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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偿情劫-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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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流云阁,柳芊芊无限感慨,恍若隔世。

青英也还在这里。

她依然负责打理流云阁。

刚见到柳芊芊时,她难掩惊讶,但因无夜门的人全都训练有素,她很快就抑下惊讶,明白柳芊芊特意来找她,必有其事。


柳芊芊无奈地笑,“江无夜的手下还真都是一个样。”

例如梅宏,例如韩骏,例如眼前的……青英。

一样的无悔忠诚,誓死追随,风雨不摇。

青英皱起眉,不太明白柳芊芊的意思。

虽然如此,青英还是说重点,“楼主,很多人在找您,您有什么打算?”

不多问是无夜门的戒律。

“听说神捕骆天奕名号挺大?”柳芊芊问。

“能叫神捕自然是有些能耐。”青英回道。

柳芊芊忽尔扬起笑容,“青英,明天你去准备一辆马车,选两只温驯的马匹,我们明日慢晃晃出城。”

青英不可理解。

“还有,你务必将我们预备走的路线传出去让那个神捕知道。”柳芊芊道。

青英更不解。

柳芊芊没有对青英释疑的打算,转身,她将剑放在木桌上。

一夜未眠,有点累,她躺上床榻,闭目。

这里一时半会都还是安全的,她必须养足了精神。

青英不再打扰,轻轻地退了出去。

☆☆

隔日。

流去阁外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楼主,请上车。”青英一点都不敢怠慢。

柳芊芊紫纱遮面,上了马车,她道,“你不必跟来。”

说着,她对车夫说,“走吧。”

马车驶远了,青英也未离开,直至马车完全消失,因为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再有机会相见。

马车外表虽朴素,但马车内却铺着软垫。

靠枕还有一张小茶几,上面置放着水果、点心、茶。

好似她是准备郊游踏青而非亡命天涯。

柳芊芊笑了。

傍晚时分,马车在路旁的林里停下。

微风吹着,其间隐隐夹杂着在草上急驰的脚步声。

柳芊芊黛眉一扬,嘴角微扬。

终于来了。

希望来的不是个没用的角色。

掀开车帘,柳芊芊扯下遮面的紫纱下了车。

果不其然,车夫见到柳芊芊,吓得白了脸,声音也发不出。

车夫丢下马车,在山道上奋力跑着。

车夫跑得极快,胸口都快裂开。

风定,人定!

车夫看到柳芊芊落在自己眼前。

“不需要用跑的,用走的就可以。”柳芊芊好心提醒他。

车夫再眨眼,柳芊芊已经不见了。

这是个恶梦。

车夫牙关咯咯响着,不再停留,跑得比方才更快。

柳芊芊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林中某处,笑着发声,“神捕之名果然不虚,独自一人来擒我是看不起我呢,还是你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

“神捕的名号只是江湖的朋友们对我的调侃,我充其量只是七扇门内的一名普通公仆罢了。”一名眉清目秀的男子缓缓从林中步出,“不过,我还真没想到柳芊芊的耳力如此灵敏,佩服,佩服。”

男子手持一柄古剑,腰上系着一枚方形令牌。

这名男子就是夺魂神捕,骆天奕。

骆天奕的眼瞄向柳芊芊,一脸自信地笑道,“柳芊芊,我倒想问问你,故意让人告知我你的行踪,是不相信我有能力将你擒拿归案呢,还是你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

“我从不夸言。”五个字,她算是回答他。

“你是要主动跟我回衙门自首吗?”骆天奕故意道。

“不可能。”柳芊芊笑着摇头拒绝。

骆天奕沉下脸,望着她道,“那么,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他早就想会她一会。

武林中人都知道,一个练武之人一旦达到某种境界,就越对非常强大的对手感兴趣。

“不需要留情。”柳芊芊在想什么,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剑影在顷刻之间化作银光。

如漫天飞花的剑术在空中交击。

两条人影飞来往去,不是习武之人完全看不懂现在的情况如何。

倏地,两道人影分别向两边后退。

骆天奕握在手上的古剑剑尖朝下,剑上血花一滴滴下坠。

柳芊芊站得挺直,但手臂上已有一道深深的伤口,眸中光芒骤闪,嘴角悄悄上扬,她说,“带我回衙门领赏吧。”

骆天奕诧异地看着柳芊芊,一时间迷糊了。

柳芊芊嘴角的笑弧愈加明显,“骆神捕还未想明白?”

