心思,他的习惯别人或许看不出,可我却知,父亲的烟斗在顷刻间就告诉了我什么。他一味地吸着烟,面容不安,“爸,别抽了,小心身体要紧。”我的话在重复了多少遍,可父亲却从未听过 ,所以父亲一年总要病个两三回,折腾得家里人够呛。“筱芸啊,二十年了,算一算,我这个革命文人干了二十年了。可是呢?可是现在那官府,成……什么样了;污吏,败类,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往血泊里倒。筱芸,爸心痛啊!心痛啊。”父亲老泪欲缀,他捶打着桌子和胸口,无奈地逼迫着自己。我的心被烈火烧了一把,我走过去俯了下来,同父亲一起难过着。“好了,爸爸,别哭了,发生什么事儿啦?”父亲的年事已高,再也经不起这样令他心寒难过的事儿了。

  “筱芸,去,把你哥叫来,我有话要和你们俩说。”父亲说道。我应从后跑出房间渠道哥哥房间去。

  我抹去泪痕,哥哥的房间向来都灯火未熄,他是一个学者,兴许他会是像爸爸那样清廉的人。“哥,睡了吗?哥。”我使劲儿敲着门。门打开了,宸文依然手拿书簿,他很自然地看着我,“筱芸,还没睡呀?找我有事吗?”哥哥问道。

  “噢,爸爸找你有些事儿,去一趟吧!”我微笑着说道。

  “那好,等一下,我拿件外套。”哥哥今年二十三了,可是他有一颗成熟的心,就像他从未说过的理想一样,永远清晰着胆不易发觉。

  随后,我同哥哥一起再次走进父亲的房间。

  父亲耷拉着脑袋,总像在沉思着什么。“宸文来了,坐下吧。”哥哥却又不大自然地坐下了,我也是。

  “沈家林死了,就今日被政府的吴世贤给下令杀了。”父亲终把今日发生的事儿给说了出来,沈家林在政府与父亲执政多年,为人正直,心胸坦荡。两家关系要好,怪不了父亲如此伤心,朋友的死确实令人难过啊!“沈叔父死了,又是吴世贤给杀的,这狗官,仗着自己财权两道,如今在北平城只手遮天的。难道就没有天理了吗?”哥哥异常激动起来,沈叔父的死不仅让父亲悲痛,也让这世上少了一个正人君子啦。吴世贤是司令员,听闻有近亲在南京做大官,如今被提拔成这样,可还滥杀无辜,也太狠啦。

  “爸爸,沈叔父是为什么被害了?”我问道。

  父亲叹道:“吴世贤要把西区的老房子给拆了,说要给洋人见什么娱乐之地,吴世贤这样做,无非是讨洋人一些好处。可是西区老房子的百姓到哪里去住呢?那里人就多,如果拆了,有多少老百姓要无家可归呢?”

  “是呀,着吴世贤分明想讨好处,真是没有公道。”我轻身说道。

  “看来沈叔父是为了护民,而反斥吴世贤,吴世贤生性暴躁,听了这番斥骂他的话,他就下令把沈叔父给杀了。”哥哥道。

  父亲仰头,痛哭流涕:“筱芸,宸文啊!我决定了立马退休,后日我就把辞呈递给上头。”我明白父亲的做法,他不想与吴世贤这种人在一起,他只想安享晚年。“好了,爸,别太伤心了,早日歇息吧。等到后日,女儿替您呈给政府。那您歇息吧!我和哥哥也该走了。”在临走那一刻,我看见了父亲那已佝偻的身躯,与一抹污黑的背影。

  我和哥哥走出门外,“筱芸,能陪我说会话儿吗?”哥哥是个内敛的人,他不是什么事都和别人说,除非他再也憋不下去了。“个,那就走走吧!”夜已深,在稀落的大街上,暗火丛珊,血也细无声地下着。“筱芸,我今日终究还是想说出来了,沈叔父的死让我重新考虑了一会儿,吴世贤这个狗官,迟早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但是……筱芸,我的理想曾经让我振作了起来,我想保家卫国,我想抗止那些在黑道上无恶不作的人,我想让那些贪官罪犯都得到应有的下场。但这似乎很艰难。”高跟鞋的声音在告知我,姚筱芸,你有一个好哥哥。在哥哥说完那一刻,我感动了,莫名却又深切地感动了。

  我停下了我的脚步,看着哥哥,他的脸庞在被雪的映照下更清晰了。

  “哥,你知道吗?在我心中,也有一个理想,它很简单,只有一个字,“家”。当我看着爸爸伤心欲绝的时候,我不曾快乐过。看着郁昔长大了,懂事了,我又有多么高兴。而你,我的哥哥,当你说出了你埋藏心中已久的鸿远志向时,我很是觉得幸运,我的哥哥它是由多么出色,优秀。可是,政府的*,官吏的罪恶,个,你想过吗?”哥哥看着我的脸,他的感动不是藏在心中,是藏在泪中。他温饱的热泪在眼眶打转时,我知道,他哭了。

  “我的好妹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还是一名学者。”哥哥说道。

  “但是我不想失去我的家人,我不想。”我的泪水终究还是经不住考验,我大声喊道,累了,倒在哥哥温暖的怀中,久久不能平息。

  此刻我才明白,哥哥的怀抱是多么温暖……

  冬日的暖阳恶狠狠地照在我的脸庞,昨夜的冬风刺过了我的心房,在今日,仍就痛痒痒的,不知怎的,房间里有哥哥的气息。他很释怀地趴在桌子上,安然无恙,我走了过去,才发觉,他的人生里有一片天,蔚蓝蔚蓝的……

  “筱芸,醒了。”哥哥被我的动作给惊醒了。

  “哥,昨晚没回房睡吗?害你陪了我一宿,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确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姐,夫人叫你吃早饭了。”叫门的是小西,是我的跟从,但我一直都把府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当做我的至亲一样。“好了,小西,告诉太太我马上来。”哥哥和我对视着笑了起来。

  今早,雪还在下着,只是没有了以前的那么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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