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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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情劫-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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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是有灵性的。

小狐看了她半天,面部表情开始出现挣扎的痕迹。

柳芊芊看着它,眼珠子亮亮地在笑,“我们素不相识,你跟着我,我也没有办法照顾你,走吧。”

小狐甩着尾巴敲打地面,不停转圈,表示自己的不满,又凑到她脚边,磨蹭。

心缩了缩,犹豫片刻,蹲下,柳芊芊将夜玉佩戴在小狐的颈项,她轻声呢喃,“好吧,小狐,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你要好好帮我照顾这块玉,我们再一起去找它的主人,好不好?”

她微微笑着,理了理小狐的美丽皮毛,抱起小狐,往暗道走。

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将来会驰向何方,所以,她从来都是用尽全部力量朝前走,从不会浪费时间去后悔,更不会时常回头去追悔。

发生的总是发生了,后悔无用,追悔无意,只能向前看,只能往前走。

洞口的光线逐渐变小。

缓缓地,石板完全覆盖,无一丝异样。

一人一狐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郭琛航步履如风,从树后隐出,悄然出现,衣袂翩翩,逸雅飘然,走进屋内。

他的眸光紧随那人影早已消失的地方久久,久久。

心一痛,扯动胸口的重创,缕缕鲜血从他的胸口一丝丝流下,染红他洁净的蓝色锦衣。

他脸色苍白却不以为意,走到床榻拿起那块她咬了几口的饼,吃起来,动作优雅而制式。

有她的味道。

他淡淡地笑了,那笑竟如此隽永。

“芊芊——”他出声唤她的名,喉头就像揉入沙石一样粗哑却包藏着一种压抑的温柔,“那男人在前方,你在追,明知很难追上,还是去追,为什么不能停在原地呢?不需要回头,只要停在原地……只要停在原地一会,让我追上你……”

☆☆



chapter 21?

chapter 21

路是蜿蜒曲折的,愈走愈冷清,愈走愈黑暗,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在黑暗中她摸索着,一直往前走。

终于,朦胧昏暗的几丝光线从暗道头顶的缝隙照射下来,照亮了眼前的出口。

手指握住铜制把手的时候,柳芊芊不禁笑了,心里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这出口一打开就看见江无夜,他就站在眼前,朝她张开双臂,那该多好。

想归想,她深吸几口气,扳动了把手机关。

柳芊芊从暗处走出,太阳正要落山。

晚霞红艳艳地洒满四周的绿竹。

再往前走了数丈。

“来喔!来喝碗热腾暖身的冬瓜茶喔,来喔——”

吆喝声传入耳。

没想到出口就在市集附近。

柳芊芊放下小狐,有些恍然,仿佛看到江无夜坐在紫檀华椅上对她笑。

他问她,“你不后悔?”

才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只有小贩的吆喝声及众人的讨价还价声,一声接一声地彻底显示出百姓的安乐。

原本冷冷清清的市集,现在热闹非凡。

原本寥寥无几的人群,现在熙熙攘攘。

银雪色小狐一直跟在柳芊芊身边,柳芊芊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见主人不睬它,小狐不知从哪里叼来一块大饼。

突地,一个妇人拿着扫把冲过来,直打小银狐,小银狐忙躲到柳芊芊身后,扫把打在了柳芊芊身上,小狐灵动的眼看了看柳芊芊,又直直地看着妇人,直接朝妇人扑过去,尖利的爪直抓她拿扫帚的手。

柳芊芊从思潮里回溯,此时,路人们见状纷纷就地取材拿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小狐身上扔。  

小狐衔起掉落的饼,巴巴地送到柳芊芊面前,柳芊芊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狐!”她气结地抱起肇事者,将它护进怀里。

妇人怒瞪着正缩着脖子的小狐,要讨公道,引来越来越多的路人停驻。

柳芊芊抱歉地看着妇人,因为她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也没有银两可以赔偿。

前方木制的车轴单调的摩擦声传来,然后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停下来。

走下来的是一个书生。

书生询问了情况,适时解救了柳芊芊。

车夫也在这时走了过来,他对书生道,“公子,我们得快些赶路了,否则到京都的时辰又得晚了。”

京都?

