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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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黄色的-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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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会好的,适应了就会好的!妈妈不是常说,到学校来了,不要和别人比吃比穿,要比学习,不要管别的,弄好学习就会好了。学习!我还是很擅长的,我安慰自己说。然后翻了个身,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早晨,震耳的铃声吓醒了我。夏天的早晨,人们通常醒得早。穗儿一看别人都洗漱完了,然后嗖嗖地把短袖一套,裤子一提,爬下床去。今天要见新老师了,会怎样呢?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想象,会是像初中的杨老师还是何老师抑或是刘老师?想起这,不免又冒起了希望。

  一堂一堂课的开始,一堂一堂课的结束,一个一个老师的登台。每个老师在第一次课程的开始,都进行了一次“小演讲”。除了介绍这三年要学习的内容,他们的教学方式,教学计划,对我们的要求,都毫无例外的说了这个词——适应,适应这儿的生活,适应这儿的环境,适应他们的教学方法,适应这激烈的竞争……然后就是一番思想教育,不要早恋……然后一番鼓舞之词,为考上好大学,为自己的未来而奋斗……

  演讲无独有偶地都是从“拼啊拼……”这句话结束,然后正式的高中学习就从“拼啊拼……”开始。

  他们的话让整个教室开始变得躁动起来,大家都像是在摩拳擦掌。对,适应,我得适应这里的,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然后我安静地翻开书,像个温顺的小猫,很听话地在这个像是不属于她的地方兴高采烈地开始了新的一天又一天,拼得不亦乐乎。

  但当我得知,班上一大半的学生是交分数钱进来的时候,是市区里的学生时,我的心突然凉了,原来自己初中的努力是可以用钱来代替的。而事实上仅差几分的桃、琴她们也都有资格来的。那时的我们竟是那么有“骨气”地约定考上哪儿就到哪儿读,决不让父母掏钱。我们真傻!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深刻地意识到了钱的威力,尽管我们总是说钱不是万能的。每每当我看到那些让我觉得羡慕而又无法得到的组合时,易拉罐、名牌衣服、电子学习工具……只好用妈妈对自己叮嘱的那些话来安慰自己——不要跟别人比吃比穿,要比学习。我会让他们为我折服。                                                                                                    语文老师把优秀作文打印出来发给大家看,穗儿的作文被印成了铅字。

  英语老师表扬着:“这次英语考试一百二十分以上的同学有:某某、胡穗、某某某……”

  物理老师把穗儿的笔记本在全班展览着,穗儿在统考中物理竟然得了满分。

  开学一个月后的第一次统考,穗儿考了第三名,第二次统考穗儿考了第一。

  一时间穗儿就像是一个“风云人物”。

  一考完试,就会有人来问穗儿某道题做出来没,感觉怎样;一发下试卷,他们就来问穗儿考了多少分。虽然感觉有点烦,也有点反感,但心里却是乐呵呵的。

  穗儿开始很喜欢考试,这个感觉从骨子里浮到了水面,让自己都看得很清楚,有时候甚至期盼着考试的快点到来。这种嗜在小学的时候好像就有,只不过那是没有这么强烈。我喜欢听老师念着她的名字,然后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我喜欢看着贴在教室前面墙壁上的名次表,她排在前面,然后偷偷地听到别人议论她,羡慕她。穗儿喜欢考试,因为在这个“一事无成”的年龄里,最强烈地感觉到自己,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成绩了。因为别人对于你的看法、有关于你的遐想都是源自于成绩。也几乎只有当考试成绩出来时,才能把反叛的心绪抚平,让自己所付出的那么多得到安慰,也觉得自己也是这个城市的一个成员。

  有一次,我从某个桌子前经过,无意间看到桌上刻着:“言多必失。”然后如获珍宝立刻将它写在一块小纸上也贴在自己的桌上,然后成了我一时的座右铭,然后它也成了很多同学的座右铭,在课桌上蔓延。

  可我却一直没遇到“风筝”,听说他因为成绩优异,被转到另一个校区的特快班去了。伤感了几天,也便淡忘了,因为喜欢考试而忘记了继续喜欢他。关于对他喜欢似乎总是这样断断续续。开心了,充实了,忙碌了,他也就不见了;安静了,迷失了,孤单了,他就出现了。

  于是我便在这种喜欢考试的怪异嗜好下和言多必失的氛围中度过了自己“光辉”的高一,不知不觉中,一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以前,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很变态。

第二章
第二章

  一年后。高二。

  班主任说:“穗儿是班上成绩最稳的学生,而且能够稳在一个高层次,稳在前三名。大家应该多向她学习……”

  然后我当英语课代表了。

  我又被选为学习委员了。

  一年后,又是一个夏天。夏天炙热的阳光晒到墙壁上,烤出了浓浓的油漆味,让座位靠近墙壁的我脑袋发晕。中午的休息时间,好想睡觉,头重得都快撑不起来,但看着上午整理好的一大摞老师催着要交的试卷,又睡不着。觉得那些老师们真是矛盾的人,总是强调要我们好好睡午觉,这样效率才高,但却常常是上午布置作业,又要求下午上课之前交。于是只能采取那个两全之计——眯着眼做作业。我趴在桌上,安静地用“激光眼”扫射一张张空白卷子,一张一张地涂鸦,然后放到另一边,等老师催第二遍的时候,课代表们来收作业。

