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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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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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屁!”池云喝道,“谁说你杀郝文侯了?就凭你那三脚猫两三下,郝文侯把你全身细皮嫩肉剁了蘸蒜泥!我问你那天晚上究竟瞧到什么了?”马十三苦笑道:“我真的……什么也没看清楚……郝文侯带着那姑娘回府之后,全府的人都已中毒死去,我躲了起来,为何他会突然死去,我真的不知。”池云“唰”的一声长刀出鞘,在他脸上轻轻一蹭,“那你说的那‘美人’呢?不会是你做梦,他妈的梦见天上仙女要嫁给你当老婆吧?”马十三知道这位爷下手狠绝,急忙道:“我确是看见一个人影进了郝文侯的房间,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池云两眼望天,“什么‘什么东西’?”马十三道:“那是一个黑衣人,个子和孟大侠差不多高矮,一头长发,看起来……看起来美貌得很……”他知道池云要发怒,忙多加了一句,“我不知那是人是鬼,又或是女妖、狐仙一类,但确实美貌得很,是个美人。”池云皱眉,“是男是女?”马十三道:“是男的,或许……或许又是女的。”池云插了串松鸡腿在马十三嘴里,骂道:“什么是男的又是女的,统统都在放屁!”马十三嘴里叼着那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嘴里既重又酸,满脸苦涩。  

  孟轻雷仔细烤着山羊肉,沉吟道:“近来有一位行迹诡秘的人物……你可知上月峨嵋铁心师太去世了吗?”池云道:“铁心死了?死得好、死得妙!这老尼自己嫁不出去,徒劳害了许多美貌小尼姑。”孟轻雷愕然道:“你怎可这样说话?不过铁心尼姑死得蹊跷,她是给人活生生吓死的。”池云嘴里本咬着一条松鸡腿,突地喷了出来,“咳咳……世上居然有人吓得死铁心老尼?”孟轻雷道:“不清楚,传闻也是一位黑衣人。我想此人既然吓得死铁心师太,见到此人之后郝文侯突然摔倒,后脑受重击而亡,也并非不可能。”池云道:“他奶奶的,这人多半长得奇丑无比。”孟轻雷吃了口羊肉,“话又说回来,那托孤的神秘女子不知何处去了,想必只有她知道究竟是何人杀了郝文侯。”  

  “她是杏阳书坊管书的看房,上无父母,名叫阿谁。”唐俪辞在窗口翻过了一页书,他看书看得极慢,“家住京城何故娘巷杏阳书坊二楼,窗户朝南的一间,芳龄十九,二月初八生。”  

  池云蓦地跳了起来,“你怎会知道?”唐俪辞道,“我自然不知,那是郝家原配夫人告诉我的。”他轻轻将书本放回桌上,步履温雅地自屋内走了出来,负手看了看雪,待池云手中烤的一支松鸡腿将熟之时,在炉子边坐了下来,“今天早朝之时,听说杨大人告了病假,被御史给参了一本,似乎和郝家灭门相关,皇上听了很是生气,派了人严查此事。”池云打了个哈欠,“是吗?”唐俪辞拾起池云正在等候的那只鸡腿,姿态文雅地垫了块四季织春鸟蜀锦手帕握住油腻腻的竹签儿,“又听说有人今早蒙面,在杨府倾倒了许多黄金白银,上有郝家标致,分明乃是栽赃嫁祸,不知有没有这回事……”池云瞪着他手里的那只松鸡腿,“我怎会知道?”唐俪辞举起鸡腿,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自袖中摸出了一把飞刀出来,那柄飞刀刀上有环,打造得十分精致,拿出来的时候“当啷”轻响了一声,声音十分清脆,“听说杨府护卫出手阻拦那蒙面贼,蒙面贼出手飞刀,逼得护卫自屋顶摔下,伤得不轻。”孟轻雷一见那刀,哎呀一声叫了起来,那是池云的成名兵器“一环渡月”,江湖之中,凡见“一环渡月”,就知道是池云池老大驾临。池云平生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会刻意隐藏身份,早晨出手一刀,不料已露了身份。唐俪辞手指一翻,“一环渡月”在指间转了转,“我早间去了一趟郝文侯在京城的府邸,见了郝夫人,听她说杨府来了贼人,贼人落了把飞刀在护院手里。”池云嘿嘿一笑,“这把刀又怎么落到你的手里?”唐俪辞道:“这刀不贵,材质加工钱不过一两二钱银子,但人却很贵,花了我五千两。”  
 
