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伎町案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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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伎町案内人-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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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骗与爱(6)
“我还想继续留在日本,但签证很快就要到期了。我真想找一个日本女人结婚算了。可是……”
  “那就结婚吧!”
  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结婚?谁结婚?你说我?哎!和谁结婚?”
  久美子的表情非常认真,她定定地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李哥!我一点也没有开玩笑,请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如果你还想继续留在日本的话……”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等着久美子后面的话。
  “如果李哥还想继续留在日本的话,我可以和你结婚。”
  她的话让我非常意外,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说的不是假结婚,而是真结婚。我不希望作假,如果你愿意娶我一起生活的话,我们可以结婚。”
  说到这,久美子才咧开嘴露出了笑容。
  “这样虽然能帮我,不过,久美子,你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的人结婚岂不是更好?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怕委屈了你。”
  “我们先结婚了以后再恋爱不就行了?你不觉得这样很浪漫吗?它能带给人激情,充满挑战。我不是那种只求安定的女人,我们结婚过着试试看,如果两个人真的不合适的话,再离婚也可以啊?”
  这话让我有点着急。
  “不行!离婚不行!离了婚,签证就麻烦了。”
  没想到久美子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捧腹大笑起来。
  真是幸运!这是我来日本后碰到的又一次幸运事件。就如同极度窘迫之时,突然有神人相助那般。
  一个月后,我和久美子结婚了。这是我的第三次结婚,我们彼此虽然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但我却被久美子的真情和宽容深深地打动。我自信能跟久美子生活得美满。结了婚,签证的问题也自然解决了,我的生活激情重又高涨起来。
  幸运一桩接着一桩。这一年年底,我在“东京流行时装学院”上学期间创作的服装设计图,获得了《读卖新闻》报评比的设计奖。
  经历了种种磨难的我的1992年就这样平安度过了,从不幸到幸运,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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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往日回首(1)
面临悠悠背叛、面临毕业后的签证等问题之后,我真的没有想到,久美子居然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当时,我父亲已经离世,可以说我对回国的念头已经几乎为零,更何况在歌舞伎町的事业经过奋斗和抗争,正处在蒸蒸日上的阶段,我是无论如何不愿意放弃它而回国的。
  而且,回国后我能做什么呢?在国营体制下做一个小职员?被一群家长里短的大嫂主妇们包围?总之,我一旦回国,肯定难以适应国内的环境,而终将一事无成。
  生命之神始终向我显示着奇迹。久美子在我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毅然同我结婚,不仅使我保住了合法居留权,而且还给了我一个温馨的家,这是我至今,不,是永远要感谢她的。
  我们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当时我的积蓄几乎为零),我也陪她回老家拜望了一下她的父母,之后,我们在中野的公寓中开始了跨国婚姻的新生活。
  按照日本人的习惯,女性结婚后基本上就不出去工作了,她们的天职便是相夫教子。但是久美子是个懂事又有主见的女孩,她同我商量:“我知道你也不希望我继续工作,我也知道你会认为能够养得起太太才是真男人。但是,目前我们还没有积蓄,白天我在家里闲着也怪无聊的,这样吧,我还是在美容院打工,只不过每周只去三天,这样,既可以照顾好家务,又可以消磨一些闲暇时光,更何况那些姐妹也都舍不得我辞掉。”多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她怕伤害我的自尊心,完全不提她的收入可以补贴家用这样一个现实。我紧紧地将她揽在怀里,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她过上比别的日本女孩——哦,不,别的日本主妇更好的生活。
  由于毕业后我取得了“日本人配偶”的身份,而我在歌舞伎町的工作主要是在夜间,因此白天在家里的时间比以往多出许多。有时,我中午起来,吃完了久美子上班前做好的日式饭菜,便复习一下服装学院的功课,然后思考如何在歌舞伎町保持并发展自己的事业。而如果遇到久美子不去上班的日子,我们往往整个白天都赖在床上,体验新婚燕尔的甜蜜。
  像久美子这样出生在60年代的日本女孩,对于中国的了解可谓微乎其微。她总是好奇地问我:你的家乡有竹林吗?你妈妈很漂亮吗?留学日本回国的人都会受到重用吗?不会被怀疑是间谍而被监视吗?
