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流韶之紫诏天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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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音流韶之紫诏天音-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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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道长脸色渐渐阴暗了下去,突然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上武当山,是找碴来了!剑!”
  他一语方罢,旁边他的弟子赶忙递过一柄佩剑。清宁道长看都不看,随手挥出,长袖卷着剑柄,刷的一声,将长剑抽出。剑诀一引,清冷冷的剑光犹如一泓碧水,指在了孟天成的面前。
  “拔刀!”
  孟天成并没有去看清宁的剑。这一剑离他的眉心只有两尺,但孟天成却丝毫不去理它。他的话语一如武当山间缥缈的云雾:“四年前,我败你,用了一招。四年后,我再败你,已经不必用招了。”
  清宁道长脸上闪过一丝怒容,道:“好!我就要看你怎么败我!”长剑一引,一招孤云独去,向孟天成刺了过来。
  

第十一章 折芳馨兮遗所思(4)
眼前倏然影子闪动,孟天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他手中的赤月弯刀,正指在清宁的眉心一寸前,而清宁的那招孤云独去,却只施展了一半!
  孟天成弯刀并未出鞘,但一股冰寒的杀气透鞘而出,闷撞在清宁的额头上。清宁只觉一道烈火从心头涌起,几乎就要张口将全身的鲜血都喷出去!
  孟天成淡淡道:“你败了。但你必定不知道败的原因。”
  清宁咬牙道:“什么原因?”
  孟天成道:“你用剑指着我,剑离我太近,这是第一失误。剑太近,再刺出的时候,力道便不足,速度便不快,便不能一举毙敌。但倘若你运用得当,未始不能克制我的行动。然而你偏偏施展自己得意的孤云独去,剑尖划开,横掠而出,然后再运劲前刺。这一招利则利矣,只是剑锋已太靠前,便在后撤的时候形成了空当,被我一刀中宫直入,夺得了先机。这是第二失误。这两个失误虽足致你死命,但尚有可为之机,你的第三个失误,将使你永将败于我刀下。”
  清宁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孟天成道:“四年前我虽一招败你,但你却认定我是投机取巧,今日一战,你以为身在武当,先占了地利,必能胜我,所以心气已浮。你的第三失误,就是你太高看了自己!”
  随着他的话音,弯刀上真气陡地一震,清宁道长只觉周身都被这无所不在的杀气笼罩,他才真切地知道,孟天成对武学的领悟,竟是自己永远所达不到的!
  紫霄宫中忽然腾起一个洪亮的笑声,瞬间传遍了整个武当山,震得石鼓铜钟嗡嗡大响:“好!好!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精辟的论调了,小朋友,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华音阁人员鼎盛,日常用品自也就准备得充足,哪消多时,就在池塘边上用桂枝木炭生了熊熊的一堆火。侍女片了肥嫩的鹿肉和小牛腰子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旁边用大壶盛了酒,也在火旁温着,另用泉水冰了糯米酒,放在一边。
  众人围火而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吉娜兴冲冲地跑到火堆旁边,拿起糯米酒就喝。这糯米酒冰得恰到好处,入口甘凉,酒味并不很浓,却正可品评它的芳醇。
  吉娜赞了声:“好喝!”旁边侍女将烤好的鹿肉递过来,吉娜张口大嚼。
  她平日素来大方,毫无一般女孩扭捏之态,如今心有喜事,更是放开手脚,大快朵颐。忽然抬头,看到卓王孙他们只是立在一边看她吃喝,便道:“你们也来喝酒啊,不喝我怎么唱歌呢?”
  卓王孙手一挥,道:“大家一齐喝。”吉娜笑嘻嘻地将一桶酒递给卓王孙,等他喝完了,自己喝一口,然后递给琴言,琴言喝完了,再传给下一个人,依足了苗疆的规矩。等一桶酒传完了,大家也差不多围着火堆坐成了一个圈。
  吉娜笑道:“好了。酒我们喝过了,下面应该唱歌了。阁主,你先唱一个吧。”
  卓王孙脸色一沉。十几年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但吉娜睁着清澈的眸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双目中充满了期待,却又不忍责备于她。
  琴言插话道:“小妹子,我看这样好了,你先唱上一段,让我们看看你们苗疆是什么规矩,然后我们跟着来,好不好?”