“你们要去京都?”柳芊芊抓住关键字。

“噢,是。”书生道,“听姑娘口音,难道姑娘也要去京都?”

柳芊芊道,“我姓柳,想搭公子的车一齐前往京都,请问公子是不是可以行个方便?因为我身上没有盘缠。”

书生思索数秒,他俊儒但瘦削的脸漾起异诡光痕,“当然可以。” 

“还没请教公子名姓,也好有个称呼。”柳芊芊掀唇轻笑。

“在下卢文建。”卢文建彬彬有礼。

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帐,正要上车,柳芊芊的背脊莫名地发热,一股熟悉的气息淡淡飘来,一阵清香化在空气中。

她猛然转身,什么都没有。

上了车,柳芊芊就瞪着怀里的小狐,看它会不会觉悟,了解到它的行为不检点,会有多大的麻烦。

小狐的狐眼不敢正视柳芊芊,垂着狐首就想闪。

算它还知道看人脸色。

柳芊芊这才缓下脸来,口气还怒着,“小狐,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不是饿了,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如果我饿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填肚子,不需要你代劳,你只要做好你当狐的本份就好了。不偷,不抢,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明白吗?”

小狐立即站直,很识相。

卢文建说,“这一段路有点单调,等离开墨凌,过了兴城,就是秋钰的绿色了。”

柳芊芊拂开车帘。

窗外的景色曾变吗?

窗外的景色会变吗?

这样问着,她的心海翻卷千堆雪,渴求着前方的绿色。

向南,再向南。

她就能见到他了。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吱纽——吱纽—— 


车上路了。

车渐行渐远,两道身影也悄然出现。

“爷,已照您的吩咐交代了文建,更何况柳姑娘的武艺高强,您可以放心了。”

“嗯。”墨眸深幽,郭琛航的心弦顿时紧绷,痛苦地阖上眼,转过身,睁开眼,黑眸已经转变,泛着慑人冷光,“只余数千散兵了吗?”

司徒家明心痛如绞,神情晦涩,黯淡下眸光,“属下无能。”

☆☆

京都。

金碧辉煌的秋钰殿朝堂。

上吏、礼、户、兵、刑部大臣簇拥着内务大臣修诚谦立于金殿左侧而金殿右侧原本该站的国师庄海旭,此时却空荡荡的。

江无夜端坐在龙椅上,接受众臣朝觐。

百官向江无夜奏报着田地税收,各地灾情,然后商讨制定新的兵役制度。

几个时辰的朝觐终于要结束时,内务大臣修诚谦忽然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王上,朝廷政局日渐稳固,臣以为王上早日大婚立下后妃方能确保社稷代有传承,以维系国脉根本。”

大殿上因修诚谦的一番话而小小骚动了起来。

国师庄海旭之所以未上朝也正是为着此事,他上奏被江无夜驳回,于是想以此种行为引起江无夜的重视。

在修诚谦身后的大臣随即附和起来。

“王上,修丞相说得有理,臣等也是这么想的。”

江无夜看了修诚谦一眼,犀锐的双眼徐徐一凝,早已料到他们忍耐不了多少时日。

前几日,庄海旭悄然上奏,修诚谦之次女修冰淇端丽贤淑,精通琴棋书画,堪可母仪天下。

庄海旭是忠臣。

帝王,要懂得明目。

江无夜需要帮手对抗满亲王和皇亲郡王,怎会不知立修冰淇为后是给予修诚谦这位重臣最高荣宠的笼络措施,也是为了替他巩固皇权、安定政局铺路。

他冷眼旁观锐利的眸光如炬,等着大殿上的骚动平息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爱卿,秋墨之役刚结束,各地藩王造反之火有重燃的迹象,此时提起立后之事似乎过早了些。”