骆天奕微微倾首,瞧着柳芊芊了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柳芊芊撕下自己的衣袖小心地按压在她的伤口上。

她答应过他,不受伤。

骆天奕问她,“你为什么信任我?”

柳芊芊抬头瞅他,轻笑,“我只是随便赌一赌。”

江湖传言,骆天奕公正廉明,是一位侠士,她就赌他是不是一位侠士。

☆☆

大牢,阴暗潮湿。

几名侍卫押着柳芊芊,骆天奕跟随在后。

柳芊芊走进牢房,狱卒打开门锁,将她推了进去。

天寒了。

红榜前却热腾腾。

有人大呼好,有人叹息。

无非为了数月前的一起大案。

柳芊芊在一夜之间血洗宋家岭一案。


昨日子时,神捕骆天奕将柳芊芊擒获。

特令,柳芊芊于三日午后问斩。

新月如钩,投下一地阴影。

一道黑影悄悄潜进大牢。

蓦地,数只飞镖嵌入了在大牢四周看守侍卫的胸口,侍卫纷纷应声倒地,再无动静,只有血淌了一地。

一阶、两阶——

柳芊芊灵敏的耳力已经捕捉到不寻常地细微足音正空洞地回荡在窄小的走道,夹杂着不远处传来的闷哼声。

黑影来到柳芊芊身边。

无尽的沉寂扩张成无形的压力。

听到了动静,柳芊芊睁开了眼,虽然面色惨淡,眼却有神,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拖长的阴影笼罩了狭小的牢室。

“你是谁?”柳芊芊沉郁的目光由地上的尸体开始缓缓向上望去,眼角带着讽刺。

灯火摇曳不定,从黑衣蒙面人的身材来看,是个男人。

他的手上,身上满是鲜血,隐约可以看清黑衣上那片干涸了的鲜血。 

暗沉的风暴在眼中聚集着,越聚越沉,翻滚着,最后却化成了一句平静异常的话语,“柳芊芊,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到底是谁?”绷紧的眼皮蓦然一跳,柳芊芊问。

黑衣人除下面巾,他冷冷地道,“你的仇人。”

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柳芊芊的眼睛就定定看着他。 

“我不记得自己曾与你结怨,为何陷害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柳芊芊更想知道,“我不认得你,为什么自称是我的仇人?”

“杀父之仇、弑母之恨,此怨不共戴天!难道这样,你不该是我的仇人?!”男人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显露出邪气、危险的讯息,眼中出现了愤恨的火焰,“柳芊芊,你真厉害,行踪飘忽不定,竟然让我找了你整整三年。如果不利用宋家庄逼你现身,我还真不知道这仇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报!”

柳芊芊垂下眼睛,望着自己的手,浅浅的笑了,虽然身处监狱,狼狈不堪,她的笑容依然美丽,她说,“我杀过的人太多了,敢问你的父亲是谁,你的母亲又是哪位?”

男人笑了,笑得很狂,“萧海,萧家庄。我这样说,你有印象了吗?”

