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血族、活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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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血族、活墓-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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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无幸去见上帝,反而成了一只狼人。 
  他并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这国家紧迫盯人的对于撒旦子民的杀戮、开始这种生活的,也许他确实拥有相当优秀的家世,优秀的足以掩盖他黑暗子民的事实、。 
  被庇护的很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知道自己很安全,可以心安理得地走在大路上而不用担心被一群冲出来的士兵捉起来,可以和所有的人正常交往而不用担心被恐惧和辱骂,不用流着冷汗醒来,不用时时注意身后…… 
  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艾文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如此热闹的地方了,即使有也总是匆匆而去,他很少有时逛街,在人多的地方走走什么的。可是现在他不光走过了巴黎最繁华的大街,还要来到一位贵族家里做客。 
  他打量着街上女士们花样翻新的衣服,华丽新潮的帽子,空气中飘散着甜甜的香水味儿,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每个人都很特别,都很美丽。 
  “您以前到过这里吗?”弗朗茨问,看着身边东张西望的铁匠。 
  “我十二岁以前住在巴黎。”艾文说,后来因为局势太紧张就搬到了里昂,接着呢?总之是一系列的迁徙,直到被斩尽杀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想尽力活下去。 
  “那您可真该多回来看看,”弗朗茨高兴地说,“巴黎有了不少变化,那里新修了教堂……顶部的设计相当独特对吗?啊,就算不看教堂,您可该不该舍下这里的漂亮姑娘。” 
  “是的,巴黎是最美的……”艾文喃喃地说,他们坐在马车里,他可在从窗户看到那音乐般优美的建筑,路边的鲜花,和轻声说笑的女孩。他再次回到了这里,可是这里注定不属于他。 
  “这里可是你的故乡呢!”身边的人说。 
  故乡……艾文想,是啊,故乡,那是某个一直放在内心的某处让那里感到温暖的所在,有这么个存在人就永远不会一无所有,这想法让他笑起来,他的笑容相当孩子气,罗克尔有时说是因为这项特质让他把来历不明的他塞进铁匠铺时竟没有引起过邻里的怀疑,他说他长着一张“良民的脸”。 

  可是艾文却觉得对这样平静有点不适应。 
  虽然他曾在脑中一次又一次地描摹如果生活在一个对撒旦信徒不那么残酷的年代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但现在他觉得那让他浑身不自在。 
  索尼艾尔家。看上去的确是个颇有名望的姓氏,巫师不自在地看着镜中自己的身影,他穿着裁减和身的礼服,柔软舒适的布料以优雅而不失高贵的姿态包裹着他的身体,胸前繁复的花纹衬着蓝色的宝石钮扣,看来弗朗茨是个相当大方的人。 
  他难道不怕他席卷了这身价值不菲的衣服逃走吗? 
  他整理了一下钉着对称玳瑁钮扣的袖口,下面镶着被做成花蕾般精致银制饰物,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几绺垂下,他走在光明堂皇的大房子里,仆人朝他有礼地欠身……是的,他可以挺直身体直接走过去,和身边的人放松谈笑,他可从来没试过这种感觉,以前只有把自己藏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他才安心。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友好?通缉犯狐疑地想,一个贵族会对萍水相逢的穷人都这么友好吗?即使我曾帮了他一点儿小忙——而且话说回来,如果当时不是我在旁边他根本犯不着急着找衣服穿。 
  也许是因为想让我帮他保守秘密?他皱皱眉,看来自己的确是个正宗的撒旦信徒,因为他想来想去保守秘密的最佳方法就是杀死知道那秘密的人。也许上帝的信徒更加光明磊落,他做出推断。 
  “一个星期前他们烧死了一些女巫,”弗朗茨开口,现在是下午茶时间,“我认识其中一个,是我经常去买玫瑰店里的那个姑娘,她和那些贵族小姐不同……她的脸颊像是被朝霞染红的一样,金发明媚得像春日的阳光……我的意思是,她是个总朝气蓬勃的好姑娘。可是一旦被认定为女巫,她就变了个人。” 
  艾文静静听着他说,猜测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我知道她不是女巫,因为我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魔力的气味,真可笑是吗,一个邪恶的狼人在人群中衣冠周正,目睹一个好姑娘被活活烧死……”他喝了口茶,面无表情。“他们说她如果肯承认自己是女巫根本不用被活活烧死,那会儿……她瘦得像个骷髅,曾经奶油般白皙的皮肤满是可怕的红斑……后来我知道,他们用针刺入她的每一片肌肤,以确认那不存在的‘恶魔的认证’的位置,她惨叫求饶,但拒不承认那莫须有的罪名……那一批被处死的十七个人,哈,全是无辜者!他们被烧死,有的则被活活撕裂肢体……” 
  他吸了口气,“我站在人群中一个字也不敢说,法国变得很可怕,我们居然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孩儿,对待它无辜的人民。因为太可怕,我像个懦夫一样一声不吭,因为太可怕,我寝食难安,总梦到她血流披面的脸……即使没人怀疑我,可是那种恐惧深植内心,像梦魇一样紧缠着我,无法消除!” 
  他转头看着艾文,“您知道这种感觉吗?”没有待巫师回答,他转过头,“您不知道,虽然这大陆的每一个人都该知道的,因为疯狂的触手卷入绞碎的大部分是无辜平民,前一天他们还在欢呼着处死女巫和吸血鬼,下一秒钟就被判定为他们的同伴,光明的背弃者!” 