  吉娜拍手道:“好啊!”说着,理了理头发,歪着头道,“那我唱个什么歌呢?”
  她虽然想好了定情歌的调子,但是却不好意思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只有掩饰道:“对了,你们在喝酒,我就唱个祝酒歌吧。”走到场中,忽然道,“哎呀!没有鼓子声我怎么唱啊?”
  琴言笑道:“这祝酒曲的调子我倒还记得。我就用琴音模仿一下,好不好?”
  吉娜哦了一声,心想不好了,琴言既然记得曲子,若被她听出这不是祝酒歌,那可真是很羞人的事情,正要推脱一下,琴言已将琴取出,铮铮地弹了起来。
  定情歌乃苗疆男女在热恋之时,互相酬答、述说衷肠所唱。所以在欢快之中,又颇有缠绵悱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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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折芳馨兮遗所思(5)
因为那个奇怪的习惯,吉娜在家很少唱歌,每当在唱歌唱到最动情的时候,她就会莫名地想哭,直哭到哽咽难以出声为止。每次大会,阿妈都不准她唱歌,一来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二来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也良为不忍。
  所以,吉娜绝少在别人面前唱歌。哪怕是最快乐的曲调,她也会唱得泪眼婆娑,更何况这样缠绵的歌曲呢?
  记忆中,她还从未完整地唱完一首歌曲。
  然而今天这只歌曲,却是不能不唱的。
  哪怕一生只能歌唱一次,她也会在某一刻,在某个男子面前,唱起这首歌的。
  然后把所有的眼泪流尽。
  只是没想到,竟然那么幸运,听歌的人会是他。
  她抬头看着他,他换了一袭宽大的衣服,只是随意坐在场中,轻轻支颐,金环将他散垂的长发轻轻束于身后,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似乎没有,他的神色并不冷淡,甚至有几分慵懒。
  然而哪怕在最清冷的月光下,他身上的光芒仍宛如太阳一般夺目,吸取、容纳了周围的一切。
  能够把自己所有的眼泪都献给眼前这个男子,是多么幸福啊。
  吉娜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串清亮的音符。
  琴言刚弹了两句,就觉得与吉娜的歌声完全不合拍,奇怪自己是不是记错了调子,渐渐停止了抚弦。
  偌大的花园中,便只剩下吉娜一个人,站在月光下轻轻歌唱。
  歌词都是苗语,听不懂意义,然而歌声是如此婉转,仿佛苗山深处的月色下,一个多情的少女,正对着河岸那边的情郎,低低倾诉着心事。
  吉娜轻轻唱着,眼圈渐渐有点湿润。
  她想起了八年前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此生未了蛊在天幕中宛如张开了一场最华美的海市蜃楼,将千里外的这个人投影在她眼前。
  从此,便注定了她要跋涉千山万水,用所有的青春年华去找寻他。
  为了他,她在苗山中寻寻觅觅,也不知爬过多少座山,趟过多少条河。
  为了他,她探索了苗族传说中所有的险地,也不知遇过多少次险,受过多少次伤。
  为了他,她远别严父慈母、兄弟姐妹,来到完全陌生的世界,只求能留在他身旁。
  歌声在偌大的花园中缓缓飞扬,所有人都寂静下来,倾听着她的歌唱。她的眼中透出点点泪光,仿佛月亮下落下的微霜。
  她的每一声吟唱都宛如在赞叹,也宛如在叹息。
  赞叹他宛如天空中燃烧的太阳,将她寂寞的生命点燃,叹息的却是自己的命运:她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会为了回报这天神赐予的阳光,如此惨烈地奉献自己的一生。
  歌声宛如抛入天穹的琴弦,唱到极高处又缓缓滑落。
  月光下,她的身影如此单薄,如此寂寞。
  人们眼前的时空仿佛错乱开去,回到那人神共存的远古时代。
  她就是天堂中那一只金翅的鸟儿,爱上了天地间最英俊、庄严、强大的神祇。她在天空中为他纵情歌唱,她唱得那么用心,那么用力,直到呕出点点鲜血。
  这声音化为飞翔的云朵,点缀了他的威仪,这些鲜血化为纷扬的落花,装饰了他的光辉。
  而她,却从声嘶力竭,到折翼而死。
  他看过她一眼吗,他注意到她在为他歌唱吗,他会为她的死发出哪怕最轻的一声叹息吗?