  自己就像个机器人。耳边满是“拼啊拼啊”的工作歌,不同的音调,不同的版本,同样的歌词。

  有时候,机器人上课的时候也会耐不住瞌睡虫在耳根上的蠢蠢蠕动,不小心睡着,然后几分钟,几秒钟后,又会被突然惊醒了,“拼啊拼……”。受过突然惊吓的穗儿醒来,脑袋里面常常感觉很空很空,尤其是在这燥热的夏天。夏天总是让我想到听说来的很多的悲剧,某某同学表兄妹的,某某学长学姐们的,有关于高考。

  有时候,觉醒了,脑袋里就会空空的。那些因为“拼啊拼”的口号的激励而输入进去的强化多次了的程序不知跑去了哪儿。教室、食堂、宿舍、厕所,吃饭时间不能过十五分钟,跑着去吃饭可以少排队,可节省时间;午休时间不可超过半个小时,在睡之前要先将所有的试卷按要交的时间顺序排起来,起来后洗把脸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晚上睡觉前要回忆一遍今天所学的知识;星期天下午的半天假也一定要都教室做作业,与别人拉大差距……

  有时候脑袋里只有些疑问句像苍蝇似的在脑袋里面嗡嗡乱撞,乱得连被发夹卡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跟着毛躁起来。为什么要上好大学就得先当机器人?为什么规定不能看课外书,三年要把那二十来本教科书净啃干净,反反复复地啃?为什么他们教育我们说听音乐浪费时间……

  好像喜欢的都是错的,好像想做的都是不可以做的。我把毛躁的头发往后理了理,呆呆地看着黑板,看着老师,睁大眼睛,向他证明自己的眼睛是开的,我没有打瞌睡。后来渐渐地也就练成了睁着眼睛睡觉的神功。

  那些校长主任们一乘集合的空子就发出一番肺腑之言,那些校长主任老师已经深深了解我们的心思。在“拼啊拼”的背后还有着很多这样的一段段:“现在奋斗是为了将来有好的生活。辛苦一阵子,幸福一辈子。这断时间过过去了,考上了好大学一切都会变好的……”

  怎么跟我妈一个口吻。

  “考上好大学是对你以后的生活是很重要的,它可能会改变你的一生……”身边的人们像是个复读机,一直在我的周围不停地重复着那几句,无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受教育多的和没怎么读书的。

  有时候班主任会一个人越说越上劲儿,发出他的一番新见解:“现在的选拔人才模式,对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而言已是一种莫大的公平,你们要珍惜。虽然说又很多路可以走,但读书是最便捷的一条,成功率最高的一条,尤其是对于那么没有背景的同学来说,除了这条路,还有比这更好的吗?”

  班主任的这条论断是让我最信服的。是呀!还有比这更好的吗?对于我这样的人,这种背景的人。

  “这是一条对你们来说最好的路,也是某些同学如果想出人头地就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我的眼睛被这一番鼓舞之词激得大大的。

  我看着笔下的卷子,然后很听话地又将程序往大脑里输入一遍。把大脑装满后肚子却又空了。看着教室前挂的时钟,秒针一跳一跳的,也像是再说拼啊拼啊,分针,时针也来凑热闹,我将它改编成了“饿啊饿啊”。

  放月假了,陈伊约我去她家。也是的,我家里总也没人,回家后也是孤零零的,还要打扫家中的灰尘。于是便答应了。

  放学后,我收拾好东西,跟着伊儿坐上了朝着另一个方向奔驰的汽车。这是我第一次来陈伊家,也是第一次看到丘陵地带。我终于知道了小学时书上写的山区与丘陵地带的不同了。这儿像是另一片天,另一块地,天高地阔,地广天圆,一个连一个的山丘像是少女还未发育完全的乳房,懵懂温柔,而不是穗儿家乡指向苍穹的冒着青筋的“手”。

  当毕业后上了大学的穗儿和陈伊再次相见,回忆起以前的高中生活时,伊儿说 :“现在的我简直都不敢想以前的事!高中三年简直是我低谷的时期,整个人都是压抑着,自闭着的……” 原来对于伊儿来说那也是灰色的。我真的诧异了。一直以为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黑白时期。

  我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两个性格迥然不同的女孩会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以前我总也不明白这个问题。有时候别人也问我,你和伊儿怎么变成好朋友的,这么不同的两个人。

  其实细想起来,不过是两个无助的女孩的相依为命,相怜相惜。两个人的悲伤到一起了,便不算是悲伤了;两个人的灰暗到一起了,天就被衬得亮了。

  曾经的穗儿高傲得以自我为中心,而伊儿柔弱得像是陪练者。而空气让高傲的气球独悬高空,让柔弱的羽毛落入湖里。

  放月假了,终于睡上了个懒觉。我们的梦想实现了,睡到自然醒。虽然假期只有两天半,但却足以让我们兴奋很久。

  在学校都闷坏了,于是伊儿带着我去了她屋后的山坡走走。带我看看她常常提到的那条河。

  风顺着小山丘拂过来,像是伊儿没有遮拦的长发,拂着我的心坎儿。当我站在山坡上看着坡下面的宽广的河流时,我竟莫名地忍不住有一种想放开声叫的冲动。“哇,这河好大啊!我们那儿没有这么大的河。我们那儿有条河名儿就叫大河,但宽却不及这条河的十分之一。” 陈伊选了块草地坐了下来。

  “我们来大声叫吧!”我禁不住提起意来。

  “呵呵,你叫吧!我就不叫了。”

  “叫吧!叫嘛!”

  我把手捧在嘴边大叫起来,朝着河上空旷的天空。这是我第一次放声大叫,第一次,放开压抑的喉咙。声音在喉咙里有点沙,有点堵,有点沉。穗儿不知道常常听到的那些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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