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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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谭-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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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草、金铃子、七日兰……,寒生将一众配料逐一研磨置于小巧的铜香炉,接着,拉开衣襟,一柄薄刃匕(一一)首照心口刺入,不多不少,半寸深,忍着疼痛,将鲜血拿碗接了,浸入寒水香,待香料被鲜血浸透,取出研细,放入炉中,和其他配料混合后一同点燃…… 
  片刻,袅袅轻烟自铜山博望炉中腾出,房中霎时弥漫着一股清冷幽香,延伸至屋内各处角落,香气似梦似幻,于半空中飘渺流动,吸入鼻端,只觉一股寒气直达肺腑,胸中不自觉涌上浓浓的哀伤、悲戚,间中又夹杂着几不可辨的喜悦与思念之情…… 
   
  天色已暗下来,寒生点起蜡烛,望着那烟雾发呆,眼中神采变幻不定。想起少年从师学艺,师父亦曾散尽千金求得配料,只为制出这等香氛,当日所燃气息同今日一般无二,亦是这般勾魂摄魄,不禁喃喃道:「师父,如今我也配出这香了。」 
  十数年未曾再闻这等香气,寒生沉浸其中陷入回忆,正出神间,只听屏风后有人走动,须臾间,一人走出,锦袍如血,墨发披肩,因才醒来,面孔上犹带迷惘,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丝慵懒迟钝。 
  「这是什么香?味道好生奇怪,竟同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一模一样。」 
  寒生回头看他,灯下魅惑浅笑,眸中异彩流光,「你到过黄泉吗,怎知彼岸花是何味道?」 
  那人一愣,神情怔忡,仰头想了一会儿,皱眉道:「寒生,我适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四哥拿箭射我,我死后被带往地府,黄泉路旁种满血色莲花,香气寒浸入骨,便是这般味道。」 
  想起梦中手足杀戮之景,脸色更白了几分,胸口竟隐隐作痛。 
  寒生听他语气哀伤,忙过来扶住他,柔声安慰,「你这是让梦魇着了,我点注安息香给你,再去睡一会儿,这次定是个好梦。」 
  男子甚听他话,转回屏风后重又上榻安卧,临睡前却拽住寒生衣袖不放,「寒生,天晚了,莫再弄你那香,陪我说说话。」 
  「好。」 
  寒生和衣卧在他身边,听他道:「寒生,那梦实是逼真至极,我还记得箭矢入胸时的剧痛,现下回想,好生可怕。」 
  寒生听他说得如此可怖,亦不禁面色惨白,紧紧握住他手,道:「卫烈想杀你不是一日两日,也难怪你做这般噩梦。」 
  「寒生,你知我生性懒散,从无意皇位,四哥小时待我又是极好的,他想要这江山一展抱负,我只有赞成的,巴不得同你过散仙般逍遥日子,又怎会阻拦于他,父皇纵宠爱我些,不过因我是幺子之故,未必便属意我为太子,便是立了,我让给四哥就是,四哥聪明一世,怎的连这点也看不透,白白为此烦恼……」 
  说着说着,语声渐低,又睡了过去。 
  「现下你可放心了,卫烈不知你活着,再也不会来害你,等你身子恢复了,咱们天南海北游历去,当真过那神仙般日子。」 
  寒生轻声说完,笑一笑,和他头并头枕在一处,看他睡颜安详,眉头舒展开来,放下心,轻手轻脚挑开他锦袍襟口向里看去。只见□胸膛上一道箭伤,正正生在左胸心口上,半寸长的伤口狰狞绽开,却不曾流血,原本发黑的腐肉上已长出嫩红新肉来。 
  轻轻抚摸那箭伤四周,寒生回想当日那一箭射向这人时的景象,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摔倒,当真心胆俱裂,天昏地暗。 
  发一会儿呆,再看看创口四周,只见小麦色肌肤光洁紧致,纹理莹然,几天前生出的尸斑已消失不见,寒生心中大慰,掩好衣襟下床来。 
   