 “什么五千两?”孟轻雷忍不住问。唐俪辞微笑道:“我要买刀,杨府自是不肯卖的,所以只好连人带刀一起买了。”池云怪叫一声,“你买通了杨家那护院?”唐俪辞手指在“一环渡月”上轻轻敲了敲,“此时他已在璞林安家,杨家算是没有这个人了……不过池云啊,人说偷吃要懂得擦嘴,栽赃要学会收手……”池云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鸡骨头,笑骂道:“得了得了,算你是成精的狐狸,这次算我失手,承了你的情,五千两银子必定还你,再加利息七分半,如何?”唐俪辞微微一笑,“谈钱岂不庸俗?你若送我些其他玩意,倒还稀奇。”池云呛了一口,“没见过像你这么讨厌的,这摆明了说你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还要勒索我那‘歃血鬼晶盅’。那是我的心肝宝贝,妄想我会给你。”孟轻雷不禁好笑,唐俪辞这人言辞温雅,神态端庄,然而他所言所行,令人仔细一想,全然是戏弄人于股掌之中,就算是池云也逃不出他那五指山。“郝家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他道,“只是无法寻找那位阿谁姑娘。”  

  “如果你定要知道是谁吓死郝文侯,那也不难,只怕是你知道了是谁,却抓他不住。”唐俪辞以池云心爱的飞刀插了块山羊肉在火上烤,气得池云咬牙切齿,“迟至五日,快则一日,那阿谁姑娘会到我‘井’字院喝茶。”孟轻雷大奇,“怎会?”唐俪辞温颜道:“天机不可泄漏,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家等等就是了。”  

  天机不可泄漏,子不语怪力乱神?孟轻雷哭笑不得,怎会有人这样说话?他的意思是说他自己是神吗?还是说他是一头“怪”?莫非他真是狐妖?偷眼看唐俪辞,此人眉目端庄容颜淡雅,没有一丝一毫轻佻玩笑的气质,自然和狐狸也并没有什么真的相像之处。  

  而后过了两日,马十三被交到刘品孝手上,细查杨上卿之事。刘品孝人虽有些糊涂,办事却还是认真的,杨上卿落入刘品孝手中,加之那郝家金银现身杨府的传言,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雪依然每日每夜下着,前天的小雪下成了今日的大雪,京城内外银妆素裹,煞是好看,只是百姓走在路上不免咒骂几句天气,天寒衣少,走路分外辛苦。唐俪辞命人购了许多冬衣托绸缎庄在路上布施,孟轻雷心里感慨——就算练了再好的武功,在这种天气也只能保住自己一人不冷,却保不了千万人不冷,钱虽是身外之物,有些时候确实比武功管用多了。  

  大雪皑皑,池云在树林里练刀,他每发一刀,树上便有一片枯叶落下。刀发叶落并不难,难的是他闭着眼睛,仅凭雪落之声就知何处枝上有叶,然后出手发刀。他并不是在练刀法,而是在练耳力。唐俪辞一早出去安排布施冬衣的事,不见人影。  

  像这种大雪之日,能如此安静地坐在房中看雪,他这一生之中,似乎没有几日。孟轻雷站在唐俪辞那间华丽至极无可描绘的房中,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只觉胸怀甚畅。  

  天空灰蒙,整个唐家似乎都没有声息,这样的天气,想必很少有人出房走动。  

  突地有脚步声传来,孟轻雷在此住了几天,已经能分辨那是江伯的脚步声。但除了江伯的脚步声,还有另外一人,那人落足极轻,走路不带雪尘,似乎姿态很是美好。他凝神静听,不过片刻,江伯带了一人走入“井”字院,来人青衣乌发,身材姣好,却是一名依稀有些面熟的年轻女子。  

