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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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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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子的不安。这回调来雁窝岛工作,心里也暗有几分高兴深深地埋着,不想先和老妈妈打招呼。
  许言在油厂门前,见新来的场长竟是自己的哥哥,一时高兴得不得了,发疯似的跑回家,一进屋,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妈——”然后直喘粗气,什么也说不上来了。
  许妈妈着急地问:“言子,怎么啦?”
  这下子可把许妈妈急坏了,几声追问,许言只是喘,上气不接下气。
  “别着急,别着急——”许妈妈说,“言子,有话慢慢说。”
  许言说:“妈,我大哥到咱雁窝岛当场长了,这回好了!”
  “什么你大哥来这当场长!”许妈妈惊喜地问,“真的?”
  许言说:“这还假了,我刚才在浸油厂门口听我大哥讲话了。”
  许妈妈埋怨说:“这个诺子,也不提前给妈个信儿。”
  许言解释说:“可能是局里急着换魏思来,大哥也是临时得到通知,没来得及。”
  

《龙抬头》第四章(3)
许妈妈忙问:“你大哥,没说啥时候来家里?”
  许言:“我抢不上槽去问,妈——这回,浸油厂欠我的工程款泡不了汤了。”
  许妈妈笑笑:“看把你乐的!”
  许言像讲价钱似的说:“妈,平时,你总是向着我大哥,我没意见,我大哥确实比我有能耐。妈,这回,你该向着我一回了吧?”
  许妈妈嘻嘻一笑:“我可没偏向!”
  许言说:“好,你说没偏向,就没偏向。妈,我向我大哥张口,要是没有面子,你可得出马呀!”
  许妈妈说:“你肯定有面子,你大哥是懂情理的人。先别说这个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找你大哥来家吃顿饭。”
  许言说:“妈,还用找?!大哥肯定会来的!咱们买菜买肉做准备吧。”
  3
  都说北大荒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不少人都知道这其中一点神奇是在秋霜过后的五花山浸泡在晚霞里,那五花山像无数光环扣罩的蛛网,霞光在上跳荡,连绝顶的山水画家都望之莫及,难以描绘下来。
  雁窝岛浸油厂在这奇异的霞光里,模模糊糊的形象,倒显得有几分神韵了。
  许诺在李一农的陪同下走进了浸油厂,收发室老刘头迎出来:“哟,是李副场长。”他又看一眼许诺,问,“这是新来的许场长吧?”
  李一农说:“是,我陪许场长到厂里转转,焦厂长呢?”
  老刘头说:“焦厂长在厂里,说不清在哪个车间,我给他打电话告诉一下吧?”
  许诺忙制止说:“不用告诉!”
  老刘头点头笑笑:“好,你们请进,兜里可别带火柴、打火机呀。”
  “你做得对,我们当领导的应该带头遵守制度,”许诺和李一农把兜里的烟、打火机都交了出来,走进了厂区。厂区宽敞宏伟,路灯明亮,只是厂房破旧了一些。厂房墙壁上那几条隐隐约约的还能看清的“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红地白字的标语,尽管笔墨已陈,还是不肯脱去,仿佛在显示着它的资格和过去的光荣历史。
  许诺说:“这位刘师傅很负责任呀。”
  李一农:“是,他是十万复转官兵开发北大荒时从抗美援朝战场直接来北大荒的,人很敬业,也很负责任。原来是这个油厂的副厂长,退休好几年了,身体还好,一直返聘在这里看收发室。其实比一个收发员起的作用要大。”
  许诺点点头,俩人进了浸油车间。高大的油渍渍的车间机器轰鸣,两名工人在来回走动着,巡视着,热情地和他俩打招呼。这些东西对许诺来讲并不新鲜,因为各农场的浸油大都如此,只不过这里规模大一些,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机器在不停地转。但从表面一看就感觉出某些管理不到位。
  他们又到了自动控制车间。车间里一排带显示仪表的设备,仪表上红红的指针有的在摆动,有的停在一个位置上微微晃动。李一农向技术员介绍了许诺,技术员站在仪器前给许诺介绍整个作业流程。
  俩人走进了控制室。
  李一农:“许场长,你可能听说过,咱们这座年加工能力三十万吨大豆的浸油厂,是北大荒最大的浸油企业了。”
  许诺:“当然听说过,这是咱北大荒的一张王牌呀,据我所知,没少给职工谋福利。在计划经济时期,一些没有油厂的农场职工用油都靠它供应。同时,也没少给北大荒争光,许多贵宾和领导人都来参观过。”
  “唉——”李一农叹口气,“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不行了,从前年开始亏损,已经亏损一百多万了。”
  许诺瞧瞧巡视仪上来回摆动的红针,问:“什么原因?”
  李一农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一口气说出了诸条:“听焦厂长向党委会汇报过,主要是缺乏流动资金,原料不足,设备陈旧,效率低,不能达产也就不能达效。”
  许诺点了点头:“这是些原因。”
  俩人离开控制车间,走过一条厂区水泥路,来到了豆粕灌装车间。车间大门敞着,火车专用线直通门口。门口灯光透明,几十名工人披着白肩布,正忙忙碌碌地灌袋的灌袋,肩扛麻袋装车皮的装车皮。
  这里人多了,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许诺一进大门,一个低头哈腰扛着麻袋走过来的人一抬头,奇怪地喊出声:“许场长!”他一斜身子,肩上的麻袋扔在了地上,这人是厂长焦永顺,他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他嗔怪地说:“李副场长,许场长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许诺高兴地笑笑:“这是我不让告诉的,要是事前通知你,就看不到你这北大荒著名劳动模范的实干劲儿了。”
  围过来的人也都笑了。
  焦永顺指指车皮:“许场长,一批出口日本的豆粕合同眼瞅就过期了,一份出口新加坡的合同又紧接上了!”
