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光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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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光旧梦-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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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飞的上海,后从上海飞去广州,又从广州坐火车回了上海,之后再做大巴去了那个二线城市,辗转多次,她终于知道做贼心虚是什么滋味。

做人流不可大意,要先好好养两天身子再去医院做手术,手术完还要好好调理,不能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又叫“坐小月子”。

她租了一间小套房,又请了个有经验的老妈子来照顾,一切准备就绪。

江舟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她惊吓不小,她还以为她能够瞒天过海,计划也称得上天衣无缝,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他给找到。那赵京宁呢?她开始有些不安。

但江舟什么都没问,只说担心她一个人会害怕,所以他来陪着她,他会替她保守秘密。显然,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也不想再追问他如何得知,没什么意义。江舟和赵京宁还有她都是人大附中的出来的,后来她去了美国,没想到竟会在纽约街头碰到江舟,她才知道原来江舟也来了美国,他们继续成为了同学,只是不再同班而已。

她不是不清楚江舟对她有什么异样的情愫,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事很灵的。大概以前碍于赵京宁也在关系,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而到了美国,江舟便不再掩饰,他向吐露倾慕之意,更表示他是为了她才来美国的。

她爱的从来只有赵京宁,这一点她也很明确地和他说过很多次。但他仍然一意孤行,不知道用什么哄走了她的室友,租了她室友的那间房,和她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起了日子。

她不和赵京宁说,是怕赵京宁一个冲动干出什么事来,军校不比普通高校,惹事的话随时都可能会被开除,就算他老子是司令也没用,条令条例摆在那儿,那么多眼睛都等着看呢。

住了没多久,她果断搬家了。只是没想到江舟依然用同样的方式出现,她实在恼火得很,朝他发了脾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后来江舟搬走了,但也没有搬太远,只是换到了她楼下公寓。他说他不放心她,住得近方便照应,好像并没有因为她那天的话而受到影响。

赵京宁也知道江舟和她在同一所大学,住得也近,只是不知道住得是这样近。面对情敌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每次通电话和假期见面,他都要再三耳提面命,让她离江舟远点儿,不许和江舟两个人独处。

大概江舟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四年,他护花,却不是使者,只是一个一厢情愿的惜花人。

四年的时间,说没有被感动过那是假的。但感动归感动,什么也不代表,她爱的只会是赵京宁,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做手术那天叶知梦坚决不让江舟一同随行,她在心里有她自己的小坚持。选择牺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想赵京宁撒了谎,她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她不想在对孩子行刑的时候,身边还有别的刽子手,这个人还是赵京宁最防备的江舟。

江舟或许懂得她的想法的,所以也没有坚持,只是替她叫了一辆车,让司机送她去了医院,等手术完他再让老妈子去医院接她。

进手术室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约莫感应到自己即将被抛弃,于是动了动,瞬间她疼得快休克,冷汗涔涔。她哭着摸着小腹部,喃喃地说着,宝贝对不起,不要怪妈妈……

她最终还是舍掉了这个孩子,手术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选择的是局部麻醉,意识清醒,这短短的几分钟却如同在炼狱中度过,身体感觉不到疼痛,精神却是饱受摧残,那一刹那她真的怀疑过自己这么选择是不是正确的,但已经来不及了。

 冰山渐融

在手术后的第三天,赵京宁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和他俱是面无血色,他的愤怒已然到了爆发的极点,只待她来点燃这最后的导火线。

她说,孩子没了。

她清楚记得当时赵京宁的表情,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隐忍的狰狞,握紧的拳头青筋暴露,他是想揍她吗?

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儿哀伤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对她说——叶知梦,你好样儿的,好样儿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有感冒,也没有吃药,对吗?我当时太激动了,被你谎言冲昏了头脑,后来静下来细细想,以你的性格,你怎么会做这种蠢事。你骗了我,可我还是宁愿相信你只是害怕生孩子,不知道怎么面对新生命的到来。

——但你竟然真的做了更蠢的事,孩子三个多月了,已经成型了吧?你怎么狠得下心的?你在踏入手术室的那一刻,你究竟有没有想到过我!叶知梦,我今天才发现你是这么自私,太让人害怕了。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那天赵京宁哭了,她没有哭,她的泪早就枯竭了,心在滴血。他说他要好好冷静想几天,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再说。她比他更直接,她说好,分手。后来,他走了,丢下她一个人在那儿,江舟也消失了。

她知道,不是世界抛弃了她,而是她抛弃了全世界。债,最终成了孽债,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孽债。

在承受失去孩子和爱人的双重打击下,她迅速消瘦。休养了几天,她便要准备回美国了。临走前,赵京宁来找过她一次。他脸上有了胡茬,看起来失魂落魄,他说如果她以后都不走了,留在他身边,他愿意试着原谅她。

