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色尘埃 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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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色尘埃 全本-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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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了了。”他重复着。
“会好的,”她强调,“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好的。”
“好不了了……”纯渊面容冷淡,像只是在说天气般那么简单,“你知道遗传有多可怕么?那个你叫做母亲的女人,给你血肉,生命,世界观,甚至疾病。最可笑的是那种病竟然只会遗传给女儿,因为染色体的关系,所以她的儿子完全没有关系。”
“安阳纯渊,会没事的??吧?”
“春绯才十九岁,她以后会慢慢地看不见的,就像外婆那样。我什么都做不了……她才十九岁……为什么不是我……我真的好恨……为什么不是我啊……我没关系的……可是春绯才十九岁……”
橘梗的嗓子里像塞了一块木头,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她真恨自己太过笨拙,没办法找出恰当的话语安慰他。因为男生并没有流露出脆弱,反而太过冷静,在客厅暗下去的光线里,隐忍得过分。她只见过那些用眼泪来表达伤心的人,还可以拍着肩膀说“一切都会好的”,遇见失恋的人也可以一律用“是他配不上你”这样的话来敷衍过去。
大多数人愿意听的都是华丽好听的假话。
唯独面对他。橘梗能听到他血液里流动的绝望,疼痛叫嚣着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像有一头小野兽在硬生生撕裂他的心。几乎能听见他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不紧不慢地,敲着她的神经。只是纯渊仍旧是不露声色的把啤酒往嘴里送,完美无缺的模样。
他会死的吧。
橘梗觉得自己想法太傻,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扑上去,抱住他的时候,感觉到他微弱颤抖着。
“纯渊,你别这样,你哭出来吧。”橘梗的声音低低的,“或者你咬我也行,只要你能舒服一点,你这样是不行的……纯渊……我好害怕……你别吓我了……你如果出事了,我也不行的……”
“别说了……”纯渊想要推开她。
“我觉得你快撑不住了……你打我吧,或者骂我吧……就算我求你……”橘梗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眼泪落在他的脖子里,像细小又温热的溪流,“求你别丢下我……纯渊……我,我喜欢你……”
每个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都在扮演着很多角色。
别人的儿女,再是别人的朋友,别人的恋人,别人的父母。
纯渊从小有个咒语,那个咒语的名字叫做“快点长大”。因为这所有的角色他都可以不要,唯独只想要一种根深蒂固的羁绊。春绯和小镜的哥哥。他只想做他们的哥哥,一个可以保护他们,为他们阻挡一切伤害的依靠。
他就像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旅人,把自己的大衣,鞋子和帽子,全部的温暖都给了那两个人。从来没有人问他冷不冷,因为他不说,别人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无坚不摧的。
橘梗温热的眼泪落在他的脖子里,流进胸口,似乎连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这才发觉自己奄奄一息,而她像一簇小火苗,让他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看到了火炉,香喷喷的烤火鸡,还有温暖的房子。
他的嘴唇找到了热源,女孩的气息惊慌又甜美。他如一条苏醒的毒蛇那般紧紧地缠绕着她,索取她的温度。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有他这么美的眼睛,仿佛笼罩了一层清澈的水雾。她沉溺在他的目光中,混乱中橘梗也记不清自己和安阳纯渊怎么进了卧室,在酒精的影响下,他有些迷乱,动作却下意识的温柔。
那种温柔却让橘梗忍不住低声哭出来,小声地说着:“我是叶橘梗……你看清楚……我是叶橘梗……你知道么……我是……”
她并没有反抗,在纯渊的亲吻下,她只是小声地哭着跟他说着自己的名字。
那夜的记忆,是眼泪,疼痛,汗水,窗外虫声的低鸣,树叶与风的低吟,血液呼啸着流过静脉,清晰的体温。
她记住的是他的心跳,如一面擂响的小鼓,变成她耳朵里唯一的声音。


「6」

初冬的雨有点凉,气味倒是很清新。
小区里梧桐树的叶子绿得油亮,从叶隙间可以看到对面窗户里橘黄的灯光。
晚饭是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很得宜,惹得谭非一直在夸赞她的好手艺。她说着,和妈妈比起来,我这才是班门弄斧呢。作为一个家长,橘梗坚持“孩子们”要全部到家才开饭,所以谭非干脆回卧室做企划案。
容青夏回来时已经是八点多钟。
橘梗边说着:“你也回来太晚了吧,菜都凉了??”
