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让我不太明白了小学思想品德和初中政治书上在我头脑里书写的是非曲直。而有些事让我甜甜地期待又隐隐地害怕着。
夏递给生病了的我药片,我愣了一下,笑了。夏是高中里,第一个对主动对我好的人,总是温柔的语气,温暖的笑容。但我没拿药片,在我的心里总有一道防线。“不能早恋”,从什么时候起,它就被念叨着。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疏离异性,尽管我渴望别人的好,但也害怕,我害怕地抗拒着异性对她好,而这,这一切就像是某种后遗症,一场怪病后的后遗症。
而那场病……
我上网查了查早恋,没有确切的定义。我也查了情窦初开,十二三岁的小女生。
十二三岁。十二三岁,让我想到了他,想到了雏雁,想到自己青涩的“初恋”,一场还没恋的“初恋”,规范点,应该只能算是情窦初开。
雏雁,这是我给他的代号。因为他的父母要随着生意而飞,像是大雁,而他要不得不跟着他们飞,在他还没有经济能力独立的时候。
有时候,我不知道是可怜他还是羡慕他,他能够到不同的环境体验不同的生活,能够认识到很多新同学,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能够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经营新的感情。可是每一份都不那么长久,每一份感情还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深化,就要面临分别,弄得我们都不知道究竟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弄得我们不知道是谁的脚步声打扰了谁。
初一开学时,雏雁被老师引了进来。
从此宿舍里有关他的话题一直没断过。
在我的记忆里,他很爱笑,比起夏的大气,他显得更为腼腆,常常会笑红了脸,笑呛了的时候会像个女生一样伏在桌上。
不久后的一次调位子,他和叶兰成为了同桌,而这像是偶然又像是必然。小个子总是坐在前排的我每次回过头看他们的时候,都看见他俩有说有笑的,像是前世好友,有时让我诧异着不能理解两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说。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话题。
进入了中学的叶兰还是那样的“黄蓉”,尽管这是一所严格的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不准听音乐,不准看课外书。
“小穗儿,我借了本书,是讲外星人的,听说很好看!”晚自习后回到宿舍的叶兰兴致冲冲的。
“外星人?”
“对啊,我从‘雏雁’那借的,听他们说很好看。”
“嗯……”我犹豫了下,但还是冒出来了那些常常说的“灭己欲”的话,“还是不了,明天还有课呢!你也早点睡吧。”
“是讲外星人的,那上面说这世上其实有外星人,还在哪儿发现了的!这上面还有图呢!”
……
当晚上寝室灯熄后,我听到叶兰被窝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眼睛触碰到到叶兰被子口闪出的光时,终于忍不住了,爬了过去。
“难得啊,太阳打西边来了!”
“我可不是经不住这书的诱惑,而是经不起你的美色。”
“哈哈……你主动上门来,不就是想让我吃你的豆腐吗?我是姜太公钓鱼,而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叶兰就将冰冰的手放在穗儿的背上,想来个“寒冰掌”。
“啊……好冰啊!好啊!我们俩来比看谁的手冰。我可是刚爬过来的。”
两个人在被子里闹腾着,幸亏学校的铁架子铺板床够结实。宿舍里不知是谁睡得稀里糊涂地哼了一声。
“嘘,小声点,别人都睡觉了。”
叶兰在被子里捂着笑得都快断气了。
“我们快看书吧,明天还有课呢?”
“你终究是经不起书的诱惑!”叶兰边说边打开手电筒。
有关于那本书的内容,至今还记忆犹新。是讲其实人类已经在地球上多处发现了外星人,大多是看见了飞碟,或是发现了坠毁的飞船和罹难的外星人。插图上有发现外星人的或飞碟的地点和他们的图片。外星人长的大致还是人形,但很恐怖,外表像被剃过一样,白白的,光溜溜的,而且他们大多长得很瘦小,皮包骨头,却没有什么骨头的轮廓。他们的眼睛特别大,可鼻子却只有两个洞或是只是一个小小的突起,嘴巴一条缝或者就是一个洞。
这让叶兰和我想起了小时候常常听老人们讲的那些鬼故事。我不敢摸黑爬回床去,而叶兰也害怕着不让我走,然后两个人手拉着手动也不敢动地睡了一晚。
“今天我把昨天晚上看书被吓的事告诉了‘雏雁’。”
“啊!”
“你知道他什么反应吗?他先是一脸惊讶‘没想到胡穗也会这样!’,然后红着脸笑。谁知道他心中还有什么想法呢?看的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哟!”
“乱说什么啊?你也是的,这也跟别人说!那么丢人的事儿。”
“在人家眼里,这可不叫做丢人,而是叫做……”
有一段时间里,我常常会听到教室后面有人叫我的名字。可当我回过头,四周环望,寻找声源时,却没有人回应,除了叶兰那一群人对着自己的傻笑,和“雏雁”的低着头,像在尽量躲避我的目光。弄得我一头雾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穗儿,我告诉你一件事。”晚上一放学叶兰就乐呵呵地屁颠屁颠地挤到我桌子旁,等我整理好桌子回宿舍。
“什么啊?”