  “不会有人知道您的秘密,”艾文说,“您是个贵族……” 
  弗朗茨笑起来,摇摇头,“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有人类的地方,战斗永远都很残酷。” 
  “至少它不会从我口中说出去。”艾文辩白。 
  弗朗茨没有说话,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的面孔限在阴影里,蓝眼睛里的神彩暧昧不清。他低低说了句什么,艾文突然打了个寒战。 
  “我怎么知道呢……” 
  他在心里说。 
  他也许因为我听不见,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说出来,但是艾文确实听到了——那个男人瞬间极为强烈与痛苦的,心灵的声音。 

  梦魇是什么? 
  那是你无可抵御的,深入灵魂的噩梦。它总在夜深人静时来袭,攻击你最脆弱的部分。 
  艾文看到了姐姐,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她的面孔,也许因为他已经逃亡和恐惧了太久,以至于忘了曾经生命里唯一温暖的部分。梦中,她的脸被深深埋在了她的一头黑发之下,她突然抬起头,艾文吓得几乎尖叫出来。 
  他见过很多更可怕的东西,可他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她的脸是血红的,可是血并没有流出来,上面孔孔洞洞,那是被无数细细的针深深刺入每一块肌肤留下的痕迹,他知道她身体的每一寸都是这样,无数的女巫就是这样死去。 
  她的后面是他的父母,亲人,朋友,所有致力研究巫术的人,他如此清晰地看着他们被烈火烤焦,皮肉发出吱吱的声音,油脂流出来,那叫声惨绝人寰—— 
  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他张大嘴巴动没有办法呼吸,他紧紧蜷起身体,一片黑暗中,令人不安地光从墙缝中跳跃而出,他听到近在咫尺的杂乱脚步声,门被猛地被踹开,一群看不清面孔,但能清楚感到那疯狂与恶意的人冲进来,他们多得马厩里根本挤不下,他们粗暴地把他揪起来,把他和他的亲人们绑到一起,点起火,他的皮肉被烧焦,然后流出那些恶心的油脂,疼痛不能容忍—— 
  他猛地张开眼睛。 
  身里出了一层冷汗,他张大嘴巴呼吸,感到心脏快要跃出身体。 
  姐姐没有被抓住用刑,她是被流箭射死的,他告诉自己,被那个姐姐深爱着,却杀了他的男人害死的…… 
  他紧紧抓住被褥,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他只觉得恐惧。噩梦缠绕着他,他蜷起身体,他只是个小小的巫师,他没什么力量,他只是喜欢研究一些法术,他只是不信奉上帝,不要杀死他……不要那么残忍的杀死他…… 
  一声尖叫像锋利的刀子一样刺破了黑暗! 
  艾文打了个机灵,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这声音听起来不似人声,有些像力量大得过头的婴儿,又有点像初生的幼兽——当然声音同样是大的过头了,虽然声音近在耳际,但艾文知道那东西离得很远,黑暗生物远不及人类让他觉得恐怖,他舒缓了一下心跳,有些惊讶于巴黎的夜晚竟然会响起这样的声音。 
  可是没几分钟,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艾文睡觉有闩门的习惯,他打量了一下夜色中华丽的帐幔和柔软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丝绸被褥,这才意识到自己住在索尼艾尔家。他从床上爬起来,警惕地问,“谁?” 
  “是我。”外面传来弗朗茨的声音,“您听到刚才那可怕的声音了吗?” 
  艾文打开门,黑发的贵族穿着睡衣赤着脚站在外面,他没有拿烛台,虽然他只有在月圆之夜才变身,可是这样的体质也让他拥有了更高于平常人的体力、听力、以及视觉,可以在黑暗中自由行走。 
  他蓝色的眼睛紧张地看着他,身体有些发抖,似乎凡是和黑暗生物扯上边儿的事都让他极为紧张。 
  艾文让他进来,像主人一样给他倒了杯红酒镇定精神,当他回过头来时发现他已经钻到被子里去了。“明天肯定会成为大家的话题的,那个声音……”他小口地啜着酒,说道,“我猜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可是他们不敢出来看。谁都知道这年头巴黎的夜晚很不安全,全被幽灵占据了,这种事教会也没有办法,必竟死了太多的人。” 
  艾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弗朗茨尴尬地笑笑,“我找不到别人谈这类的话题,当然我可以和他们谈,但必定得装作一副唾弃的样子……当然我不是说我喜欢那些,只是得时刻注意伪装成与此无关的样子让人疲惫。”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只是只地狱来的狗罢了。”艾文说,把蜡烛点着。 
  弗朗茨长大眼睛,“地狱来的狗?” 
  “是啊,看守地狱门的狗,它们很少到人间来,可能是有人招唤了某一只,只要他还处理得了就好。” 
  “会有可能处理不了吗?”贵族问。大约是他身上狼人的气息让人放松警惕,巫师随口答道,“如果法力不够的话,和魔鬼签约是件很危险的事。” 
  弗朗茨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你知道的真不少。” 
  艾文窒了一下,露出无害的笑容,“我以前旅行时经过一个城镇,那里奉行的是‘以邪恶制止邪恶’的政策,那里的治安官便修习巫术,用来对付另外一些黑暗居民。” 
  “这世界真不可思议。”贵族小声感叹,喝光杯中的酒,把空杯子递给艾文,后者自觉地又给他倒了一杯。“我从不了解这些事,以前光是用听得都觉得可怕,可能我在下意识的回避吧。谢谢您把知道的事与我分享。”弗朗茨说。 
  艾文耸耸肩,接受了他的谢意。对方迟疑一下,“能再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事吗?比如关于狼人的……”他越说越小声,艾文看了他一会儿,在床边坐下。 
  “我没有更多的可以告诉你,我只是个铁匠,因为走街窜巷的比较多所以知道些市井传闻罢了。”他说,“关于狼人有很多传说,但这个族群总体上很神秘。如果你被一个狼人咬了,那么只有两种下场,死掉或同样变成狼人,而狼人比较少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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