虽然平静地说着,嘴角的讥嘲之意却越来越扩大,上扬的唇线变成了无比讽刺的弧度,无声地沉淀着此刻那股想将柳芊芊碎尸万段的冲动。

因为他不要她死,他要她痛苦地死,万分痛苦地死。

“你是萧前辈的儿子?”柳芊芊的声音沉了下去,低而沉重,近乎喃喃自语地说着。

她的眼睛在不知不觉中泛起深刻的哀伤却又升腾着其他种种难以明喻的色彩。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昏黄的烛火闪耀在柳芊芊平静的脸上。

神色间带着几分恍惚,她竟是想到痴了。 

只是这样一个闪神的瞬间,萧啸手中的长剑已划破了不宁静的开端,贯穿柳芊芊的胸口。

椎心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火辣辣地痛,柳芊芊连忙封住自己的穴道,虽抑止了不断涌出的鲜血,但疼痛的感觉依然强烈。

萧啸的剑再次朝向柳芊芊心脏的位置,却被柳芊芊让剑鞘给挡下。

柳芊芊绝然一笑,“凭你也想杀我?!”

甚至来不及拔剑,萧啸的攻击不停,柳芊芊顿感吃力。

好快的动作!

“柳芊芊,你的身手不错,数一数二,但不会是我的对手!”萧啸以上乘轻功走出了一道道飘忽的身影。

柳芊芊身中一剑,头一阵晕眩,开始看不清萧啸的身影。

好快的速度!

萧啸使出一掌击向柳芊芊,柳芊芊的身体突然站不稳了。

柳芊芊的脚步摇摇晃晃地直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到后背靠在墙上才定住身形。

萧啸的剑正要刺穿柳芊芊的琵琶骨时,一道红影闪出,飞奔向前,挡在柳芊芊身前,佩剑出鞘。

那道红影正是骆天奕。

原本狭窄阴暗的牢室顿时灯火通明。

数不清的侍卫已将此重重包围。

出乎骆天奕意料之外的是,萧啸竟弃械投降,不做任何抵抗,仿佛早已看穿他们的计谋。

这样的举动竟让骆天奕这种见过无数场面,擒过无数不匪高手的人也怔忡了。

柳芊芊的脸上退去了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样的白。

骆天奕连忙查看柳芊芊的伤势,她的伤口中竟渗出青紫色的血。

汗珠自她额头上缓缓落下。

“你下毒?” 骆天奕道。

“没错。”长剑已经回鞘,萧啸冷漠地笑着。

“把解药给我!”骆天奕懊恼自己的大意。

“只要我有解药一定给你。”萧啸笑得邪。

“那解药还不拿来?”骆天奕走到萧啸面前。

萧啸突地一顿,一丝鲜血缓缓自他嘴角滑下,一滴,两滴,三滴,没有停止的际象,还是笑,“很抱歉,我没有解药。这盅王之王根本没有解药!”

“你——”骆天奕的心一震。

“况且,她还中了我的寒冰掌!”萧啸疯狂地笑,冷静的语调中挟带一抹嘲讽,“柳芊芊活不过四十二个时辰,在这四十二个时辰里,她会生不如死!等四十二个时辰之后,她将七窍出血,死得很难看!更重要的是会很痛苦!”

骆天奕面对着面前这个沉静到异常的男子,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字来。 

寒冰掌?!

早已失传的寒冰掌。

极端邪门的武功。

萧啸眼神狂乱,声音却更加平静了,“用我萧啸的命换柳芊芊的命,真是值了。”

然后,骆天奕看着萧啸倒在自己面前。

骆天奕走过去探他的鼻息,他已经断气。

即使视线因为窒息而模糊,柳芊芊这么近的距离里依然清楚地看到萧啸那双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伤痛刻骨。

柳芊芊走向萧啸,沉静到了极致却又痛苦到了极致,每踏出一步都像踏在刀山上,刀刃直入她的心,杀得她血花纷飞,痛到不能自已。

“他是觉得被恨压得太痛苦——”她轻轻抚上萧啸的眼睛,让他闭目,“想找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非常值得的理由死去。”

尖锐的刺痛从心底翻腾着直冲上来,柳芊芊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骆天奕沉默了,他扶住柳芊芊,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语言都终归是苍白无力。

眼睛对着眼睛,柳芊芊急促地呼吸着,因为剧痛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人生剧变无常。

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 

她疲惫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对骆天奕说,“带我去见他,但我不要让他看到我这么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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