除了容青夏以外门口又出现一个杏黄色的影子,是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女生,带着满身的雨气。她的身体很单薄,对橘梗呲牙笑:“不好意思,打扰啦。”
“小可,你快换鞋子,弄脏地板橘梗欧巴桑会哭的。”
“知道啦。”小可笑嘻嘻地说。
谭非听到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容青夏又介绍:“这个是谭非,我们家的女王姐姐,这个是小可。”看到两个人亲密地勾肩搭背,谭非怔了怔问:“这是你女朋友?”
“可不是。”容青夏整个人挂在小可脖子上,“都爱得难舍难分啦!”
“你??”谭非三两步走过去,一拳打在容青夏的鼻子上,众人都愣住。容青夏也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来,第二拳又打过去。容青夏直接被打倒在地,茫然地看着谭非盛怒的脸。
小可扑上去护住他,气急败坏地喊:“你个疯女人,你干什么啊!”
橘梗也抱住谭非的腰,结结巴巴地说:“学姐,有,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是干嘛?”
“容青夏!小兔崽子!你别以为我不说就等于我不知道。橘梗是笨一点,被你玩得团团转都不敢说,我今天非把你揍肿了!他妈的小兔崽子!”谭非吼着,“橘梗你放开,你是猪啊,这兔崽子还带着女人来家里,你没神经啊你!”
“怎么了啊?”橘梗吓得快哭了,“学姐,到底怎么了啊?”
容青夏还是一副震惊的模样,小可捂住他的鼻子,想止住血,只觉得心疼。回头见谭非盛怒的模样,怕是有什么误会,压住怒气问:“你倒是说清楚啊,小夏怎么惹你了,有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打人的么!死刑犯还他妈有个申辩的机会呢!”
谭非一把揪过橘梗,用力一扯,黑白格子的衬衫硬生生地被扯掉几个扣子。还没等橘梗回过神,她洁白的脖子已经露出来,上面印着不少或青或紫的痕迹。橘梗惊叫一声拉整齐衣服,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能说这不是你干的!”谭非凑上去要补上一脚,却被橘梗死死地抱住,“学姐,你搞错了,不关他的事!真的不关他的事!”
容青夏脸上都是血,看不出什么神色。他不冷不淡地站起来,对一旁呆若木鸡的小可说:“走吧,我们去玩网游。”
小可担忧地看着他:“小夏,可是……”
容青夏走到门口换好鞋子,头也不回地说,“容青可,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起,小可看着呆若木鸡的谭非郑重说:“你搞错了,我叫容青可,那是我堂弟容青夏,他就爱开玩笑,就这样……再见……”
谭非一整晚陷入懊悔中,橘梗更是羞愤难当。好在容青夏次日就回家来,脸上还带着青紫,却恢复了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谭非毕竟是敢作敢当的人,吃早餐时道过歉,又伸过脸去说:“这样吧,你揍回来吧!”
容青夏笑着说:“得了,女王姐姐,你以后别随便发威就好啦!”