  许诺把衣服一脱:“来,我也尝尝这热火朝天的滋味儿!”
  李一农也跟着脱衣服,加入了扛麻袋的人流。
  许诺和李一农一加入这装运的行列,繁忙的劳动场面一时显得更热闹了。一名灌袋工急匆匆走到焦永顺跟前,报告:“焦厂长,没有麻袋了!”
  焦永顺说:“赶快去找保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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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四章(4)
“都找了——”灌袋工说,“库里没有,打手机也不开。”
  焦永顺擦擦汗,责备说:“怎么不准备足呢?”
  灌袋工说:“这比昨天还多准备了一千条呢。”
  “快!”焦永顺:“去给我找保管员!”
  李一农见没麻袋了,走到焦永顺跟前说:“焦厂长,你们忙吧,我陪着许场长走走。”
  许诺和李一农走出库房,上了厂区水泥大道。天已经黑下来了,皎洁的月光清澈如洗,路灯在不停地闪着亮光,在轰轰的机器声中,这里显得更有生气了。俩人往大门口走,走到浸油厂二层小办公楼山墙时,听到哗啦啦的麻将牌声。俩人几乎同时站住了,返回去一看,只见一个房间里灯火通明,他们仔细一听,明显感觉出麻将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许诺:“走,看看去。”
  俩人大步流星地进了小办公楼,一楼右侧,有间亮灯的办公室门敞着,恍惚呈现淡淡的烟雾迷茫,四个人中有三个人叼着烟正围桌子打麻将。其中一人抓一张牌惊喜地往桌上一摔:“二饼,自摸!”
  这时,许诺首先大步迈进去,李一农随即跟着,四人顿时一惊,都去抓自己面前的钱。许诺怒斥一声:“不准动!”
  他们一看有李一农,知道事情不好,都站起来低下了头。
  许诺问:“你们四个都是什么岗位的?”
  穿制服的小伙子说:“值班保安。”
  一个说:“我是保管员。”
  一个说:“我是电工。”
  一个说:“我是值班生产调度。”
  李一农发脾气地说:“你们太不像话了,上班时间打麻将,还有没有点儿王法了!”
  许诺接过李一农的话:“这哪叫在上班时间打麻将,这叫上班时间公开赌博呀!”
  保安低头辩解:“我们打五块钱小麻将。公安局说的,五块钱以下是娱乐,不是赌博。”
  许诺火了:“哪家公安局?谁说的?”
  四人低头不吱声。许诺走上一步:“都把头抬起来。”
  四人都抬起了头。
  许诺问保安:“我问你,根据你的理论,一个小偷偷了三千元钱是不是偷?”
  保安胆怯地回答:“是。”
  许诺说:“我再问你,这名小偷到商店里,见收银台服务员不在,台上有五元钱,一把抓去了,算不算偷?”
  保安低下了头,声音很小:“算。”
  李一农也觉得太不像话,正要说什么,焦永顺大步流星地跑了来:“你们四个太不像话了,上班时间打麻将,我抓住过你们一次,挨了批评,好了几天,又犯病了。”
  焦永顺对四人中的保管员,命令似的说:“灌袋车间等麻袋都等疯了,还不快去!”
  四人揣钱要走。
  许诺大喝一声:“站住!”
  许诺怒视一下四人,说:“赌资必须没收交公。”然后对焦永顺说,“焦厂长,刚才听你说,他们这不是第一次了,属于惯犯。他们每月有多少钱工资?”
  焦永顺:“都在一千元钱左右。”
  许诺忍无可忍了:“好啊,你们四个人在这么好的岗位上,拿着人民的血汗钱,擅自离岗,聚集赌博,耽误豆粕发运进度!我是新来的场长,我不怒,全厂职工听了也会怒的……”
  四个人脸上都流下了汗。
  许诺严肃地对焦永顺说:“焦厂长,你不仅是劳动模范,更重要的是厂长。作为一厂之长,除了以身作则之外,重要的是加强管理,严肃企业制度,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绝不能手软,脸上不能有磨不开的肉。我建议,从现在起,停止他们四个人的现岗位工作,早八点晚四点,安排他们四个清扫厂区环境卫生……”停了停,接着说,“至于怎么教育他们,请你组织先开个厂长办公会统一下思想,认真地研究一下,然后交厂职工代表大会讨论同意后执行。”
  焦永顺也有几分怯意了:“是,是,那他们的活儿?”
  许诺说:“至于他们四个人空出的岗位,你通知场劳动人事部协助你们浸油厂,从社会上或厂内职工中公开进行招聘。”
  焦永顺说:“我明白了。”
  许诺说完噔噔噔走出办公室,朝大门走去,焦永顺有些发讪地跟到门口停住了脚步,李一农紧随在许诺的右侧。
  李一农说:“许场长,我也隐隐约约听说过,老焦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老好人儿了,对坏人、坏事儿下不了茬子。”
  许诺点点头:“社会上装好人的人不少,尤其在机关和我们国营企业,这种恶劣作风不比请客送礼、贪污受贿带来的负面影响小。不过焦永顺能干的精神很可贵,责任心也很强,我们必须狠狠地逼他,让他严抓严管起来。”
  李一农点点头:“是。”
  俩人说着说着来到门口。
  收发室老刘头走上来截住说:“许场长,你能不能到收发室里坐一坐,我有几句心里话要说。”
  许场长:“好啊。”
  俩人跟着老刘头进了小小收发室,分别坐到了小床铺和椅子上。
  老刘头有点神秘色彩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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