  走到桌前,掀开炉盖,见里面香料犹自剩了大半,估算着足够燃到明晨,半夜之间,那箭伤便应愈合无痕,人人皆道已死的九王爷卫昭当能重生还阳,想到此,寒生忍不住得意一笑,满怀喜悦间习惯性地去把玩九龙佩,却在腰间摸了个空,随即想起这物件儿已入了汲珍阁,虽觉可惜,却并无懊恼,想那等身外物纵价值连城,又怎比得上这天下间独一无二,起死回生的,返魂香。

狼吃羊 


 
   
  北风朔朔,狂暴的严寒一时还舍不得退去,顽固地滞留在漠北草原上,若非冰雪消融,地上冒出片片嫩绿,又怎知春日已经降临。 
  草原西面与戈壁交界处,怪石林立,群狼盘踞,自古便是牧民不敢深入之地,子遥亦是踌躇良久方敢孤身进入这里。 
  乱石穿空,狂风在石壁间奏出波涛怒号,身处险境,子遥按捺下心中恐惧,于石群中穿梭寻找,终是见着了那洞府入口,战战兢兢地走进去。 
  宽广富丽,温暖如春,数枚夜明珠照得深邃洞府一片明丽,与洞外朔漠风景迥然相异。 
  子遥不禁暗叹,「不愧是师兄居所,端的是片洞天福地。」 
   
  玄墨斜倚在鹿皮铺就的广座上,细细打量站在阶下的小师弟,许久不见,俊雅如昔,更添一缕清逸,此刻温润双眸中暗藏几许怯惧,带着哀恳之色望过来,立时便让人心头一热,下腹处勃然兴起。 
  「小师弟出师也有几年了吧,怎的现在才来看我,莫不是有事相求?」 
  端着西域运来的葡萄美酒琉璃杯,玄墨启唇轻笑,端正威严的面孔霎时浮上一层邪狞,看得子遥胆战心惊。 
  天性使然,自同门学艺起,子遥便无日不怕这位大师兄,明知玄墨待自己颇多关爱照拂,甚或称得上和蔼可亲,却独独对他又敬又怕,比对师父更甚,硬是不敢在这师兄面前有半分放肆。 
  当日玄墨先行出师自立门户,临行前百般叮嘱这小师弟出师后来这洞府玩耍,子遥却一直不敢前往,虽住的离此不远,数年间却均敬而远之,如今事到临头才登门,见大师兄问起,当真不知如何作答,嗫嚅半晌,方讷讷道:「据这儿五十里处的草甸上住着一群黄羊,乃是与我同一血脉的族人,近来羊群多有死伤,皆是为狼所食,师兄,你是这草原上众狼之王,统辖四方,可否心怀恻隐,命群狼莫再伤我族人?」 
  玄墨沉吟片刻,漠然道:「羊吃草,狼食羊,天道如此,岂能更改,小师弟要我怜你族人,我这狼子狼孙却不免为此忍饥挨饿,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子遥面色惨白,玄墨口风一转道:「不过你我毕竟同门学艺近百年,兄弟情谊非浅,师兄我虽无恻隐之心,看在小师弟面子上,又怎好让你无功而返。」 
  子遥愕然之下,双眸溢出感激之色,还未开口道谢,已听玄墨又道:「只是为兄这群狼子狼孙着实不少,要他们放弃口边美食实属不易,为兄帮了这忙,不知小师弟如何谢我?」 
  子遥大喜之下粲然谢道:「记得师兄当日最喜宝刀,子遥前些时日往西域游玩,恰得了一把,这就去取来给师兄赏玩。」 
  「宝刀我已有数把,并不稀罕,」玄墨懒洋洋说完,看着子遥笑,「小师弟站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许久不见,你坐我身边来,咱们兄弟好生说说话。」 
  子遥见师兄笑容和蔼,依稀是旧日在紫云山上师从紫(一一)阳真人学艺时的君子样貌,惧心稍去,不疑有他,走到近前。 
  眼看子遥走近,玄墨放下酒杯,长臂一伸,已将师弟捞在怀里,牢牢抱坐在椅上。 
  子遥吓了一跳,失声惊叫,「师兄!」一边用力挣扎。 
  「乖乖别动。」 
  功力比师弟高出数许,玄墨轻松制住子遥,搂了细韧腰身,攫住尖俏清丽的下巴,看进因惊慌而显湿润的漆黑双眸里,笑道:「奇珍异宝我这洞中应有尽有,只是那些均是死物,再美再好,又怎及得上如师弟这般温香软玉的活宝。」 
  子遥此时已瑟瑟发抖,看玄墨将唇贴上自己面颊,舔吻不休。 
  「为兄一人在这里寂寞得很,师弟若肯留下长伴左右,你那群族人我自当设法保全,如若不然……」 
  余下之意不言自明,子遥只觉一股凉气透心而出,顷刻笼住五脏六腑,便是三九天夜里睡在冰雪覆盖的荒原上,亦无这般彻骨寒凉,不禁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玄墨眸中噬人光芒。 
入夜时分,洞府深处的卧房里燃起数支红烛,温暖光线映出新布置的红帐锦褥,石桌上才交杯饮剩的美酒正在琉璃杯中放出琥珀清光。室中春意如许,真真称得上洞房。 
  青石雕就的大床上,一具白皙身子横陈其上,正在玄墨抚弄下挣动不休,墨般长发掩住子遥面孔,只露出些许侧面,但见红晕满颊,又羞又怒,却惧不敢言,只从咬合的唇齿缝隙中泻出断续呻吟。 
  含住胸前茱萸吮咬狎玩,玄墨伏在子遥敞开的修长双腿间,挺动腰身一进一出,或深或浅,或急或缓,双手亦在师弟身上四处游走,撩拨起一片火热,便是清心寡欲如子遥,亦禁不得这般手段,内壁似被下了媚咒,死死含住突入体内的巨物,玄墨每一撤出,便如不舍般紧随不放,如此数次,终被逗弄得失声媚叫。 
  「看不出,师弟面上冷清,骨子里却这般情热。」玄墨一边律动,一边打趣道:「为兄这调(一一)教人的手段如何,鱼水极乐的滋味师弟可还挨得,经此一乐,食髓知味,日后咱们时时这般做耍可好!」 
  子遥被逼行此淫事,正是满腹委屈,偏偏这师兄本事了得,身子让他一弄便如块冰放在火上烤,不多时便化成滩水,自己也控制不了的火热滚烫起来,此时听玄墨拿这个调笑,又气又恨,咬牙不语。 
  玄墨怎会不知他心思,拨去覆面长发,衔住他双唇啃咬,又伸进舌头做个长长深吻,待子遥险些喘不过气,才放开他伏在耳边得意又满足地笑。 
   