一切都好像恢复到原点,却哪里又不对了,像是装错了零件的闹钟,屏息时能听到不和谐的杂音。橘梗总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跟容青夏道歉的,但是又找不出道歉的理由,就那么尴尬着。
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原来冬天已经来了。



「7」


春绯的白内障手术很成功,在医院待了两天就转回家修养,绑着绷带随时需要人照顾的样子倒也很可爱。
书上说人看不见东西时,嗅觉和味觉都会变得敏锐。果真不到两天,就听到春绯苦着一张脸抱怨说:每天吃哥哥做的怪味营养餐和油腻的外卖真的会死人的啊。
而黎空却持着满足的态度,乐呵呵地反驳说:可爱的情人能够每天洗手作羹汤是对男人最大的奖励啊。
苏镜希涨红着脸骂:大蛇丸,你个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死变态??
他突然能够理解橘梗作为家长的心情,在家里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虽然有点烦,却觉得很满足。
纯渊挽着袖子,腰上围着格子的围裙,厨房空间并不大。橘梗好几次转身就撞在他的胸前,为了防止自己的鼻子报废,她少有的强势,指着门口说:“你就站在那里吧,不要进来。”
“好。”他答应着,又忽然问,“你妈妈是营养师啊?以前没听你说过。”
“嗯,我从小到大很少吃外面的饭,妈妈很注重营养搭配和菜色的味道,所以医院里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她。”橘梗把小香肠拿起来献宝似地说,“她会把小香肠煎成章鱼的样子,还可以把苹果削成兔子。我不喜欢吃鸡蛋,她就做成双皮奶。胡萝卜和青椒都打成汁揉到面粉里做成蝴蝶形状的面皮……总之,我很挑食,可是妈妈做的东西,我从来没挑过……”
“噢,那你妈妈现在还做这个么?”
“哦……啊……妈妈她三年前就去世了……”
“……”
“是癌症,积劳成疾的那种。”橘梗一边切菜一边说,“妈妈每天都在医院,工作特别忙,但是,无论忙到什么程度,她都会赶回家来给我准备午饭和晚饭,她真的很辛苦。所以会得那种病也不奇怪的??”
“橘梗,别说了。”
“啊,对不起,不知不觉的就说了那么多??”
从一开始的不能接受,哭叫,歇斯底里,恨天怨地。甚至在母亲的墓碑前对父亲又踢又打,痛苦地喊着,妈妈病成那个样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啊爸爸。
在梦中会哭醒,早上醒来会问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妈妈,早上吃什么啊。发现是父亲,一摔门再趴到床上哭。
在同学们面前会炫耀母亲的好手艺,得到大家的羡慕的表情。渐渐地回忆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任性的,不懂事的,因为母亲加班晚归而赌气不吃饭,或者上课装肚子疼让老师打电话来学校。
母亲的离开留给她的除了回忆,更多的是自责。她总以为自己要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可是现在能够坦然地在别人面前陈述这件事情,不带任何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可以撕裂人的痛苦。
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是真的。
纯渊对于这种坦白有点不知所措,好在苏镜希探头探脑地钻进来问:“喂,好了没有啊,我们快饿死了。”
橘梗叫着马上就好,手脚俐落地装盘,收拾碗筷。饭桌上等着三张嘴,黎空更是过分,搂过橘梗就要亲,吓得她直闭眼。纯渊不留痕迹地把橘梗拉过来警告他:“不想吃饭就滚回房间去。”
“哎哟,纯渊宝贝你好凶。”
“你‘哎哟’个鬼啊,你个死变态,你不嫌恶心么。”苏镜希又受不了地叫起来,“你不要整天一副色魔附身的德行好不好啊。”
这样的“正常交流”每天都在上演,纯渊把菜夹到春绯的勺子里,她尝了一口,没有说什么,纯渊再夹一口菜。做了近二十年的兄妹,她的喜好他还是明白的。对于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兴高采烈,只是习惯性地皱鼻子。
其实纯渊根本不知道,在橘梗的打量下,他望着妹妹的眼光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就像望着他的全世界。
她没有立场嫉妒,低头吃饭。索性大家都吃得很尽兴,每盘都吃到见底,这是对厨师最大的褒奖。连不喜欢和她交谈的苏镜希都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看着橘梗的眼神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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