她知道赵京宁能够来找她是得下了多大的决心,做错的是她,先说分手的也是她,求复合的却是他,他早就扔掉了面子和里子,她知道他是真的爱她。

她说她不可能放弃美国那边,如果她不回去,那孩子就白白牺牲了。赵京宁说,如果她这次走,他们就真的完了,他也不会原谅她,以后老死不相见。

可她还是走了,她说不见就不见吧,保重。上飞机那一刻,她才在心里默默地对他说,就算你愿意原谅我,现在的我也原谅不了我自己,对不起。

江舟已先她一步回了美国,在参加完毕业典礼之后不久,他来找她,说他准备回国发展,以后她一个人在美国要自己注意,好好照顾自己。

她其实挺想问,都坚持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在她和赵京宁分手了,他最有机会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却轻易放弃了。不过她没有问,因为她知道无论怎样,她都没办法给江舟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后来她就一直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也不爱参加聚会,在那些美国佬眼中,她就是一个书呆子,不解风情,不谙世事,一心全扑在学业上。但她不在乎,真的没什么好在乎的……

叶知梦一直不愿正视的回忆竟是这么清晰而深刻,麻痹自己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得赤/裸裸地将它掀开,看着新鲜的表皮下早已腐朽的灵魂,满目疮痍。

赵京宁看着悲伤到极致的叶知梦,除了心疼之外,这一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恨她多一些,还是怨她多一些。无论恨还是怨,都是因为爱。但他不确定,这仅剩的一点爱还能不能支撑他们重新在一起,一向处事果断的他此刻却是真的茫然。

从纸盒里抽出几张面纸递给她,他朝她探去身子,眼里都是痛:“那时候我说要冷静思考几天,你就要跟我分手,我去求你留下,你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当时的你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又为什么哭呢?梦梦,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叶知梦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一声“梦梦”像一道清流注入她的心房,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他们中间也没有隔着空白的六年,她依然还是那个青葱年代对着赵京宁笑得一脸幸福的梦梦。

但光阴荏苒,他们不再年少,所有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都被时间记录下来。她哭的是回不去的旧时光,是因曾经年少轻狂而造成的伤害,是彼此错过的那漫长的六年。她哭,是心疼他,替他委屈。

这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来,生生卡在喉咙里,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他。

赵京宁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划过,拇指拭去她的泪痕。当年的叶知梦如果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或者表现出一丝不舍,他大概也不会那么绝望到从此头也不回。

正是那场缘故,让他心灰意冷地进了特种部队,从此摒弃生死,将自己的命放在刀尖上。六年,出生入死无数次战斗,他一封遗书也没写。有时候甚至在想,干脆就在留在战场上算了,抛头颅洒热血,为国捐躯,可命运却让他活了下来,一直活着。因为还活着,所以忘不掉她。因为忘不掉她,所以更加恨她。

他蓦地站起身,低头凝视了她一眼,哑声说:“早点休息,我走了。”

叶知梦的视线追随着他,坚实的背部略显僵硬,又该走了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给她留下的永远都是背影?

大门被打开的“吱呀”声将她刺激到,叶知梦一下子冲到门口,从背后紧紧环住赵京宁的腰,脑袋抵着他背脊,小声哀求:“别走!宝宝,别丢下我。”

赵京宁顿了顿,而后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但叶知梦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生怕一松手,他就从她眼皮底下飞走一般。

他在心里叹气,还是狠不下心,这女人不用三言两语,只要一声苦求就将他筑得高高的心墙全部瓦解,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个电话而飞车到她的楼下,此刻也不会站在这里。她在他身上下了解不掉蛊,他一直都拿她没辙。

“你不放开我,我要怎么亲你?”赵京宁这一刻完败,败给她,也败给自己。

叶知梦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怔间手臂也不觉松了下来,不确定般傻傻地问道:“你说什么?”

赵京宁一个用力将她从背后拉到胸前,低头吻上她诱人的红唇,长舌入侵,攻城略池,卷起她的丁香小舌一起共舞。他又狠狠地将她的舌吸进自己口中,不容她退却,直到她因缺氧而满脸通红,才勉强放她一马。

他低头将额头抵着她的前额,贴着她鲜红的唇:“宝贝儿,我刚刚说,我想亲亲你。”

这下听清楚了的叶知梦却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漾起一抹红晕,以前再亲密的事都做过,如今这小小的亲吻就让她晕眩不已,他们真分离得太久太久。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以及清晰的说话声,她才意识到刚刚他们竟在敞开的大门口亲到浑然忘我,幸好一直没有人路过,不然明天开始她真的可以考虑从这栋大楼里搬出去了。

她不敢回头看门外,只好趴在他怀里背对着大门,轻声说:“门没关,有人。”

赵京宁忽的笑了,她现在终于反应过来门没关了,其实刚刚他拍她手示意她松开的时候就已经决定留下了,他只是想提醒她关门。她误解了,他也不解释,将错就错,反正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被旁人看了去。要是有人看到,那正合了他的意,将这栋楼里可能存在的以及蠢蠢欲动的苍蝇一网打尽,宣布所有权。

他将她打横抱进浴室,三下五除二地剥去她身上的衣物,又迅速地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搂着她一起站在莲蓬头下,从上而降的水柱将她的头发和全身打湿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一直知道她的唇不用抹唇彩也能似樱桃般红润,现在那娇艳的唇上泛着点水珠,宛如在雨中绽放的红玫瑰,美得让人觊觎。

他迫不及待地将这朵雨中玫瑰采颉,吮着花瓣,汲取她甜美的津液。这朵玫瑰在他心中枯萎了整整六年,他不愿去想它是否曾经在别人唇边盛开,他只知道他心里的那朵红玫瑰已经悄然复苏了。

叶知梦也没想到,时隔六年,她与他裸裎相见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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