  她不知道,她也并不在乎,因为她爱他,不求回报。
  长长的尾音如凄如诉,绕梁不息。所有的人仿佛都为这歌声感染,久久不能说话。
  吉娜泪流满面,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
  她竟然完整地唱出了这首歌——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因为哭泣,让那曼妙的歌声变得嘶哑、让清越的曲调中断。
  难道这就是遮瀚神的祝福?
  从此她能为他自由地歌唱了吗?
  吉娜一面笑,一面流泪。她幸福地抱住双肩,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抖,久久不能平息。
  

第十一章 折芳馨兮遗所思(6)
良久,她强行压抑住心头的激动,擦干眼泪,跑到卓王孙面前,笑道:“你听我唱得怎么样?”
  卓王孙也含了微笑道:“我以前闻白鹤鸣于青岚之上,得剑法之要义,当时只觉天地之理,已穷于此。今日听了你的歌声,我才知道我着实错了。若是当日能听到你的歌声,恐怕我现在的造诣当在十倍之上。”
  吉娜深情地看着他,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轻轻笑道:“你们汉人可真是奇怪,说的话我有些都不懂。”
  她虽然不能全懂卓王孙的话,但是她也明白他在赞赏自己的歌声。
  谢天谢地,遮瀚神的第二道试探终于也顺利过去了!
  她心中说不出有多么高兴,却又不能过多表现,只得抢过一只鼓来,敲得咚咚作响,一会儿又到琴言的手中拨弦玩,让她弹不成曲子。再一会儿又傍着卓王孙,谈些小孩子的玩意,真宛如一只快乐的小鸟般,在众人间飞翔。
  众人为她所引动,也就围着篝火谈笑起来。不时有人清曲一奏,娱己兼且娱人。酒肉渐渐减少,篝火也没有开始那么亮了。
  卓王孙始终微笑而坐,并不禁止。再一会儿,听不到吉娜的声音,众人看时,已经趴在阁主旁边睡着了。琴言怕卓王孙生气,急忙要叫醒她时,卓王孙挥了挥手,命令众人安静,小心地抱起吉娜,交在琴言手上。
  琴言倒不知道阁主怎会对吉娜如此纵容,积威之下,当然也不敢多问,带了吉娜回新月宫安歇。
  卓王孙缓缓站起,望着被明月照得透亮的夜空,许久道:“我们似乎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众人不知阁主究竟什么意思,往日阁主一旦如此说话,那就肯定有什么人要获罪。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动辄得咎,广场上霎时安静下来。
  卓王孙默然片刻,再不看众人一眼,独自向外面走去,众人难测阁主是喜是怒,面面相觑之时,卓王孙已经走远了。
  新月宫中,月华大盛。
  高台临水,龙涎香徐徐袅绕,夜风将淡粉的帷幕吹开。
  吉娜正在雕檐下的一张紫竹榻上酣睡,琴言坐在不远处焚香弹琴,楼心月临水而立,只望着清冷的月色。
  很快就是中秋了。
  琴言突然止住抚弦,道:“你说先生为什么对吉娜如此纵容?”
  楼心月摇了摇头,道:“我看此事大有深意,你我还是不要揣测了。他想什么,旁人是根本无法知道的。”
  琴言点了点头,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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