  因此,往往是在我们激情过后,她趴在我身上,一面打开电视机或者音响,一面听我向她讲述我在中国的故事。
  说起来,我在日本忙碌了这么久,如果不是久美子刻意地询问,我都忙得记不起来了。湖南的山水,母亲的笑容,还有我们一家坎坷的经历,那一切,就像一阵风一般,因为久美子的好奇,重又吹到了我的面前。
  我母亲两岁时外公去世,外婆靠在长沙一个大资本家的家中做女佣维持生计,把我妈妈拉扯大。在当时,女孩子是很少有机会受教育的,但幸运的是,那个资本家出钱,送我妈妈到重庆师范学校念书,所以我妈妈成了一个读过书、有文化的女人。
  在和我爸爸结婚之前,妈妈有过一次婚姻。她的第一个丈夫参加过国民党,他们的婚姻随着他的被镇压而结束,并留下了两个孩子,就是后来成为我的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爸爸是在湖南师范学院毕业工作后,经人介绍认识我妈妈的。尽管我妈妈比我爸爸大了五岁,那时还带着两个孩子,但是她的知识女性的气质吸引了我爸爸。
  父亲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串联到北京,当时他是湖南著名的造反派“湘江风雷”的第三把手——政治部主任,时年四十岁。
  我小时候很崇拜我爸爸。在我眼里,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爸爸年轻时参加过解放军,立过军功。从部队复员后,进入湖南师范学院中文系读了两年书,毕业后在一所中学里当语文老师直到退休。爸爸爱好文学,能讲会写,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我六岁时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他那时三十###岁,风华正茂,参加造反派,游行、演讲、写横幅、写大字报,很是风光。记得那时爸爸常常是在几千人上万人的群众大会上,腰间别着手枪,手拿话筒在台上演讲,好神气好威风。他是当时湖南最大的造反派组织之一的“湘江风雷”的第三把手,是“湘江风雷”的“政治部主任”,主要是写大批判文章、做演讲。他没有参加过打砸抢,所以日后在“文革”结束后的政治审查中得以过关。
  印象中我爸爸是个喜欢表现自己、爱出风头的人。他很喜欢写东西,在部队的时候就写过剧本、迷歌(一种民间文学体裁的作品),还发表过迷歌集。后来还成为湖南省文联的民间文学协会的会员。然而很多年后,我家遭受了一场重大 “变故”,也和他的这些个性和爱好有关。
  

第九章 往日回首(2)
1960年8月27日深夜,我出生在中国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人民医院。
  那时正是全中国粮食极度短缺之时,从1959年开始的三年自然灾害与1958年开始的“大跃进”是造成粮食短缺的直接原因。饥荒对农村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而从1958年到1962年这三年间,全国有九千万以上的人参加了由毛泽东亲自发动的运动。农村争相谎报农作物亩产量,同时,全民大炼钢铁,连各地的学校都土法制造炼钢炉,为了虚报产量,连各家用的铁锅、铁壶都被纷纷收集去“炼钢”,极其荒唐可笑。我就出生在这一火热的时代。长大后听母亲说,我生下来时连奶都没有吃上几口。
  1962年1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做了自我检讨,“大跃进”运动终于宣告失败结束。然而,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1966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中国再次陷入了混乱无序的时代。
  十年###,“造反有理”的口号几乎每日都能听到,当时还刚刚进小学的我并不明白这句口号的真正含义,但外面街上的打斗情形却至今还记忆犹新。
  60年代后期,正当资本主义国家的青年人对披头士、滚石乐队痴迷发狂之时,中国的红卫兵小将们却在高举毛泽东语录振臂高呼口号。“破四旧”的号令,引领红卫兵小将上街打破所有的传统。大街小巷,每日高音喇叭都在播送“最高指示”,人们的愤怒声、悲哀绝叫声不绝于耳。我从小就胆子小,所以每日都在心惊胆战中过日子。文革之前两三年,我几乎从未走出过学校大门,因为外面太乱、太可怕了。
  我的父母都是教师,我在五兄弟里排行最小,从小受到母亲的宠爱。我们的家就是小学校的旧教室,当时很多教师都由学校分配这种旧教室为住房。这种房子都是砖瓦盖的平房,每间有三十平方米左右,脚下是土地,公共厕所在校园尽头,厨房就是校园,我们一家七口人就住在这里。由于湖南省地处长江中游,气候冷热分明,夏季酷暑,可以与四大火炉城市相比,我们住的砖瓦房夏天热得像澡堂,而且,各种虫子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冬季寒冷,大地冰冻,睡觉时,身上穿着毛衣,再盖上几床棉被才能抵挡寒冷。然而,我们全家七口只能分开挤在两张床上睡。
  我童年时家里粮食一直不够,饭菜都很简单,肉只能是偶尔打打牙祭。偶尔有点鸡肉,母亲也总是最先夹到我的碗里。那个时候猪油常常被当肉吃。将猪油蒸熟后,洒上酱油拌在饭上,真是美味极了,剩下的油底则放到第二天,下面条吃,母亲做的猪油拉面是我最喜欢吃的。吃一口拉面,仿佛就可以感觉到母亲那浓浓的爱意,那么温暖,那么享受。
  公共厕所在校园的一个角落,又远,夜里又没有电灯,所以各家都准备了痰盂在家里用。那时的厕所真是不堪回忆。文革期间,各个单位的日常工作都处于停滞阶段,通常一个星期才来一辆车淘一次粪,几个星期才来一次的事情也时有发生。特别是夏天,厕所周围一片恶臭,简直令人无法忍受。上一次厕所就像上一次战场,跨在细长的粪坑上,下面的污物堆得高高的,稍不注意,就会将别人的排泄物弄到自己身上。我经常犯这种错误,因而也就总是被母亲浇水惩罚。而且,我在父亲的命令下,常常要早早起床将盛满排泄物的痰盂端到厕所去倒掉,这可是我最不喜欢干的事。所以,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会在肚子里埋怨我的父亲,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竟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小时候我长得像个女孩子,性格也像个女孩子。我不敢参加男孩儿玩的“打仗”游戏,还总是遭到小伙伴们的欺负。另外,我从小就讨周围女孩子们的喜欢,我因此被男孩子们嫉妒,经常被他们追着打骂,还说我是“假小子”,所以,我的日子并不好过。
  “文革”那些年,父亲李正平作为“革命委员会”里的造反派成员,整天将心血都投注在“打倒反革命分子”的运动当中,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几兄弟。学校几乎全都处于停课状态,父亲和他的同伴每天乘着专用吉普车,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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