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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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霓裳-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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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子里,她还是和当初一样,人命较自然中其他生灵没什么不同,生生死死,再寻常不过。

我嘴上叨叨了她几句,心里却明白这思想工作,怕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回到瓷器铺子的后院,练儿之前做的坯体毕竟小巧,此时已阴干的差不多了,修坯的事情老师傅本不想交给我们做的,因为此道工序对烧制的成败影响颇重,若一个不小心削得厚薄不均,那之后十有□会烧毁,但练儿坚持要自己做,我们也拿她办法。

当然,就我自己而言,对这一环节倒比之前的拉坯对她有信心得多,只因为这一环里,全是要靠刀具和手上功夫的。

在练儿手中,无论怎样的刀剑,都只能顺服归她驾驭,仿佛她生来就是它们的主人。

所以当她只是看了老师傅示范了一遍,然后就站在那儿,依样轻抚坯体,操作着刀具,毫不犹豫的选择好吃刀角度,均匀而爽快的修削起来,没有一点角度不当或跳刀现象时,我完全不会感到惊讶,倒是一旁的老者看呆了眼,连连问我这娃儿真是从没学这一行吗?

自己只得笑容可掬的含糊其辞,事实上除了这样推脱,倒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还在练儿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在我应付老师傅的当口,她已经干净利索的完成了全部工作,甚至连最细小的纹理都被她用刀背给处理的光滑润泽,老师傅赞叹的接过去,看了很久,才在我的询问声中醒过来,告之我们明后天有一批成品要做,到时候会将这三个也一并烧制好,让我们放心,三日后再来取即可。

瞧得出来,练儿对这答复是不大放心的,一来因为时间太紧,二来她对自己做的这三个东西颇满意,故而有点舍不得交付给别人,不过终究面对不懂的领域时,她的性格是不会轻易去质疑对方的,所以出了铺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后,还是毫不犹豫随着我离开了。

这会儿时候已经不早,眼见着天边红日西垂,上山却还有漫长的路程,所以离开集市来到郊外,本该施展身法一路尽快赶回去才是,可这孩子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伸手拉住我,看架势是想要慢条斯理的走上一段。

不明就里,只得随她不紧不慢的徒步前行着。

原以为她是想借机做点什么,或者是要说点什么,可以一路渐渐入山,天色也黯了下去,身边的人却一直还是那样,除了偶尔与我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她这样难得耐心,我反倒是失去了耐性,最后索性在一个山坳口站定下来,问她是怎么了。

我站定,练儿就也跟着站定,听完了问话,手里捏着刚拔下的草,目光游离着左右看了看,又转转眼珠,终于用手里的草点点我,开口道:“今天……那个事,你,会告诉师父吗?”

“那个事?”一怔,旋即反应了过来是什么事,我一笑,反问道:“是了,练儿是在怕我将这件事告诉给师父听吗?”

这反问怕是有些激到了她,只见那厢一扬头,脖颈上的线条就是一紧:“谁怕?敢做就敢当,我才不怕!”

“是是,知道你不怕。”见这模样,嘴角的弧度就不由得更深了些:“可我若是不告诉师父呢?”

闻言,她又看了我一眼,把玩着手里的草,无意识的鼓起脸颊道:“不告诉……也是应该。”这么讲,仿佛突然觉得找到了理由,一下子又底气十足起来:“对,我是因为你才一时气的忘了戴斗笠,出手也是为了帮你,这些事你不告诉师父,难道不应该么?”

“应该。”我点点头,正色道。

也许是这一句来得太爽快的缘故,她反倒诧异起来,愣了一愣,才狐疑道:“真的?”

“真的。”再次确定的点点头,只是这次噙起了一丝忍不住的笑容,我伸手将她拉近一些,看着那双眼底说道:“你为了帮我违背了师父,我自然要帮你隐瞒,若是将来师父下山时得知了真相,大不了我们一起受罚便是,可好?”

双目对视,练儿大抵是清楚了我的认真,就扬起一抹满意的喜色,得意道:“好。”

然后,她转过去,将我挡在身后,面对着远处那因天色渐渐暗下来而显得黑影绰绰的山林,抬头挺胸,傲然屹立道:“那么,后面鬼鬼祟祟的家伙们,都滚出来吧!”

☆、耍

我想,我该是有些生气的。

这种生气,既来源于对练儿刚才突然冒出的那一句的讶异,也因为之后,这一句话后,眼前出现的一幕变化。

直到看见这一幕变化,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恍然过来。

天渐渐暗了,不知为什么今晚的天暗得很快,在练儿傲然喝了一声都滚出来后,四下里一度变得十分安静,风吹过,几片模糊不清的林叶在空中飘舞着,这时候,我才知道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这种安静持续了一会儿,而练儿耐心等待,像面对猎物时胸有成竹的猎手,眼光只坚定的朝向一个点上。

也许是因为这目光太自信,没撑过多久,那个位置的树丛就开始不自然的窸窣作响起来,紧接着,打暗乎乎的山林中,接二连三跳出了几个人影来。

人影高大魁梧,是精壮汉子的身影,总共大约有□个人,朝这边围上来时,一个个步伐沉重,一副孔武有力的架势,再走近些,才瞧清他们模样,几个皆是一身粗布短衫的打扮,生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若不是眼中流露出的蛮横凶意,看着还真和山下一般的庄稼汉子没什么太大区别。

不过,此刻,真正将他们和普通庄稼汉明显区分开来的,还得算握在他们手中的,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

普通的人家会有菜刀,柴刀,却不会有专用来做兵器的家什,何况是人手一把。

瞟了身边的人一眼,此时练儿全然不在意我的目光,只顾兴致勃勃的望着对面,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捺不住的跃跃欲试,这帮人不知何时开始尾随了我们身后,我没发现,她却一定是发现很久了,可非要等到得了我承诺后才点破,该是早就存了动手之心。

察觉到这一点,就不由得人不生出闷气,她或许没存算计之心,但事实上,却正是算计了我的心思,纵然没什么恶意,我却是介意的。

只是眼下的情形,即使是天大不满,也只能暂时先放到一边。

“各位——”清清嗓子,我踏前一步,由练儿身后站成与她并肩,朗声道:“不知道各位这个时间,这般虎视眈眈的跟在我姊妹身后,究竟意欲何为呢?”