  子遥初经情事,偏又碰上玄墨这样的高手,如此一番彻夜鸾凤颠倒,折腾得直如去了半条命,两三日起不得床,直到第四日头上,才扶着腰下了地,让玄墨扶到洞外晒太阳。 
  这乱石群占地甚广,不似草原风光优美,却也别有景致,子遥默然不语,任玄墨牵了他手在其中穿行游赏。 
  行到一处,玄墨站住脚,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土洞让子遥瞧。只见三四只灰绒绒的小狼崽卧在其中,眼睛尚覆着薄薄一层肉膜,挤成一团正嘤嘤乱叫。 
  「他们的母亲出外猎食,已两日未归,最近的一处猎场便是你族人居处,本可一日来回,我已下令群狼避忌,他们的母亲要行更远才找得到食物,今晚若不能回来,这几只幼仔恐撑不到明天天亮。」 
  子遥素来心善,明知这些小狼长大后便会成为族人天地,但眼见此刻嗷嗷待哺之状却不能无动于衷,怜悯之意油然而生,正蹙眉难过间,忽听玄墨在耳边轻吟道:「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怜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听完这几句,子遥已是痴了,怔怔立着,不知作何反应。 
  玄墨知这小师弟素来心软,恐他难过,正要拉他走开,已听子遥道:「师兄说的对,羊吃草,狼食羊,天道如此,我强要保全族人性命,倒是执念过深了。」 
  说罢,看向玄墨,「世间万物皆有天命,我又怎可因一己之念逆天而行,师兄收了那道命令吧,你我两族各安天命而活,我回去督促族中子弟们强身保命就是。」 
  玄墨向来知晓这小师弟悟性高,不料一语间已参透生死,正代他欢喜,但一听说子遥欲离己而去,又不禁暗悔自己多事,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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