  “是谁?”池云在树林之中遥遥喝道,白影一晃,已拦在青衣女子面前。  

  那青衣女子盈盈拜了一礼,抬起头来,尚未回答,孟轻雷啊的一声,“你是那位姑娘……”青衣女子低声道:“小女子阿谁。”池云噗嗤一笑,“果然来了,你可知满城都在找你?”阿谁淡淡一笑,“阿谁身带不幸,虽为郝大人强迫,此刻却有些愧对郝大人。”她微微叹了一声,“若不曾识得我,郝家或许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池云请她屋内坐,学着唐俪辞的模样为她沏茶,孟轻雷已忍不住问:“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阿谁流目四顾,神色有些黯然,顿了一顿,似乎本要详述,终还是问了出来,“我的孩子呢?”池云一怔,“你的孩子?啊,那小子一直寄养在茹妈那里,好端端的,怎么?”阿谁道:“这几日京城流言,都在说唐府收留的那个孩子得了重病,快要死了,所以我……”她低声道:“我想来看看孩子。”池云和孟轻雷面面相觑,各自大笑,原来所谓天机不可泄漏,就是如此而已。  
 
   “你孩子白白胖胖,好得不得了。”池云笑道,“莫听那白毛狐狸骗你,我们请你到院里做客,不过想知道郝文侯到底被谁吓死而已。”阿谁眉宇微微一舒,“原来如此,不过我想先看看孩子。”池云招呼来府里丫鬟,命她到茹妈那里把孩子抱来,孟轻雷微笑道:“既然郝文侯已死,姑娘也可放心,可以将孩子抱回抚养了。”  

  阿谁眉峰微蹙,隐隐约约一丝愁容,她长得并不美,清清秀秀,与其他女子也并无太大不同,然而神色之间便有一种微微的苦涩,让人心生怜惜,就如一杯淡茶,虽然清白如水,却也依稀留有一丝苦味的风情。只听她低声道,“不,孩子我暂且不抱回去,”顿了一顿,她轻轻地道,“我不能抱回去。”孟轻雷不敢再问,心里暗忖莫非她还有什么苦衷?眼看这搅得京城草木皆兵的年轻女子,只觉她端庄朴素,并无什么狐媚轻佻之态。为何喜好女色的郝文侯会看上这样的女子?他心里暗暗诧异。  

  “那日夜里……”阿谁喝了一口茶,瞧了一眼茶叶,目中掠过一丝讶异之色,大抵是这茶叶极好,出乎她意料之外。随即深深吸了口气,她双手捧着热茶,平静地道:“我从郝大人那里逃了出来,在路上遇到唐公子,承蒙唐公子不弃,带走了孩子。我本想既然此生已毁,郝大人执意要我相陪,我陪他一世也罢,但孩子万万不能在郝家长大,以免坏了心性,所以我把孩子托给唐公子之后,就随郝大人回府。”池云诧异道,“原来那天晚上那人是郝文侯,那倒是稀奇。”他稀奇的是这名女子毫无出奇之处,为何郝文侯要为她如此?阿谁轻轻叹了口气,“然而回府之后,府里没有半个人前来迎接,郝大人将我拉到房里,用绳索绑了起来……”她顿了一顿,又复轻轻叹了口气,“空气中有一股古怪的甜香,郝大人将我绑起之后,从窗户跳了出去,我便听他一路发狂一般的叫声,大约是说……府里的人,都死了。”她凝神看着茶杯,慢慢地回忆那夜的种种,“然后他将房门踢破,冲了进来,说府里的人都死了,说是我毒死的……”孟轻雷奇道:“他怎会以为是你毒死的?”阿谁淡淡地笑,“他如何想,我怎会知道?他说是我毒死的,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深信那些人都是我毒死的,他掐住我脖子,要把我掐死在床上,又说要把我扔进井里,泡在毒药之中。”池云怒道:“郝文侯残忍歹毒,可恶得很!”阿谁摇了摇头,仍是淡淡地笑,“换了你是他,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全死了,只怕你也不会理智多少,人到绝境,总是与平日不同。他正要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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