“王上,前朝历代十一月的民间选妃是否照常?”姚一诺排众而出朗声询问。

向来在廷议上安静无声的姚一诺开口。

江无夜轻弯唇角,一双剑眸深邃如星,有种让人无法逼视的芒彩,“要立谁为后,本王自有定断,不劳各位爱卿费心了。至于选妃之事,就有劳修丞相和姚太傅了。”

一句话,定下皇令 。

“臣遵命。”

“臣遵命。”

“臣等遵命。”

接着,满殿鸦雀无声。

江无夜的口气仍是不疾不徐的,“若没别的事要说,那就退朝吧。”

☆☆

夜总是带着凉意。

一个人影悄悄移动,没声息地闪出来,熟练地穿过几座庭院,走入别馆穿过一层层的深院之后依稀透过珠帘看到站在后院的俊挺身影。

“小王爷?”刘璐妮心一喜,低低叫出那个名字,脚下不由自主地快了起来。

一道浅黄色的娉婷身影出现在郭琛航面前,月光映出她苍白清丽的脸孔,盈盈一礼,掩下爱慕神色,“刘璐妮拜见小王爷。”

郭琛航一挥袖,没有多言,直入厢房。

猛然被凉风一迎,刘璐妮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眼中掠过黯然之色,紧跟在后。

郭琛航走到精致的云纹厅柱旁。

地图赫然映入眼帘。

仔细看去,只见地图之上丘陵平原囊括其中,地势起伏是整个秋钰。

郭琛航眼眸幽暗来到能综观局势的地图前缓缓踱步。

地图上秋钰殿的位置从原本被划掉最后又摆上一张小龙椅。

那是他故意摆的,目的在提醒自己曾经犯的错误。

郭琛航拿起精致的小椅子在手中把玩着,墨眸如火坚定不移,露出自信的浅笑,细眯的黑色长眸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光芒,他字字句句说得清清楚楚,“横竖皇室就是江无夜一人,如今割据天下的诸侯里真有真心拥戴他的诸侯吗?既然没有,只要杀了他,就可以打破僵局,局势就一定豁然开朗。”

刘璐妮微微一顿,“爷的意思是——”

“璐妮,你可曾见过本王在同一个地方错两次?”郭琛航不答反问,黑眸一下亮,一下暗,聚敛着奇特光芒。

“不曾。”刘璐妮敛下面容。

年仅十五岁的郭琛航善骑术,也善武。

史延光给他一支一千精兵的小队,开玩笑地说要他灭掉一个山寨。

结果他真的办到了。

一千去,一千回。

此后,史延光日渐放权。

郭琛航最善带兵深陷敌阵,歼灭敌军,从未失手过。

当年女真人是占据西南方的强侯。

眼看就要将女真一族歼灭之时,史延光却千里传诏,只为一幅图。

沙尘弥漫,狼烟四起,擂鼓撼天。

八万条人命魂断塞外。

多少家庭因此而支离破碎。

多少亲人从此生死诀别。

郭琛航原本要将他们平安带回来的承诺全毁在史延光一个人的一句话上。

那一刻起,郭琛航亲自练兵,带兵。

他不需要软弱的部将,他要自己做主帅,没人能动得了他。

他训练的部将无人能敌,纵横战场多年,他的军队从不曾在杀敌的过程中吃过败仗,他也一直为自己培养出了秋钰最精良的军队而引以为傲。

思至此,刘璐妮一窒,俏脸上浮现出淡淡幽怨。

郭琛航双眸半合,异常透亮,冷如冰,“你知道这世上什么事最难?”

刘璐妮没有回答。

“看似容易的事最难。”郭琛航开始移动地图上的布局,俊朗的脸上扬起似笑非笑的神情,“看似承认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它是一件难事。承认做了愚蠢的决定很难,承认失败很难,承认一无所有很难,承认自己否认的事也很难,承认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更难……”

为他牺牲的人从天下大乱后有多少?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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