“呵呵……你不知道吧!有时下课时和韩稳斗嘴寻开心,每当我们快输的时侯,就喊你名字。一喊你,你回过头来,他就马上不好意思起来,低着头,红着脸,就像花轿上的大姑娘。然后我们利用这点来笑他,乘机反败为胜。”
“啊?你怎么这样啊?怪不得我老是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
“这方法还是我首创的哦!在无意中发现的,而且屡试不爽。”
“我还以为我出现幻听了呢!原来是你搞得鬼啊!”
“嘻嘻……”
“真受不了你,你也太无聊了吧!”
“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
“怎么可能呢?”
“喂,你不会也脸红吧?”
“我才不会呢!”
“真的脸红了?”
“没,我才没呢!”
“不用骗我,你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我不和你说了。”穗儿快速往宿舍走。
“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
“你还说,你是不是新买的麻将——欠搓,新买的扑克——欠打啊?”
叶兰兰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我们就这样追赶着跑到宿舍,一头栽在床上。
“叶兰,你都从哪学的这些坏点子啊?”
“书上啊!”
“书上?”
“小说的情节都是这样啊!还有韩剧,一个既帅又酷的男生和一个清纯善良的女生……”
“哦,那上面都太假了,一点都不现实,有什么好看的呀!”
“你真不懂欣赏,那多浪漫啊!”边说边说边将双手紧贴着举在嘴边,一副花痴的模样。
“好,好,好,我投降了,真是服了你了,我去睡觉了。”
“喂,胡穗,说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真地觉得你们挺合适的。”
“我可不想早恋,早恋会影响学习,我得考上好高中,然后考好大学,走出这山村,要不然太对不起父母和老师了……”
“是啊!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哎……我也去睡了,明天又要考试。”叶兰也明白,老师、家长们“苦口婆心”的“不可早恋”。
虽然我很坚定自己要追寻的东西,“不能早恋”,但那一夜还是辗转难眠。
我终于知道他们共同的话题是什么了,原来就是自己。但我不知道雏雁喜欢我什么,是娃娃脸,骨子里的可爱,还是只是欣赏我的成绩好,或是对那份进取,那种坚持的佩服?
我不了了之。
但我看到他时会莫名的紧张,会忍不住偷偷地从眼角瞟他,又怕他发现;没见到他时,又总是会不经意地在四周寻找他。什么事都想和他分享,也总因为找不到而莫名的失落、感伤。
天破晓了。
“的眼睛怎么肿肿的啊!没睡好?”叶兰瞅着我的脸。
“哪有啊!我平常眼睛就是这样的。”我想搪塞过去。
“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我不照。”
“哦,明白了……”
我拿着外套,跑出宿舍,往操场走去。一会儿要集合做早操。
“喂,等等我啊!我不说就是了。”
我们到操场的时候,操场上还空空的,没几个人。我们坐在跑道旁的草坪上。叶兰仰着头,轻轻闭着她那卡通版的大眼睛,深呼吸,一副享受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密密的贴在下眼皮上,胸脯微微地一上一下,锁骨想幽深的山谷。仿佛空气中弥漫的香气不是来自那花圃,而是她的唇,她的面颊。叶兰的脸已经从苹果脸变成瓜子脸了。
我低着头,拨弄着地上的草,学校后山上的风只吹过来,想把长毛刷子,理不顺心事,反倒在我的心里直搅和。叶兰应该明白我心中的执着。我要离开这,我要上好的高中,上好的大学,我要出人头地。
我不敢像以前那样用微笑来回敬他的微笑,只是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青春小小的爱恋,是待定的秘密时,便甜蜜浪漫着像是蒲公英,一旦被风吹散开了,甜蜜就变成了漂泊和落地时的慌恐。
一次,学校供水系统出了故障,一连好几天都没水,而事前也没通知。中午,我拿着桶到学校后面的井里去打水。可人好多呀!等我冲到教室时,我已经迟到好久了。中午,老师是规定某个时间之前要到教室去的,还有班干部管理纪律和记录迟到人数和名字,那天正好是“雏雁”记录。
那时,教室是在五楼。当我爬到二楼时,听到教室里猛地传来一阵狂烈的笑声。待我走进教室,满教室的同学先是愣愣地盯着我,然后像是突然醒了似的,集体起哄,笑谈纷纷,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地方。小郑子笑地使劲捶桌子,叶兰则看一下我,看一下韩稳,笑得快断气,而“雏雁”则低着头,脸红红的,似笑又非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这莫名的笑声中傻傻地走到座位上。“难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我的衣服怎么呢?”我纳闷着。“应该没有啊!”
“怎么呢?桃子,你们都在笑什么呢?”
“哦,你知道吗?刚才‘雏雁’突然快速冲进教室,结果就在门口转弯时,‘嘭’得一声摔了一跤,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一样,又马上爬起来,冲到座位上。没过一会儿,你就进来了。”
“还有,刚才你没来时,他一会儿走到外面去看,一会又去。你们怎么呢?”
“班主任来过没有啊?”我赶紧岔开话题。
“没,幸亏没来,要是来了问起你来,我还不知该怎么说,你去哪呢?”
……
从那以后,我上课老是走神,恍惚着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乱想,努力试着让自己静下来。我是好孩子,好孩子不可以早恋,不可以让父母老师担心,不可以知“错”犯“错”。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他,不和他的眼神碰到,不要抬头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