虽然眼前摆明了来者不善,但只要可能的话,该说的还是都说清楚为好。

可惜,自己虽有此意,对方却未必领情,听我这么说,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健硕汉子就啐了一口痰,骂骂咧咧的对一旁抱怨道:“你看!老大,我就说早在郊外瞧见时就该动手了!娘得老三非说什么看她们来历,这一路辛辛苦苦跟了半天,还是被发现了不是?”

此言一出,让人眉心微拧,倒不是因为话语粗鄙,只是从这一句话中我听出,他们是在我俩出了集市后就发现并跟上的,而照常理,当时我们本该是要施展身法赶路的,如此一来怕早就已经甩掉他们了……

那时候,是练儿拉了我,要不紧不慢徒步而行,这样看来她是一开始就在故意为之。

胸中的无名火又被添了几根柴,暗暗深吸了两口气,我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与这小丫头计较的时候,可心里却还是因这火气凭空生出一些狠意,甚至莫名的开始希望对方快点动手,好三两下解决了了事。

不过,这些人中也混了头脑比较好的,所以倒是比我想象得谨慎许多,至少那络腮汉子刚骂骂咧咧的啐了一口,就被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制止了,拦住他后,这人遥遥的冲着我们双手一抱拳,大声道:“失礼了,请问二位姑娘是哪条道上的?”

我还没来得及想该如何回答,这话入了练儿的耳,就只见她眨眨眼,不假思索的开口问了回去:“什么哪条道?不就只有脚下这一条道么?”

她这么反问,自然是因为真不懂,这些看似普通的江湖用语与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不过此时此地,话一出口,反而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对面的人显然没料到,闻言犹豫了一下,再一抱拳,就比先前更直接了些:“二位姑娘,可是绿林同道?”

练儿虽然不韵世事,为人却聪慧,见他这般一而再的发问,也就明白了这话是有含义的,当下不再接话,只侧头看我,小声问道:“喂,什么是绿林?”

虽然正有些气闷,但也做不到对她置若罔闻,我回答是回答,不过心中有气,说话不由比平时就来得硬了些:“绿林么,其实就是做打家劫舍的勾当的,有做得好的,叫劫富济贫;有做得坏的,叫滋乡扰民;有做得大的,叫称霸一方;有做得小的,叫欺软怕恶。”

“哦?”听我这么说,练儿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继续追问:“那眼下这群人也是绿林的喽?他们是好的还是坏的?是大的还是小的?”

我垂下视线,淡然道:“你说呢?”

练儿点头:“看他们这样子,实在不像什么好东西,那么应该两样都是后者吧。”

我们这样自顾自的对话,一唱一和,是显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这态度自然会激怒他们,对面顿时一阵喧哗,那络腮汉子尤其是暴跳如雷,粗话连连,看似领头的人也终于耐不住,现出了飞扬跋扈的嘴脸,口里嚷道:“呔!这两个娘们儿,今日在集市伤了我兄弟一只胳膊,小爷还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倒招惹起小爷来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有来头的,兄弟们,没啥好顾忌的,给我办了她们!”嚷完,舞刀就冲将上来。

看着这群张牙舞爪扑过来的人,我冷哼一声,心道果然如此,除了那个地痞混混的是非外,我还真想不出招引上这帮家伙的理由,而他们那一开始的故作姿态,也不过是怕得罪了惹不起的势力而已。

可惜,有些人虽身后并无势力,却也同样是惹不起的。

此时,见着这帮人挥舞了武器齐齐扑来,身边的孩子早已经是两眼放光,她嘻嘻一笑,拍我肩道:“我来,你在这里就好,不准与我抢哦!”语音未落,肩上一空,那人已是倏地跃然而起,夜色中仿佛一抹虚影,飘然进了人群。

练儿好勇斗狠,我却素来是懒得多事的,自然不会去想和她抢,只是负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这帮家伙不过是会点三脚猫的皮毛功夫,远不足以对练儿照成威胁,才开口唤了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别要他们性命,还是和白日里那样,最多一人一只手便好。”

那头她正神采奕奕的穿梭人群斗得兴起,听到了似乎不太高兴,大声道:“你就是心软,还喜欢管我!”不过也没有否定,只是出招更刁钻了些,夺过其中一把刀,玩耍似的舞动着东一下西一下,留下的都是浅浅伤痕,却一记记无论别人怎么躲都躲不开。

不同情那帮人,但也不喜欢这场面,反正练儿全盘掌控了局势,我索性转过身,走远了两步,去到一棵树下眼不见为净,等她耍完了来叫我。

只是耳畔,哀嚎声还是接二连三的传来。

我全当充耳不闻,眼看着远方,人却在出神,心里还是有气的,原本完全可以避开的是非,她偏偏要故意招惹上身,甚至为此不惜动脑子盘算我,这般爱逞强,喜动武,下手亦是不留情面的狠辣,现在随我和师父在山中还好说,若是有朝一日入了尘世,难保不会四处树敌,人心复杂,她又不懂,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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